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花吐芳斗艳,异草竞显风骚,一丛丛,一簇簇,千姿百态,姹紫嫣红。
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中漫步,旺儿看得精神恍惚,似乎回到了那个江南县城,与武哥儿他们在花的世界中玩赏。旺儿习惯性地凑近鲜花,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吸着,感受这醉人的清香。
李浩笑了。她开怀的模样真美!微闭的眼睛上睫毛如小扇子般轻轻翕动,薄薄的红唇抿着,唇角俏皮的翘起,浅浅的小梨涡时隐时现。从不曾近距离观看过女子的李浩一时竟看呆了。
旺儿睁开眼睛。
李浩急忙避开目光,装着观赏身旁的鲜花。
“这花,美不美?”李浩为掩饰困窘,无话找话。
旺儿点头,微不可闻在轻叹。可惜了,不知何时才拥有繁花似锦的花园,可以尽情地欣赏鲜花,用鲜花为原料配制美容品。
李浩知道,旺儿爱花跟别人不同,便向她建议:“要不,采摘些鲜花带回家?”李浩朝后张望,就要叫人。
“哦,不用,不必采摘鲜花。”旺儿急忙摆手制止。
开玩笑!为昨天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折腾得庆安候府和侍郎府不得安宁,祖父一把年纪的人特意到衙门告假,只为了来宁王府陪罪。旺儿至今耳边还回响着祖母声色俱厉的训话,和祖父那没完没了的思想教育。
宁王府的花儿,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采摘这些鲜花,肯定惹来麻烦。
旺儿绝对不想再次接受祖母的训话和祖父的教导,更不想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得向他人低头道歉。
李浩也想到,采摘这些鲜花不妥,他想了想高兴地说:“对了,我们王府在大业坊有一座别院,祖父和父亲极少到那里。要不,你到那里摘花儿?”
旺儿摇头,委婉地说:“谢谢李公子的好意。这里不比江南,祖父是不许我随便出大门的,更不许我随意到别人家去。不久之后,我就得去念书了,没有空闲捣弄这些花草了。”
便是有空闲,也绝对不敢染指宁王府的鲜花。
母亲说了,安顿好后便到附近的乡村置田地,大量种植鲜花,作配制“醉伊人”的原料。以母亲的办事效率,想来明年自家便有大量的鲜花了。
好怀念那个被誉为“百花县”的地方。也不知武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李浩默然。两人在花间慢慢地行走,对身旁芳香扑鼻的鲜花视而不见,各自想着心事。
“昨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旺儿向李浩道歉,“认出是你后,我想起江南的事。在江南的时候,你每次看到我,都取笑我,因此我......我这人在外面散漫惯了,说话做事不经头脑。你,你能够原谅我吗?”
“我昨天已经原谅你了。”李浩微笑。
“真的?”旺儿睁大眼睛看李浩。
李浩注视着他,点头:“真的。”
旺儿不太相信,他离开的时候可是怒气冲冲的。李浩解释说,他当时确实有点不高兴,最让他生气的是崔氏兄弟竟然阻拦,不让离开。
“在这京城里,能够限制我行动的人,没有几个。”李浩淡淡地说。
“那,你还生他们的气吗?表哥他们这样做,也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之前得罪你,他们也不会阻拦你的,他们想让你消气后再离开。”
旺儿眨眼看李浩,希望他老人家大度地摆手:“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外祖母这样疼爱旺儿姐弟几个,旺儿可不想外祖母家有麻烦。
可是,李浩一言不发,只是皱眉看旺儿。
旺儿看得惊心,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如何才肯放过他们?”
李浩不悦,盯住旺儿研究,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看个透彻。旺儿困惑、惶恐,避开了他的目光。
咳,不会为了昨天那点事,将几个表哥打入大牢吧。
嗯,听说庆安候府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对了,昨天晚上母亲曾经对父亲说,宁王妃已经答应不再追究那事了的。再忆起刚才世子爷的和颜悦色,旺儿更安心了。便是李浩自己要找茬,没有宁王妃世子爷等人助阵,掀不起大风浪的。
旺儿的惊惶、担忧和释然,李浩全看在眼里。这个小丫头,内心里到底经历了怎样一番争斗,终于想通自己不会找那三兄弟算账。
这个小丫环很有趣,跟她逗乐一下。
李浩板着脸,沉声说:“你转告崔氏三兄弟,叫他们以后离我远点。”
“就这些?”
“对。”
“好的,我一定如实转告。”
对于惹不起的人,远离着未尝不是好事。
那么,昨天惹的祸,就此解决了。
旺儿欢喜,有心叫李浩发誓,不得出尔反尔,再找侍郎府和庆安候府的麻烦。看李浩面露不悦,旺儿打消了此念头。万一惹他不高兴,反而弄巧成拙坏事。
李浩领旺儿走进一个八角亭歇息。服饰一致的丫环手捧来紫莹莹的葡萄,侍候李浩和旺儿吃葡萄。丫环们净手后将葡萄去掉表皮,用细细的银针剔出葡萄核,将晶莹剔透的葡萄肉放置淡雅的玉碟子里,摆上小银叉子,方捧到石桌上请李浩和旺儿享用。
旺儿学李浩的样子,拿小银叉扎到葡萄肉,优雅放入嘴里,轻轻地嚼两下咽下。哎,味道不错,咽下的除了葡萄的清甜,还有一些别的滋味。
想起在江南的时候吃葡萄,提一串葡萄满大街走,一边吃一边吐葡萄皮葡萄核,遇到相熟的伙伴摘几颗塞到他们手上,然后继续提着串葡萄边走边吃。那时候吃葡萄,另有一番滋味。
丫环们收起水果,又泡来香茶。
旺儿不喜饮茶,数着手腕上的佛珠看李浩品茶。
李浩放下茶杯问:“你手腕上戴的,可是一了大师赠予的佛珠?”
旺儿回答说是。李浩要看佛珠。旺儿不好拒绝,脱下佛珠递过去。李浩捧着佛珠,凑近细看佛珠上雕刻的金刚经,念了几句。
旺儿吃惊:“你能够看清楚上面的经文?”佛珠上面那些比米粒还要小的字形,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笔画,旺儿一个都看不清,摩挲时方能够感觉到雕琢的字迹。
李浩点头,指佛珠念经文。旺儿凑近睁大眼睛看,眼睛都看酸了,只看米粒一样的淡淡的小点,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字。
这个家伙,莫非是火眼金睛不成。
“喂,表哥,你们在干什么?”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声惊叫。
旺儿吓一跳,抬头顺着叫声看去,见到一个艳丽的小姑娘与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进亭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