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李江平顺利转正。这本来是他给蒋亚萌承诺的登记期限,但是,现在的李江平工作太繁忙了,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件事,事实上,他也很醉心于这种繁忙,因为这是非常令人艳羡的“重用”。
蒋亚萌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没有催促他,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在他掌控之内。一个烦躁的午后,行里突然来人找李江平单独谈话,原因是他负责的一项业务出现重大违规嫌疑。
得知来意后,李江平坦然地告诉调查人员,那个业务的处理,是王主任同意的。
一个小时后,李江平被再次约谈,很简单,王主任不记得同意他这么做,也没有任何书面材料或者签字能证明李江平的话,直接说,就是李江平涉嫌自作主张,违规操作!
这是重大责任,最严重可以移交司法机关,最轻也要辞退出银行,一般是开除了事。这半年来,李江平刚刚理顺了人际因而顺风顺水,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就在顺风顺水准备高歌猛进的当口,却走到了绝路!
李江平被停止工作,接受调查,等候处理。关于此事的处理意见最迟将在一星期后“面世”。
晴朗的天空阳光刺眼,就如同曾经的那个流火七月,但此时李江平眼中一片灰暗,他不知道这样的状况,怎么去跟蒋亚萌交代,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猝不及防,整个人完全懵了。
就在他垂头丧气地收起桌上资料,准备回“家”等候处理的时候,王主任突然出现了,他先是看看屋里没有旁人,就快步走到李江平身边,非常奇怪地笑一笑小声说:“还不去找闫行长,大难临头了,工作要丢了,还等什么!”
“王主任,这件事明明是向你请示过的。。。。。。”
“你有证据吗?”
“主任,你!”
“好啦好啦,别犯傻。就算你真能强把我牵进来,也只不过是咱俩一块儿受罚,你还是主要责任,也就多把我搭上拉倒。去找闫行长,你和闫志花不是朋友吗,那老小子能见死不救。”
“我不去,是非自有公论。再说了,闫行长出了名的严肃认真,不徇私情,去了也白去。”李江平没好气地对王主任说。
“书呆子!公论?公论就是你擅作主张,出现重大违规!老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的朋友一定会被老家伙高看一眼,你没试怎么知道不行?别光顾着跟我怄气,得大胆寻求解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小伙子,辛辛苦苦上这么多年学,不就为了弄个好工作吗,工作丢了不划算。想想十年寒窗,想想高考那阵子辛苦,我孩子去年高考,我一看那真叫苦啊。咱不能对自己不负责任,明摆着有办法不用啊!”
“我?!”
“我什么!快去找他!年纪轻轻,要有胆量!你不想好啊!”
“王主任。。。。。。”不待李江平说完,王主任悠哉悠哉蹩出了办公室,充耳不闻。
此时已经六神无主的李江平觉得王主任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来不及多想,深呼吸一口气,朝着里面的办公楼走去。
这是李江平第一次来闫行长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敲门后,得到允许,李江平挪动着脚步,穿过外间,来到行长办公室里。
“哦,江平啊,坐下!”一进屋,闫行长就很大度地让李江平坐下,而且是坐在他身旁。一位领导没有对一个犯下重大错误的下属,抱以任何反感,李江平心里开始打鼓,他隐隐觉得自己正在进入某种“预设”的程序之中。
“闫行长,我。。。。。。”
“怎么啦,有事就说啊,你是志花的朋友嘛,别客气。”
“今天行里派人去找我谈话。。。。。。”没等李江平说完,响起了敲门声,来人是刚才找自己谈话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这个人进屋后看到坐在闫行长身旁的李江平,大吃一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文件夹双手递给闫行长。
闫行长只看了一眼,就问:“李江平?就是他喽,小吴,你亲自去的吗?”
“是的,不过时间有点儿,有点儿太仓促,要不我再整理下,重新报给您?”小吴看了看李江平,然后惴惴不安地对闫行长说。
闫行长没有立刻表态,又看了看文件,然后翻开最后一页,看了看结论,微微点点头说:“小吴做事态度就是认真,对,再整理整理,正确的错不了,错误的也翻不了,不用慌着做结论,调查清楚再说!”
小吴立刻伸出双手,做接纳文件的动作,嘴里说:“是是,不该把没彻底弄清的材料交给您,等我完全整理好再给您,不过可能得晚几天。”
“没问题,晚几天不要紧,关键是搞准了啊!我就欣赏小伙子这种认真劲儿,去吧。”
小吴捧着文件夹离开时,李江平分明看到他对自己做了一个轻微的歉意的微笑。
屋子里没人了,闫行长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外间走去,李江平也站起来,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闫行长到了外间,“咔嚓”一声把门从里面反锁死,然后走回屋里,坐回自己位子上。
“坐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请示过王主任,可是。。。。。。”
“没有证据能证明你请示过王主任,这个问题麻烦了。我也猜得到,你一个刚毕业的孩子,怎么敢做这种主,可是,你没证据。”闫行长无奈地摇摇头。
“我会被辞退或者,或者开除吗?”李江平直接地问。
“你先坐下,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聊聊。”闫行长一脸愁容地说。李江平坐了下来,一种隐隐的恐惧感袭来。
“江平,你和志花最近常出去吃饭吧。”
“嗯。”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今天想跟你聊聊家常事,可以吗?”
“您请讲,行长!”
“我这个女儿啊,真把我愁坏了,你说她吧,说不上天资聪慧,可也是个大学本科,说不上多么贤惠,可也算是直率的人,我家里无论经济情况还是其他情况,也都是绝对过硬的,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多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啊。可是她偏偏长成这副模样,她喜欢的人没人看得上她,实际上,她不喜欢的人,也没人看得上她。随便找个条件不好的人嫁了吧,她还看不上人家。今年都25了,比你还大两岁,可是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眼看着我老了,我这个愁啊,想起她的婚姻大事,我是愁得睡不着觉啊!”闫行长说着,低头皱了皱眉头,然后挠挠头皮。李江平已经猜到了下文,他越来越感到恐惧。
“哈哈,结果啊,你俩在一块儿,她特别开心,回来就跟我和她妈讲你俩在一块儿的事,他连你每句话每个动作动能清清楚楚说出来,我和他妈知道,她是喜欢上你了。这孩子大大咧咧,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看上去她整个人都变了。我看她那股开心劲儿,就觉得特别放心。人老了,还图什么,不就图个儿女放心吗。其实我观察你很长时间了,我觉得你这个孩子是一个很本分很有正义感的人,讲道义,天资不错,也很勤奋,就是欠缺一点儿职场上的经验,所以啊,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闫行长说着,朝江平欠了欠身。李江平从心理上开始后退,尽管身体坐着没动,但他的内心开始寻找“逃路”。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志花托付给你,我帮你们过这次关。其实,以后你和志花在一起,我可以手把手教你怎么进步。男人啊,事业为重,对象漂不漂亮还在其次。”闫行长说完,看着低着头的李江平。
“行长,这个我恐怕难于。。。。。。”李江平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和蒋亚萌老师很早就认识。尽管你一直掩盖着,但我还是知道一点儿。事关我女儿的终身大事,我不可能不去侧面了解一点儿情况。”此语一出,李江平觉得是晴空一声霹雳,原来在不声不响中,闫行长也给他布了一张天网,就像他当年“捕捉”蒋亚萌一样!当初李江平捕获蒋亚萌的过程,很有点儿象一个猛兽,先把目标从群体里剥离出来,然后实施捕捉。然而,昔日的出色猎手,今朝沦为了猎物。
“你们就租住在学校不远处的地方。这一切,我知道,志花也都知道,但她不介意,她觉得要是能和你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我也想,只要你和志花结婚,跟她生个孩子,让她和我们有个精神寄托就可以了,我们家未必干涉你太多的个人交往。说真的,看着一样聪明,一样青春年华的女孩,他们都有大把的优秀小伙围拢着,甚至有的都早已名花有主,就像蒋老师,而我的志花就因为长得丑,竟然无人问津,无论她心地是否和那些漂亮女孩一样善良,这世道太不公平了!”闫行长说得很动情。
李江平不知所措,在他看来,这原本是一桩丑陋的、肮脏的、阴谋的交易,但在闫行长说出来后,李江平怎么都无法觉得他无耻,怎么都厌恶不起来。
“咱们互相帮助,你看行不行?”
“我,我和蒋亚萌从上高中起就是好朋友,我不能对不起她。”
“你早就对不起她了。从你第一次见到我,说你自己没有女朋友开始,你就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的志花。那时候,你们早就在一起居住了,你为什么要撒谎?让我的志花对你充满了幻想,到现在拉都拉不回来了。”
“我?!”李江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撒谎,为什么口口声声“不能对不起”的人,连她的存在都不敢承认,为什么啊!当初“我下定决心的事,不怕天下人知道”的那份勇气,那份豪情,那份光明磊落哪里去了!
“其实,再要这样下去,这两个人,你都对不起,越来越对不起!”
“我?!”
“跟志花结婚吧,结婚后我家不干涉你和蒋老师来往。我拼上这张老脸,把你这件事摘干净。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无耻的、卑鄙的、滥用职权的昏官,这次就算是吧,为了我的女儿,我老命都能不要,老脸算什么!我难受啊,为什么别的女孩都唾手可得的幸福,到了志花这里就成了攀星摘月一般不可触及,我到底做什么孽了,让老天爷报复我的孩子!”
李江平沉默了。
“七天时间,我能让小吴把这事压七天时间,到时候行里还是要讨论的,我如果拼上老脸告诉他们这是我女婿,领导们会给面子的,因为我从来没有为我个人的事求过人,一次也没有过!你好好想想吧。还有,这是志花给你买的一个手机,如果你能答应我,可怜可怜我那志花,就用这个手机给她打电话。你们结婚登记用的单位手续,我会盖好章叫志花带去。”
李江平忘记了是怎么离开闫行长办公室的,真的忘记了,这些年试着回忆过,就是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两腿如同灌了铅粉一般,沉重得几乎迈不动步。
这个下午回到“家”,恰好蒋亚萌没课,提前离开学校,和他妈妈一起摆弄着什么。见李江平回来,蒋亚萌高兴地招呼他:“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王主任不拉你陪酒去啦。”
李江平努力笑了笑,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这是什么啊?”江平妈妈问到。李江平没有答话,倒是蒋亚萌看了一眼后说:“妈,这是手机,不是以前那种大哥大,是数字信号的,我爸爸也有一个,那个南方老板送他的。哎,对了,这东西哪里来的?”
李江平还是不说话。
“这孩子,萍萍问你呢。”江平的妈妈一边和蒋亚萌整理着什么,一边笑着说。
李江平把手机扔在一边,问妈妈和蒋亚萌:“你们这是弄的什么啊?”
“不告诉你。”蒋亚萌抿着嘴一笑说。
“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李江平说着,根本没再仔细看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好东西。”蒋雅萌用一种很神秘的语气说。
江平妈妈一直在笑。
“李江平,这是给你的裤子。”蒋亚萌说着话,抖动着一条小小的开裆裤,在李江平眼前晃动。
“哦!小孩的衣服,给谁的?”李江平惊奇地问。
“还能给谁?你那玩具是买给谁的?”江平妈妈笑着问。
“啊!你怀孕啦!”李江平突然跳起来大声问蒋亚萌。声音太大,把妈妈和蒋亚萌都吓了一跳。很显然,李江平这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你嚷什么啊,吓我们一跳。”蒋亚萌不高兴地说。
“是啊,江平,这是我娘俩一块儿做的小孩衣服,还有尿垫,有你们的,也给你哥哥他们一点儿。咱自己做的比买的好,一个是料子都是纯棉的,不是那化纤的,再一个就是,自己做的东西可能不象卖的那个好看,但穿着舒服。要是萍萍真有喜了,也该高兴啊,你干嘛这么急咧咧的,吓人呼啦的。”江平妈妈娓娓道来。
“都还没结婚呢,孩子的衣服着什么急。”江平漫不经心地说。
“看你这样!我们还以为你看了会特别高兴呢。”蒋亚萌说。
“高兴,高兴。哎,我哥那对象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刚才还跟妈说呢,咱家和翟老师家见见面吧,商量商量订婚的事。”蒋亚萌得意地说。
“订婚?他们这才认识多长时间啊?”李江平有些出乎意料。
“两个人情投意合就行啊,多长时间重要吗?”蒋亚萌听了,眨着眼睛说。
“这也太快了吧。”李江平说着,摇摇头。
“什么快啊,慢的,他俩也有快半年了吧,都这么大了,要是也跟你们一样谈个四五年,那不都三十了。萍萍真是咱家的福星啊,不但把你伺候好了,还帮你哥哥解决了个人大事。”江平的妈妈笑着说。
蒋亚萌又抿着嘴笑笑,没说什么。
李江平机械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今天下午我和萍萍去那个小商品市场走了一圈,买了些婚庆用品,你和你哥前后脚就要结婚了,这些东西该慢慢买了,要不到时候所有事全积在一块儿,忙不过来。”江平妈妈说着,指了指地上一个很大的红塑料袋。蒋亚萌笑着看着李江平,等待他的赞赏,至少是慰问。
没有,李江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把视线移开了。
“你也不打开看看。”蒋亚萌轻声提醒到。
“啊,哦,不用看了,你们买的准没错。”江平敷衍着。
“我刚才还和萍萍说呢,你说你哥俩谁先结婚啊。”江平妈妈说。
“我哥吧!他是哥哥嘛!”江平迅速回答。
“你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儿,萍萍刚才也说,给你哥哥‘让路’,他们办完喜事,你们再办。反正是喜事,早一天晚一天也都不要紧。哎,江平,你俩该能领证了吧,你们老不领证,我睡不踏实。”江平妈妈说。
“就快了,就快了!”李江平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极为复杂,但蒋亚萌听了,立刻问道:“什么时候啊?”
“就这两天吧。”李江平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看妈妈和蒋亚萌。
“太好了,快点儿办吧。”江平妈妈高兴地说。
“那我明天跟学校打个招呼。”蒋亚萌也很高兴地说。
“跟学校打什么招呼?”李江平问。
“开介绍信啊!”蒋亚萌歪着头笑着说。
“你先等等,到时候我告诉你。”
“噢。好吧。”
“你俩终于要领证啦,我这心里,真是高兴的不得了啊!”江平妈妈欣喜地说。
“你俩都愿意我去领证?”李江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还用说!”妈妈立刻作答。
“迟早的事儿,领吧!”蒋亚萌也低头笑着说。
“好!”李江平“坚定”地说。
就在妈妈和蒋亚萌都沉浸在幸福的“春秋大梦”里,李江平暗渡陈仓,于两天后和闫志花登记结婚。这是一段让李江平“终生难忆”的日子,但李江平对于这“终生难忘”的几天,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记忆得非常模糊,不但不记得当时的很多过程,就连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决定的都不记得了。按理说,抛弃一个深爱的人,这应该不是一件可以随便忘掉的事情,难道是他李江平从骨子里就无情吗?
答案是否定的。心理学上把这种现象叫做“选择性遗忘”,当人类遭受过于重大的痛苦时,我们把会把这个痛苦的细节在大脑里“删除”,以使我们不必在以后的岁月里,因为记忆的唤醒,而重温痛苦的感受。
这只能说明,李江平当时承受的痛苦,是超越其承受能力的巨大!
领到《结婚证》后,闫志花自己留下一本,然后拿给李江平一本,就很知趣地离开了李江平,因为她知道,此时的李江平依旧是蒋亚萌的人,不会因为一个红本,他的内心就全部“更新”,要“长治久安”,就不能“急于求成”,这就如同当时李江平护送了蒋亚萌一个学期,却从不搭讪说话一样!
李江平对蒋亚萌保守了这个惊天秘密一周时间,因为这是一次交易,他要等待法律上承认的这位老岳丈,完成他的承诺。否则的话,他就会立刻启动离婚。一周,仅仅一周,而且这两天里他依然睡在蒋亚萌身边,他有把握,凭他俩这几年打下的坚实的感情基础,即使真到了那一步,蒋亚萌一定还能原谅他!
通常,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人们都希望它能过得快一点儿。但这几天里,李江平却希望时间能够被粘结,因为这个时间是属于闫行长去“完成任务”的,他用越长时间去完成,那就意味着李江平可以越长时间和蒋亚萌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李江平很有意思,把两个人还没开始的婚姻生活,推进了倒计时。手里握着已经和别人结婚的法律凭证,却依然睡在蒋亚萌的身边,他还得咬着牙要把戏演到终场。
一周后,行里处理意见形成:鉴于李江平此次失误,虽然非常严重,但发现及时,并没有出现严重后果,没有给银行造成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所以从轻发落,调离现部门,调往郊区储蓄所。当然,这个结果是闫行长“争取”来的,这就是说,行里人必然都知道了李江平与闫行长的翁婿关系。背负着处理决定的李江平,再次出现在银行里的时候,大家都平添了许多热情和客气,这让李江平始料不及。
闫行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现在轮到李江平做些什么了,他自己也明白,不可能这辈子就手握着与闫志花结婚的证件,却天天和蒋亚萌睡在一起。
该摊牌了。
可这牌怎么摊?
难道要对一个深爱自己,自己也深爱的人说:“亲爱的,我和别人结婚了。”
李江平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实话实说,把实情原原本本告诉蒋亚萌。此时李江平几乎已是六神无主,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该告诉蒋亚萌的,什么是不该告诉的,他告诉蒋亚萌的目的不是要做一个了断,而是求救!因为处理决定的轻轻落下,就意味着他和闫志花的婚姻必将走入实质阶段,这不是李江平想要的,他发现现在更加混沌,比刚刚接受调查时,更加无助,更加不知所措。这步棋被自己走成这样,李江平彻底没辙了。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上只有蒋亚萌能帮助他了,他真的希望蒋亚萌能帮他走出这个困局,至少有她在身边,自己会踏实些,因为她是自己最爱的人。
“萍萍,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你听了千万别叫起来。”这个中午,李江平破天荒中午回“家”,很低沉地这样对蒋亚萌说。
毫无防备的蒋亚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如同往常一样乐呵呵地说:“看你的样子这么沉痛,怎么啦!”
“我和别人结婚了,登记结婚。”李江平皱着眉头低声说,不敢抬眼看蒋亚萌。
“跟别人结婚了?哈哈,我祝福你啊老同学!”蒋亚萌还以为李江平在故意开玩笑呢。
“是真的!你别笑了行不行?!”
“还是真的?你跟谁结婚了?要不我给你们当伴娘吧。”蒋亚萌根本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我跟我们行长的女儿闫志花结婚了!”李江平大声说着,说完低下头坐在地板上。
“江平,真的假的啊,看你这样子不象开玩笑啊。”蒋亚萌也收起了笑容。
“是真的,我走投无路了。萍萍,你帮帮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怎么回事?”
李江平就把实情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地跟蒋亚萌说了一遍,包括之前他为了接近权贵,耐着性子与闫志花的一些擦边接触,也包括他不敢承认自己有“女朋友”的谎言。蒋亚萌听着,并没有很激动,而是坐在李江平身边认真地考虑。
李江平说完了,蒋亚萌沉思着。
“萍萍,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我,可是,我不想丢了这份工作,不想让你跟我一块儿窝窝囊囊地活着,我当时害怕极了,这明明是个交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萍萍,我走到绝路上了,除了你,没人会帮我了!”李江平突然挽住蒋亚萌的胳膊,近乎哀求地说。
“江平,你真的和那个行长的女儿领了结婚证了吗?”蒋亚萌平静地问。
“是。”
“给我看看。”
李江平听了,怯生生地看了看蒋亚萌,然后颤抖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红本本,蒋亚萌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赫然醒目的三个大字——《结婚证》!
蒋亚萌羡慕地歪着头反复看了看,但她没有勇气去接过这本证明他的爱人与别的女孩是合法夫妻的证件,只是淡淡地说:“收起来吧。”
然后蒋亚萌就要站起来,李江平一把拉住她说:“萍萍,你别走!萍萍,我错了!你打我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江平竟然哭了起来。
“我走什么啊,快别哭了,我去把饭拿过来,边吃边说,总得吃饭吧。”蒋亚萌象妈妈一样抚摸着李江平的头,丝毫没有责怪的口气。
李江平和蒋亚萌面对面坐在饭桌前,哪有心思吃饭啊。思绪良久,蒋亚萌突然问:“江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啊?”
“萍萍,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当时我就想能够尽快摆脱处罚,竟然就答应了。”
“江平,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去找你们那个行长,告诉他你反悔了,该辞退辞退,该开除开除,该法办法办。大不了我们就当是没考上大学。咱们刚在一起那会儿你不就做过‘最坏的打算’吗,就当是这种情况出现了。只要咱俩在一起,我不在乎下了课陪你去卖冰棍儿!”蒋亚萌说着,伸手拉住李江平的手。
李江平显然是受到了鼓舞,他就像一个走夜路的孩子看到灯光般看着蒋亚萌,然后慢吞吞地说:“我就是和她领了个证,我什么都没做,咱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回来,这里就是你的家,咱们的家。但是,你以后有什么事,不能再瞒着我!”
“萍萍,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气,我下午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