后来的余瑜也不知道那一年的暮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匆匆的时光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印记,回过神来,就只抓住了五月的尾巴。
记事以来仅有的一段没有萧瑾存在的时光,只留下春日暖阳下潮湿闷热的空白,余瑜就如同窗前养着的那盆蔫蔫的茉莉花,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再一次被人敲桌子叫醒,却是神情严肃的安九洲。
“余瑜。”
余瑜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近四年青春跌宕,安九洲却始终如日中天,虽曾有浮云蔽日,却终究难掩他万丈光芒。
自己曾是与太阳肩并肩的人,如今却和这一切渐行渐远。
余瑜也畅想过自己的高中,这些年相识不少,大约在班级里寻一二谈得来的同窗好友,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像刘元歌那样去参加个学生会就不错…或是荣誉等身,或是辛苦繁忙,也总能避开班级里勾心斗角这趟浑水,留一片净土潜心修身。
安九洲看出余瑜的走神,轻轻咳了一声。
“抱歉,”余瑜低垂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暗影,让人看不清神情,却莫名觉得低落。
安九洲无暇唏嘘,想张口又有些尴尬,手握成空拳抵在颔间,咳了好几声才冒出一句话,“借一步吧。”
两人站在荣誉榜前,余瑜极力让自己不抬头去看上面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照片,只等着安九洲开口。
“萧瑾的新加坡估计是去不成了,”安九洲的语速有些快,说完这句话险些没喘上气来,没了往常的沉稳从容。
余瑜终于有了一个活人该有的反应,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安九洲。
“你放心,”安九洲连连摆手,“我又不想去新加坡,我巴不得她赶紧走,省得有人和我抢继红的配额…”
余瑜眼里的锐利锋芒一点点温软下去,“那…”
“我就不打扰你思考,先回去了。”
下意识地点过头,余瑜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些什么。
忽然一下子又反应过来,萧瑾…
彼时已是最后一节晚课的前夕,余瑜走回教室时看了眼萧瑾的方向,后者正伏案做题,神色莫名。
“coco…”
“余瑜,我正想找你呢,”李玟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鬼鬼祟祟的把余瑜的头压到桌面以下,开始咬耳朵,“萧瑾好像是申请新加坡的事让许懋黑了…”
余瑜一个月来难得正常一回,“怎么个情况?”
“咱班的表是许懋去报的…”李玟压低了声音,却难掩惊慌,“只有萧瑾和安杭两个…你也知道安杭那成绩,别说选三个人,三十个也轮不到他…就凑个数。可萧瑾不一样啊…”
余瑜的耐心突然告罄,打断了李玟,“许懋没上报?”
“那她哪敢…这事学校是要核实的,她只报了安杭一个…”
“童芳不知道或者忘记了安杭的事,以为这一个是萧瑾,”
“…”李玟想了想也没什么再补充的了,“对。”
余瑜神色悲喜莫名,“代我问问萧瑾他怎么样了。”
……
课上到一半,余瑜收到一张卷得像烟卷一样的纸条,“我没怎么样,下次直接来问我。”
说不生气是假的,更多倒是浓浓的担忧。
余瑜走神了半堂课,依旧没有什么头绪。难得放学时分虽然阴风吹的衣服猎猎而起,倒也没下雨,余瑜闻着空气中扑面而来的丁香花香气,一个人站了好久。
天色渐暗,肚子咕噜咕噜地造反,余瑜只好闷闷地往家走。父母近来都不大管她,一副“我不打扰你你先安心考试”的状态看的她心头的巨石越发沉重,那个“先”字更是让她惶惶不可终日,时常夜半惊醒。
终于半夜还是睡不着,余瑜近来对整个世界的信任度骤降,风吹草动都能惊醒过来,翻来覆去就更是倍感燥热难耐。
醒过来才发现是电话响了一声,萧瑾打来的,却又挂掉。
余瑜拥着被坐起来,又把电话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