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柳素卿副教授手术做得非常成功！
欧洲的报纸大字标题报导了这个消息。还登上柳素卿大幅照片。世界医学报全文登刊了她的关于U型病的论文。这无疑是医学-的一个奇迹。
柳素卿的荣誉越高，钱一威就感到越恐惧。这一个世界性的荣誉使柳素卿成了传奇性的新闻人物，她获得了应得的声誉。在这个巨大荣誉面前，他感到自己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这是他的金钱生涯里从未有过的悲哀！他觉得自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女秘书匆忙地赶回来，脸色沮丧。她除了给他证实柳素卿获得巨大的荣誉之外，给他带回来的是失望。
这次重要的手术是在巴黎大医院做的。因为病人早在这个闻名世界的大医院里治疗。世界几位著名的眼科专家都相约来了。他们有的热情地愿意当柳素卿的助手，有的乐意给她做必要的化验。对他们的友好地表示深切感谢。她只是由小茜一个人当助手，顺利地完成这次举世无双的复杂手术。病人术后便复明了！奇迹！奇迹！
由于这是国家的邀请，巴黎大医院很慎重，不允许旁人插请柳教授给别的病人动手术。不用说，这个病人是钱一威，偷龙转风。当事人还劝女秘书说，你应该在中国给病人治疗好，而不应该在巴黎。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女秘书走后，他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宛若在黑幽幽的坟墓里。他苦痛极了，一种走投无路的苦痛。他感到自己是彻底失败了。
“……你不妨多做些忏悔好了！”小菲的话在他耳朵响着。忏悔……
雪白的扇门推开了。
“小茜小姐！”他没想到她会来的。“你很害怕吗？”
他默不做声。“死不了！地球一样在转动。”“你回来了！”他想说她妈妈，话到唇边又吞回去了。
“你收到我还给你的摩托车锁匙吗？”
“在这里……”他伸手在枕头底摸着。
“谁要你的。”她说，“这是你的存折，一百万美元，还给你！”她把本子扔在他手里。
“这……”他绝望地惊叫了一声。
他头晕脑胀，昏沉沉，恍恍惚惚的，犹如坠入雾海，“忏悔能治好我的病吗？”他想起小菲的话便说道。眼前似乎还有一线微弱的希望。
小菲走进来朝着钱一威说：“妈妈说，应该给你做手术，因为你是在中国求医。我们是代表祖国，祖国会把你的病治好的！”
钱一威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那双苦涩的疼痛的眼睛忽的湿润了……
“钱一威先生！”柳副教授穿着白罩衣，看着病人在手术单上写的字，念道：
“我忏悔！”
一九八二年九月于深圳
##这里正当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