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自我夜来风露下，争得相伴得始终
我们终于来到先前的茅草屋前，昏暗的灯光之下，锦瑟正与四哥翘首以盼，身旁的地上坐着一个人，那应该是我的五师兄了。还听到锦瑟得意地道：“啊！是昭哥哥！我就说他一定会来的，他对我说过的！”
四哥道：“算你对行了吧？”
展昭来到二人身前，将我三师姐放了下来，道：“叫你们久等了。”
三师姐一落地便叫道：“展昭，我不会放过你的！”
展昭微笑道：“血玫瑰，现在能走了吗？”
锦瑟一听，夸张地道：“啊！原来你不能走么？怪不得让我昭哥哥抱着你哩……很舒服么？要不要我雇顶轿子抬你？”
三师姐怒道：“臭丫头你给我闭嘴！”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师姐最喜欢嘲弄别人，现在也遭报应了。
锦瑟看了我一眼，才向三师姐道：“不服气就自己走呀！让人抱很舒服么？”
我为之一愣，尴尬非常，这才明白她竟是冲着我来的，颇不是滋味。难道是针对五师兄假扮展昭时我的言行吗？那时明明是五师兄主动来抱我的，而且也正是因此我才认出他不是真正的展昭，怎么都怪在我头上了？这实在令我不知如何回应。
展昭微嗔地道：“锦瑟！”
四哥也不悦地制止道：“小妹，别胡说！”
锦瑟受了委屈般地哼了一声，嘟着嘴巴转身向开封府方向走去。
展昭无奈地苦笑一下，四哥向他笑道：“展兄不必介意。办正事要紧。”
展昭道：“正是。”又向三师姐道：“还不能走吗？”
三师姐道：“不能走也要走啊，这么多人等着展大侠来抱，小女子又岂敢劳驾？”说毕娇笑连连。
锦瑟并未走出几步，闻言停了下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横了我一眼，这才气乎乎地展身形飞掠而去。
三师姐从地上勉力爬起来，我见她确实脚步不稳，想要扶她一把，三师姐却向我恨恨地道：“滚开！”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我愣在当场，做声不得。
四哥也看了我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在五师兄身上踢了一下，才道：“你腿上没有受伤吧！”
五师兄倒是满不在乎，道：“我倒是想受点伤，让谁也来抱我一下。”一面起身随着四哥便走。
我愈觉不安，更兼满怀委屈，我做了什么呢，为什么忽然之间都变成了我的错？眼泪又涌上来，围着眼眶打转，只是不想给人看到。双脚却钉在地上，似有千斤之重，真想不要再回开封府了，我不是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么？倘或能够一走了之，便什么都不用再想。眼睛盯着地面，两滴清泪终于跌落在脚前的尘埃之上。
忽然手背微有触感和淡淡的温热，原来是展昭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然后道：“走吧，天都要亮了。”
我抬起头看向展昭，他眸子里柔和的目光和唇角淡然的微笑一如既往，此刻黑暗渐消，东方微现曙光，使他面上鼓励和安慰的意味愈显分明。我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谁叫我舍不得离开他呢？这眷恋是如此之深，深得刻骨，还有什么好计较。
我故意慢行，落在队伍的最后，甚至慢得几乎不走了，使展昭不得不停下来，我才稍稍加快了一点脚步。心里两种念头反复的挣扎，要么一走了之，要么……便要当自己是一块没有感觉的石头才行！
忽然展昭停了下来，向着空旷处厉声喝问道：“是什么人跟踪展昭？请现身吧！”
蓦地，一声嘹亮的鹰啼声划破寂静的黎明，我本能地一颤，抬头四顾。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又似与我有着极密切的联系，只是实在无法清楚的解释那种感觉。甚至无法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听过。
远处传来一把爽朗的女声道：“展昭不愧是御猫，我们已经够小心的了，竟还躲不过你的猫耳。”接着是清脆的笑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一阵激动，竟是师父！今天晚上真是大聚会，该见到的人差不多都见到了，师父既然在，那六师兄？……想到他，我身上乎地一热，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的绰号不是苍鹰吗？刚才的鹰啼声想必是他发出来的了，只是我在哪里曾听过呢……
展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很久没有人叫过展某的这个绰号了，是逍遥仙子吗？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他话音才落，果然是我的师父与六师兄从藏身的树丛之后站了出来。一见到他们，我立即有种想躲到展昭身后的冲动。当然不能这么做，但我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感到六师兄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令我如芒刺在背。
师父道：“展大人昨夜大获全胜，可喜可贺。”
展昭道：“仙子的消息倒是非常灵通，时间拿捏得不差毫厘。”
师父笑道：“有人卖消息给我，自然是准确得丝毫不差。本来我应该来得更早一点，赶得上看一场好戏，不过我又不想坏了展大人的大事，所以直到此刻才现身，倒不是跟踪，而是早就藏在这里了。”
师父与我们始终相距甚远，此时才向我们走过来。六师兄却站在原地未动，仍只是看着我，好像旁边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展昭问道：“是何人向仙子出卖消息？”
师父向六师兄道：“老六，你不是一直想见你的九师妹么，怎么见了面却连个招呼也不打，话也不说？”
六师兄这才跟上师父，同时道：“她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无法回应，唯有沉默不语，却以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展昭。
师父向展昭道：“自然是老四的四条狗腿，条件是保护他们安然离京。”
展昭道：“虽是跳梁小丑，想得却很周到。仙子想必已经答应了？”
师父道：“自然是答应了，而且言出必践。”
我忍不住问展昭道：“展大哥，你真的打算放过他们吗？”
展昭道：“逍遥仙子既然言出必践，展昭又岂能食言而肥？何况包大人也是允诺了的。只不过，展昭未知仙子践言之后又有何安排？”脸上泛出一个微笑，那笑容竟显得有几分“奸诈”。
我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师父也报以嫣然一笑，道：“自然是有安排！我岂能留着他们回去大辽泄我的底呢？”
展昭故意一叹，道：“看来是不必‘御猫’捕鼠了。”言及此故意瞥了我一眼。
师父道：“谁叫他们已是‘过街之鼠’呢！”言毕大笑，竟是十分开心。
我正在感慨师父不愧是杀手，果然心狠手辣；展昭也远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早已料到麻鼠他们已是人人得之而后快，怎样都躲不过杀身之祸，所以才故示宽宏。可叹我还为此心怀怨怼，竟是冤枉他了。
展昭又问道：“仙子在此等候展某，总不会是为了麻鼠吧，莫非是为了血玫瑰等人？”
师父道：“不然，他们已经与我没有关系，各人自求多福吧！如果是为了他们，我也不会此时才来。况且我也并非来找展大人，而是来找阿九。”又再叹了口气道：“哎，这两个什么时候也不让我省心。”
想不到师父竟是专程为我而来，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展昭道：“可是她并不是真的阿九姑娘……”
师父无奈道：“这我岂不知道？可是死心眼的老六却不肯罢休，你说我这当师父的该怎么办？”
展昭略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请问这位六师兄该如何称呼？”
六师兄神情不善地道：“叫我苍鹰就行了。”
展昭道：“苍鹰兄既然明知她并非阿九姑娘，又想怎么样呢？”
我也非常不满，他要找我，找就是了，又何苦拉上师父？难道还要利用师父向我逼婚不成？还是准备抢人，怕打不过展昭，找个帮手？
六师兄终于开口道：“如果不是她亲口承诺，在下脸皮再厚，也不能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我不管她现在叫什么，我只要带走我的九师妹。”
展昭惊讶道：“她曾承诺何事？为何展某不知道？”
六师兄看着我道：“你何不问问她自己？”
他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与展昭被困密室，幸得六师兄相救，说起来还欠他一个人情。当时我确是承诺过，只要将尚方宝剑和展昭安然送返开封府，我就会跟他一起离去。但彼一时此一时，那时候展昭还没有认出我的身份，仍当我是真的阿九，无论我去哪里都没有关系；更何况我自知命不久矣，为了救展昭，自然什么都肯答应。
可是自那以后，却又陆续的发生了太多事，尤其是我与展昭的关系忽然变得很微妙。自从展昭将我认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起对六师兄的承诺，或者说，我深心中其实更想将它忘掉。我甚至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六师兄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阿九，就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谁知他却是如此执拗。
但这件事，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其时即非当着展昭的面，师父也不在跟前，我大可昧着良心赖账。只是我一向不会撒谎，违心之言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三个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在我身上，简直像烧红的烙铁，我即无处藏身，又说不出口，满面紫胀滚烫，恨不得干脆被他们的目光烧成飞灰算了。
展昭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答应过什么？”
六师兄也追问道：“不敢说了吗？”
我以手掩耳，哀求道：“不要逼我！不要再问了！”一霎时眼中又蓄满了热泪。
我的心乱成一团，不断的在问自己，我应该跟六师兄走吗？应该吗？到底该是不该？
师父道：“阿九，你到底有没有答应过六师兄什么，你倒是说呀！你这样想耗到什么时候？”
我终于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六师兄愤然道：“现在又说这种话！当初如果不是你说不会跟展昭在一起，不是你亲口说会跟我走，他现在连尸体都化成灰了。现在他平安无事了你又来反悔！”
他突然冲上来抓住我捂着耳朵的双手手腕，一把扯下来，质问道：“你到底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有？”
我本就神思昏乱，不由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坏了，向后闪避，尖叫道：“六师兄！”
展昭抢步上前，抬手向六师兄眼前一晃，刚好划过我们中间，六师兄本能地向后一躲，展昭的手再抚上他的胸口，六师兄不暇思索，立即放开我的右手去拦挡，却被展昭一把握住他的左腕，将他整个人向外送了出去。
六师兄情绪激动之下，毫无防备，被展昭以一招击退，大怒道：“你干什么？”
我叫道：“展大哥！”冲上去抓住展昭后衣襟，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展昭面沉似水，语气冷淡地对六师兄道：“请阁下自重。”一面将我挡在身后，一副保护姿态。
师父也嗔责地道：“老六！”
六师兄急道：“师父！是九妹言而无信！——展昭，你还讲不讲道理！”
展昭冷冷道：“你明知她不是真正的九姑娘，还要纠缠不清，又算什么道理？”
六师兄叫道：“她的心虽然不是九妹，可是身体还是！何况是她自己说会跟我走的，说这话的可不是九妹！她难道不该说话算数？”
展昭语气不善地道：“你难道看不出她此刻的痛苦？又何必强人所难？”
六师兄气急败坏地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她今天舍弃的那个人是你，你肯放手吗？”
展昭默然片刻，又回头看了看我，然后平静地道：“如果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会的。”
他的神情从容淡定，充满了自信和豪迈，但我仍忍不住心中一痛。展昭啊展昭！为什么你永远都是如此大度，难道就不能自私一次？至少让我有留下的理由……
六师兄一阵仰天大笑，却半丝笑意也没有，冷哼一声道：“这不明摆着是废话吗？骗鬼还差不多！”
展昭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确是展某心中所想。但你若要强行将九姑娘带走，展昭绝不允许。”
六师兄尖声道：“你功夫好就了不起吗？有本事就杀了我吧，岂不直接痛快？”
展昭不悦道：“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终于忍耐不住，再次用手捂上耳朵，叫道：“够了！不要再吵了！求求你们不要吵了……”
师父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么争下去有什么用呢？这么半天，光听你们吵来吵去的，毕竟事关阿九的终身幸福，也该听听她怎么说？”
六师兄道：“她自己要是肯说就好了！……”
他似乎还想说下去，师父打断他道：“不要再说了，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没出息！”
六师兄道：“我……唉！”他虽是十分不情愿，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师父向我道：“阿九，你先告诉我，你究竟答应过老六没有？”
我从展昭身后站出来，心虚地看了仍在愤愤不平的六师兄一眼，又看了看师父和展昭，终于含泪点了点头。
虽然早该在他意料之中，展昭仍像是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头别向一边。
师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事怎能随便答应呢？你真是，哎，真是个傻孩子！事已至此，阿九，一切由你一言而定吧！师父一定会支持你，无论老六或是展昭……”说到这里，她向二人各看了一眼，道：“如果谁有异议，就先过我这关！”
六师兄叫道：“这不公平！师父，你这分明是向着外人……”
我也感激地看了师父一眼，她明知我不是阿九，却仍如此对我，甚至没有站在六师兄一边。假如我当真背信弃义选择了展昭，她可真的成了“帮着外人”了。
师父断喝道：“够了！我已经说过了，一切由阿九自己决定。如果你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不如立即滚回老家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
六师兄满面委屈，又感愤愤不平，却果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把希冀的目光投在我身上。但我看得出，他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展昭对于师父的作法也大感出乎意料之外，愕然一愣，终于也充满了期待的看向我，只是眼神中仍充满了不确定，暗含着一丝凄伤。
他们竟没有一个人敢肯定我会选择他……
我实在无法冷静的面对这同样的两对目光，我只有背转身不去面对，一颗心被无情的撕成两半。而最惨的是我不可能坦承我真的只是在利用六师兄，残忍地告诉他我不会跟他走。那对他来说太不公平，而且在如今组织已四分五裂的情况下，除了师父，“阿九”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全部……展昭自然也会痛苦，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对我的感情，只是占据他生活的一小部分，没有我，他依然能够平静的生活。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我不可能让展昭知道我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不可能让他眼睁睁看我再死一次。我必然会找一个适当的理由离开，而现在，就是那个最好的理由。
我终于说道：“我会遵守我的诺言，你们，再也不用争了！”一语未了，我已泣不成声。原以为再也不用为他流眼泪，却不想，到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
是啊……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承受……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六师兄兴奋地叫道：“九妹！是真的？”
展昭却只是忧色更深，再次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也许他已经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师父道：“阿九，你真的决定了，不会后悔？”
我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
展昭最终只是再向我投来伤痛的一瞥，黯然转身离去。是他自己说过会放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我在心中嘶声呼唤：展大哥！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看着他一步步离去的身影，我仿佛已被寒风吹透，终于软软地倒下去，跌坐在地上，以手掩面，任由泪水如决堤之洪。
“九师妹！”六师兄兴奋地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说道：“你没事吧？如果没事，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一甩手，将手臂抽了出来，叫道：“不要碰我！”
六师兄高兴之余不以为忤，笑嘻嘻地挠了挠头，道：“不碰就不碰吧。”活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大孩子。所有人里，只有他一个人高兴。
师父长叹了一声，失望地摇了摇头。
残春未央，花木的繁枝投下凌乱的影子，被摇碎的光线洒在身上，就像无数的针刺！我在思念中强烈的心痛，才只分开一天而已，却漫长得像是一百年。
六师兄喝得醉熏熏的，摇摇晃晃的向我走来，吐字不清地道：“九妹，你都不理我……”
我们没有离开京城，而是暂时投宿在一家客栈。因为还需要准备一些长途远行的必备物品，然后雇一辆马车。本来骑马也是可以的，但六师兄坚持让我坐车，可以省去一路上辛苦的颠簸。事实上现在对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切由他们安排。心却随着另一个人，留在这繁华的京城。也许，此刻他正穿行于京城拥挤的街市之上。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对不起啊，展大哥！
六师兄已经走到我近前，从身后环臂将我抱住，即有着酒后的兴奋，又有种孩子气的怨怼，在我耳边含糊地道：“你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师父去采购东西，还没有回来。六师兄本来要拉着我去买衣服首饰，却被我拒绝了。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动也不想动。他或许被我的冷淡刺伤了，但又有着能够与我一起返回辽国的喜悦，在这两种情绪交攻之下，他喝了很多酒，也不知道是喜庆的酒，还是浇愁的酒。
我不反对男人喝酒，但我绝对讨厌醉熏熏的酒鬼，嘴里的酒气已够令人作呕，更何况他毫无顾忌的这样抱着我，让我非常的难堪。即使他在不知道我不是阿九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从未如此放肆。
我一矮身从他的双臂中脱了出来，厌恶地道：“不要这样！”
六师兄略略怔愕，立即又上前来抓我的肩臂，我再退两步，却发现身后已离墙不远，急迫中想侧身避过开遛，却被他一把拉住左腕，同时叫道：“你别躲着我啊！”
我除了会一点点剑术之外，拳脚功夫一点不懂，此刻被他拿住，一时挣扎不脱，又急又气道：“你放手啊！”
六师兄道：“我不放！我一放你又跑了！”
他这两句话说得孩子气十足，真是让我哭笑不得。真奇怪真正的阿九喜欢他什么呢？
我道：“我不跑就是了，你先放开我再说。”
六师兄斜睨双眼道：“真的？”
我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六师兄大喜，果然放开我，道：“那你以后不会再不理我了吧？你喜欢蒲草蝴蝶，我可以编给你。你还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我懒懒道：“不必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最好别烦我。”
六师兄道：“不要不开心嘛，笑一笑就好了。”
我已是非常不耐烦，道：“笑不出来。”
六师兄笑嘻嘻地凑上来，突然伸手去搔我的腋窝。我狙不及防，被他抓得一阵奇痒，忍不住大笑，但是却是万分恼怒！我最恨别人不合时宜的开些无聊玩笑，何况这动作本身就非常的狎昵，极不庄重。大笑之中提不起真气来，唯有猛地用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
六师兄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加之酒醉，被我一推之下险些撞在墙壁上，怒道：“你干什么？”
我也恼怒地道：“我也正想问你干什么，我受够了，别再烦我了！”
六师兄大叫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喜欢上展昭了，现在还在想着他，所以不再理我了对不对！”他猛然扑上来抓住我的双臂，不住的摇晃。
我反应迟钝，见他神色不对，再想躲已经来不及，被他抓得两臂生痛，不禁更加光火。即恨自己空有深厚内力却应用不上，又恨他竟是如此缠夹不清。明知我不是他的九妹，还是一厢情愿的硬当我是阿九。
我双手交叉，抓住他的两只手，运力向外掰开，同时叫道：“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六师兄叫道：“九妹，你答应我不再想他，以后一心一意跟我回大辽，你说啊！说了我就放开你。”
他的力气实在够吓人，我好不容易从他的“魔爪”之中脱出来，一闪身躲到远离墙壁的另一边，争取逃走的有利地势，然后才道：“六师兄！你冷静点好不好，你要我如何答应你？我又不是你的九妹！”
六师兄愣在当地，喃喃道：“你不是九妹……不是九妹……”
我见他的神情如痴似傻，不由心慌，暗提一口真气，转身飞逃。
六师兄反倒被我的行动惊醒过来，叫道：“不许走！”竟也如飞鸟一般腾空追至！我心中骇然，倒是忘了他外号苍鹰，显然轻功不弱。
刹那之间他已到了我的眼前，我一见他双目赤红，更加慌了，急忙返身逃向另一边。
六师兄却是如影随形，同时探“爪”从后边抓过来。
我扭头去看时，他的手已搭上了我的后背，表情凶恶，我知道躲是怎样都快不过他的，唯有运劲于掌，猛地停了下来，反手拍了出去！
六师兄吃了一惊，本能地向旁一闪，一只手与我迎掌相击，另一只手却还死命抓住了我颈后的衣领，当我们三掌交击之际，劲力相撞，立时将彼此皆反弹了开去。
只听“刺拉”的一声响，六师兄手里已经多了一块碎布片，竟是将我的衣领硬撕下一大块。
我也被骤然勒紧的衣领勒得猛然喘不过气来，虽是马上又缓解了，仍不禁呛咳了一声，不由自主的用手抚上咽喉。
一口气刚喘上来，六师兄又欺身而至，不等我来得及遁逃或是抵挡，一个扫膛腿将我绊倒。我惊呼出声，他又趁我以手撑地之机，蓦地探手扼住了我的咽喉，道：“你不是九妹！九妹已经死了，是你杀了九妹，我要替她报仇！”
我霎时间呼吸闭塞，头昏脑胀。本能地以双手扣住他的腕子，却使不上任何力气，也发不出声音。这一刻，九师兄不但酒醉，简直是疯了。
我无意义地挣扎了一阵，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怪异，思绪也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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