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自己班了吗?”
“没呢,”余瑜伸手,把被萧瑾揪歪的马尾辫捋顺,“我刚才听人说左边总校,右边分校,可是…”
萧瑾点头,“是啊,”
话音未落,余瑜已经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哪边是右?”
萧瑾弯着腰直笑到肚子痛。
这时候学生们明显分成了两波,深蓝色校服的总校学生涌向一边,浅蓝色校服的分校学生挤向另一边。
分校文科一共四个班,十二班到十五班,余瑜在十四班。
萧瑾看到余瑜的班号后就离开了。让他欲哭无泪的一点是,分校学生在教室里集合,总校的只能顶着炎炎烈日在操场上集合。
余瑜进教室不算晚,让她略有些惊讶的是教室里仅有的十几个人分成两拨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刚刚认识的样子。
吃不准随意坐过去会不会招人烦,她随意挑了第三排中间的一个位置坐下。
余瑜喜欢坐在教室正中间,看黑板的时候很有视野感。为了坐在中间,哪怕靠后一点也没关系。
小小的背包里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余瑜望着窗外熙熙攘攘汇合的深蓝色海洋,忽然想起自己没问问萧瑾他分在几班。
也没有遇见沈知然和安九洲…
只是,沈知然和安九洲分在几班,是可以在回家之后,一个电话或者是一句QQ就问得到的。萧瑾…却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余瑜说不清,反正是不行。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余瑜右手边的位置很快坐上了一个女生。余瑜偏过头想问声好,目光所及却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蓝色校服映衬下,一张巴掌大的侧脸瘦削的看不见一点肉,泛着不健康的白皙。眉尖微蹙,笼罩着惨淡愁云。
病若西子,弱柳扶风。这是余瑜脑海中最先闪现的词,偏偏眼前的西施和林妹妹的感觉又不一样,没有娇花照水的温柔之感,反倒是可能因为全身蓝色系的打扮,显得有些冷冽,如果不是头发染成了栗色,有点像…电视剧里的贞子。
余瑜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然后才想起自己只是想打个招呼。
偏过头去又看到同桌右手手腕上似乎比手腕还粗的手表。
“…你好。”
“你好。”对方似乎很是匆忙,语速快到发出的音节几乎是“挠”,声音轻得像怕吓到谁一样。
余瑜只觉得周围刮起的阴风都足以拍鬼片了,见对方没有搭话的意思也就不再出声,
自己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
终于熬到班主任踩着厚底鞋的“喀喀”声走进教室,余瑜端正坐姿,尽可能让自己忽略同桌女鬼的存在。
额…第一天认识就叫人家女鬼好像不太好,那就女神仙吧。
老师先是自我介绍,余瑜看到黑板上硕大的“樊”字第一个想到的是唐朝女将樊梨花,然后在看到转过来的那张脸上粉都填不满的坑洼时,否决了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想法。
网络上日渐兴起的考据党会告诉你,历史上的许多描写的“倾国倾城”的美女都不符合你的审美,宫斗剧里的蛇蝎美人原型根本不具有一张美女画皮。
但余瑜想象中的樊梨花,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字真丑。
余瑜没有发觉,自己在评价老师的时候已经不尽量去找一个好词夸他们。老师作为一个群体矗立在余瑜心里的高大冰雕已经不知何时融化于无形。
照例是一些无意义却又好像不得不说的话,直到老师宣布需要记一些通知,同桌女鬼秀气的眉尖又紧了两分,在老师一句“我看谁这么不长心连笔都不带”响起后更像是书里说的“美人灯吹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余瑜有没有笔借给她。
余瑜顺手把自己手里的蓝色水笔递给对方,自己在书包里翻了翻又摸出一只。
“女鬼”先是拿笔在纸上划了两下,偏过头奇怪地看了余瑜一眼,似乎余瑜借给她的笔不是用来写字的。
终于要说的都说完了,老师看了看表,突然笑起来,似乎努力想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然而其实每次看她笑余瑜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问,“咱们班有几个男生啊?”
零零散散举起来几只手。
“一、二、三……七个,还行,不少了。”
底下一片有顾虑的哗然,余瑜回头看了看班级里的七只稀有物种,微微有些适应不良。
这时广播响起,所有人被拉到操场上和总校学生汇合,开始为期四天的军训。
余瑜知道军训很累,初中军训的时候就很累,回来之后嘴唇就爆皮了,一个多月都呈现出深紫色——余妈妈每次看了都说,“像吃了死孩子似的。”的颜色。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累成这样。开营仪式还没结束,余瑜的意识已经飘忽三四次了。
如果不是每次意识飘忽的时候耳边都响起萧瑾敲桌子的声音,余瑜估计自己早就晕过去了。
冥冥之中,萧瑾好像就还在身边,只要睁开眼睛一抬头,就能来到熟悉的眉眼,或明亮或晦涩地盯着自己,在自己看过去那一刻迅速转开。
第一次分别的第一个学期的第一天,余瑜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可抑制地思念萧瑾。
真的脑子“嗡”一下清醒过来,是广播宣读校领导时高喊的“教务主任,白常!”
余瑜一下子就醒过来,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站成标准立正姿势。
白无常大名就叫白常。
虽然英烈四年,白无常可能从未训斥过余瑜。可余瑜对他的畏惧还是根深蒂固、牢不可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