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国皇城,蒋姝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师兄已找了她多年,如今有了他的消息,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探望。
“先找地方落脚吧,晚些时辰,我再去通知襄王你来了。”中止语气淡淡的,蒋姝知道他还在闹别扭,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不过一旁的西月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中止,一路上都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人看了窝火。早知如此就应该让哥哥跟着,可中止非不肯,还说什么保险起见,他跟着才不至于让襄王知晓姐姐与千机阁的瓜葛。这么蹩脚的理由鬼才信,天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偏偏姐姐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的。”西月忍不住出了声。
“怎么了?”蒋姝问。
“没什么,就是有些消化不良。”西月恹恹的说。
“消化不良?”这一路上也没吃什么不好的东西呀。
“是呀!冷眼看多了,吃了一肚子气,消化不良了都。”西月努着嘴撇了撇中止,表达自己的不满。
“西月……”蒋姝有些无奈。
中止好似没听见般自顾自的走着,心中也是憋闷。他何尝不想跟蒋姝好好相处,可是一想到那晚那句话,他便解不开心结拉不下脸。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便都变了味儿。说白了,就是赌气,可自己又不愿承认。
蒋姝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中止好好聊一聊,那晚她本事无心的。可中止压根不给她机会,只要她已接近,中止便会以各种理由躲开。次数多了,蒋姝也就放弃了,只能等中止气消了再说。谁曾想,这些时日过去了,中止的气不仅没消,反而好似又增加了不少。蒋姝只好糊里糊涂的事事迁就着些。
三人如中止所言,寻了一家距襄王府不远的客栈落脚,用过午饭后中止便去了襄王府。蒋姝与西月则留在客栈里等候。
“姐姐,你的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都没怎么听你提起过。”西月坐在蒋姝对面,捧着脑袋问。
“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蒋姝微笑。
“好吧。”西月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等着。
“师妹!”收到消息的柳云易,一路狂奔敢来,忘记了身份,忘记了礼仪,甚至连门都没有敲便直接闯了进来。
听到呼唤,蒋姝起身,一声“师兄”还未唤出口,整个人便被柳云易抱了个满怀。“你这丫头,既然活着这么多年为何音讯全无?你可知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师兄……”蒋姝无言以对,心中更是愧疚万分。从未见过师兄如此失态。这么多年,他该是多担心自己呀。如此,她就更不能将师兄牵扯进她报仇一事。师兄他只需安安稳稳做一个自在王爷便好。
“咳咳!”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柳云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得不松开蒋姝,“你看我,一激动连礼数都忘了。”
“师兄不必介怀。”蒋姝揉了揉被柳云易勒疼的胳膊笑着说。
“我说你们差不得得了啊!这一屋子人呢……”一直杵在柳云易身后的穆子枫别扭的说道。他无处可去,来皇城找柳云易蹭吃蹭喝也有些时日了。今日忽听柳云易心心念念的师妹找到了,他本就对这位素未谋面却另柳云易牵肠挂肚多年的师妹有十二分的好奇,便也跟来凑热闹。没想到,柳云易的师妹竟是蒋姝!看到他二人相拥,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另一个不是滋味的当然非中止莫属,当他把蒋姝就在此处的消息告诉襄王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襄王眼中的狂喜,那是丢失依旧的宝贝终于失而复得的神情。堂堂襄王,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胞弟,不顾形象,连马车都忘了让人备,徒步跑来。那是何等的欣喜,同为男人,他懂。正因为他懂,所以他才更难以接受。这样的男人,他该怎样才能与之比肩?更何况还有身旁的这一位……
“穆子枫?”他怎会在这里?
“哟~终于看见我了?可不正是本少爷我喽~还以为你们兄妹二人相见,眼里就看不见我了呢!”
“师妹你与子枫相识?”柳云易也想不到穆子枫竟是认识蒋姝的,可从未听他提起过啊!
“你别这样看着我。”穆子枫感受到柳云易的疑惑,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可不知道她就是你要找的师妹。再说你也未曾跟我说过你师妹的姓名呀!”
“说的也是,是我疏忽了。竟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柳云易一脸懊悔,让蒋姝更为愧疚。“师兄莫要多想,终归是见到了不是吗?”
“是。”你活着,你在我面前,比什么都好。
“行了,你们多年未见,肯定还有许多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走吧走吧~咱们先出去。”穆子枫朝西月招了招手,拉上中止便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师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年我被逼跳崖求生,没想到还真被窝赌对了,侥幸活了下来。便干脆躲进山林之中养伤,练功。后来收养了西月和东阳,西月就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她还有个哥哥不过此次并未跟来。有了他们相伴日子倒也不难过。后来就在青云城呆了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时结实的穆子枫。”蒋姝有意忽略了许多事,在她看来,师兄只需知道她很好便可,她不想让师兄在为自己劳心伤神。
柳云易当然知道蒋姝有所隐瞒,那么多年如何能是这短短几句便可概括的。只不过蒋姝不愿多说,他便不多问。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对了,师傅他老人家……”
“当日我回到九星山,见那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还有许多血迹。却没有师傅的踪影……我想,师傅他怕是被窝连累了……”说到这,蒋姝难掩哀伤,师傅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收养她,授她武艺,可到头来,竟被她拖累……
“姝儿,这不是你的错。”柳云易拍了拍蒋姝的头,安抚道。
好温暖,多久了?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师兄掌心的温度依旧如此温暖。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一般泪眼朦胧,师兄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