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白云轻飘．太阳从海上升起，金光万道。海鸥在朝霞中翱翔。
钱一威昨夜睡得不好。小菲走后，他立刻给杨科长挂了电话，要他摸摸她的心思。今早，他天未光便醒了，洗过脸，便披着晨褛，坐在阳台上，等候姓杨的到来。
他有点懊丧，小菲很精灵，也很敏感。她似乎洞察了自己的心灵，每句问话都有很深的内涵，还善于从你的话里捕捉她所需要的东西。说她看重钱吗？不见得。说她急着出国吗？也不见得。她是在观察、分析些什么呢？你又摸她不准。好像在交易所里看着股票的起跌一样，你掌握的行情不准，大起大跌就会弄得你头昏眼花，无所适从。他越是捉摸不透她，就越想占有她。姑娘冷淡的眼神、矜持的性格、以及尖刻的语言都使他为之神往。他发觉自己喜欢她不仅仅因为她酷似母亲，而是他真正的喜欢她啊！也感觉她有的地方酷似自己，比如她的自信、冷静，以及无所畏惧的冒险精神。在当今世界商场上角逐，缺乏这种精神是赢不过人家的。
当他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之后，他想，我可以认她做干女儿啊！这一来，对小菲，对她妈妈，对自己都是很得体的。只要小菲愿意出国，她可以在自己身边生活和学习。他心底里还隐藏着一种喜悦，似乎他可以天天看到她，他的柳素卿。然而，一想起她是人家的女儿，一种嫉护的火在他心中燃烧起来，他忍受不住。于是，占有她的欲望又驾凌于理智之上了。
他把所有签订合约细则的事，都交给女秘书去办。他相信自己的才能和魄力，决不会在这场角逐中失败。这些年，在国际金融市场！以及股票交易所的搏斗里，他从未碰过一次大的挫折。他不相信应付不了这个小姑娘，当然也包括她的妈妈。
他点着香烟，悠然地抽着，脸上光彩焕然，心情也就轻松了许多。
杨科长来了电话，说是出了点问题，劝钱一威最好到香港暂时回避一下。详情他没有说。
钱一威有点纳闷，莫非是她在戏弄人。他想不会的，她不是那种颠三倒四的姑娘。对了，说不定事情还是出在姓杨的身上。这又有什么呢？他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无须回避，即使有事，自己也该澄清才是。
他想了想，便叫女秘书来，当面交代她往对外洽谈办公室跑一趟，顺带了解一下。
事情果然发生在杨科长身上。那天晚上，他多喝了两杯，信口开河谈了小菲的“亲事”。这些事，不胫而走，传到领导耳朵里去了。主任找他谈，他这才醒悟自己说漏了嘴。便瞎编一通，说钱一威未婚，有法律证件，想找个内地的女人。小菲知道了便同钱来往，有这个意思。主任说，年纪相差了一倍，这影响很不好，怎不劝说劝说小菲。他说，经过几次谈话，给小菲批评教育，要她不要向钱看，但她不听。唉，婚姻自主，人家又不是重婚，他有什么办法。问题是小菲自己。他当科长的已尽了领导的责任，该批评的都当面谈了。说得头头是道。
主任找小菲谈话，要她慎重考虑才好。还说了杨科长对她的希望。领导的关心是无可厚非的，她应该感谢。只是杨科长的“希望”，她听了感到可笑。唉，狗改不了吃屎！
“请杨科长来一块儿谈好吗？”她说。
杨科长来了，大模大样地坐在藤沙发上，翘起脚，抽着“万宝路”香烟。
她不说话，依然温馨文静地望着他，等待他的教诲。
“我该说的都说了。在常主任面前，你自己该有个态度。”姓杨的振振有词。
她只是默默地瞪着他。
“我说不要见钱眼开，要有中国人的骨气嘛！”
“卑鄙！”她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反口咬人！”
她一点也没动气，冷静地问：“钱一威怎样拜托你的？”
“他要我帮忙，但我严词拒绝了！”
“你拿了多少钱？”她紧逼着问。
“哈哈，什么钱！他给我一万元，我谢绝了，还批评了他。我是站稳了共产党员的立场的！”
“我说不是这样！”
“你得拿出证据来，诬陷是有罪的！”
见他声嘶力竭地叫喊，她冷冷一笑，“天才演员，演得像真的一样！”
这时候，钱一威的女秘书走进来。
常主任想了想，便请她问问钱先生，约个什么时间见面谈谈。
“是有关李小姐的事吗？”女秘书好像很清楚似的。
常主任点了点头。
她给钱一威拨了电话，谈了一会儿，便转回来，对常主任说：
“事情经过我知道一些，我来时，钱先生交代我必要时向常主任汇报事情的经过。刚才同钱先生通了电话，他说，这件事他请杨科长帮个忙，还说事成之日酬谢他。他说是事成之日！”她望了望姓杨的，随着说：“未知杨科长有没有听错呢？”说完又目示他一眼。
“我没听过他这样说。我再说一次，我是严词拒绝了的。”杨科长神情严肃。
女秘书听了，微微一笺：“我该走了。”她转过脸，对常主任说：“这一万元在我手上，还未交给杨科长！”她目示姓杨的一眼，走了。
杨科长已惊得汗流浃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