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钱兴阿之死
正如小学徒所说的那样,鹿鸣昨夜只给钱师爷留了一天止血补血的用药,他原本打算过一天再过去知府里按照病情再对症下药。
“什么?你要过去!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鹿鸣知道陆晓川竟然要代替自己去知府衙门瞧病,立刻冷下了脸,没有半点犹豫的拒绝了他。
“你放心,没事的!你的易容术我都学会了七八成了,肯定没问题!”
陆晓川信誓旦旦的在一旁讲解着自己已经如何精通鹿鸣的易容术,可是鹿鸣却完全没有听进去,眼前全是他失败露相后暴露身份,被永无休止的追杀。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我答应过师叔不会把你置于险地,做人要言出必行!”
“可是...”
“好了我累了,天不早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明天还要早早的去知府衙门,你也去歇着吧,怀文他们没有消息之前,我不会同意你擅自行动的,如果你再像上次那样擅自去醉仙楼,我立马就走,离开这西川城!”
鹿鸣说的很决绝,陆晓川知道自己再继续软磨硬泡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好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床铺上的陆晓川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入睡。眼见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到时候钱兴阿的人头没有挂在城墙上,自己不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吗?很明显自己不是啊,所以,一定要想个既不会露出破绽,也不会被师兄发现的计策才好!漫漫长夜悄然就过去了一半,陆晓川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微风一吹,他也觉得有些乏了,也就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你这劣徒,叫平日里不好好看书学习,如今连这止血散和鹿骨粉都分不清,我还留你何用?赶快收拾收拾回家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陆晓川迷迷糊糊的就觉得窗外有人在吵架,声音大的震的他耳朵都疼,还没完全睡醒的他把头缩进了被子里阻隔声音。晕晕乎乎的正准备舒舒服服再来一个回笼觉,忽然陆晓川像一个弹簧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一样。
“有了!”
陆晓川脸都没顾得上洗,起身就跟在鹿鸣的身后,远远瞧见鹿鸣捂着肚子进了茅房,陆晓川身影唰的一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三儿你别去了,待会儿有几个药商会过来取清单,你把清单交给他们,知府衙门那里我自己就能应付!”
鹿鸣白了一眼在屏风后面探头探脑的陆晓川,提着药箱就往知府衙门走去。见到鹿鸣离去,陆晓川三两步来在了门口匾额下面偷眼观瞧鹿鸣的背影,见到鹿鸣大步流星的在街角转过弯去,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当当当!当当当!各为父老乡亲注意了,贾老爷府上高价聘请能人异士,走过路过别错过啊!当当当!当当当!父老乡们注意了,贾府重金聘请各路英雄好汉,南来北往的英雄们不要错过大显身手的时机!当当当...”
陆晓川不知道这人拿着破锣瞎敲什么,只觉得有些吵闹,忽然身后被人拉了一把,那力气大的,一把就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唉?谁?你干什么!”
陆晓川反手握住了后面人的手腕,一回头发现是小学徒三儿。三儿指了指陆晓川的下颌,陆晓川伸手一摸,倒吸一口凉气,立马脚底生风,钻进了后堂。
鹿鸣还没走到衙门口,远远的就被张超给迎了上来。
“神医!小的还说过去接您呢,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在这儿碰见您了!您请您请!”
鹿鸣一瞧嘿!这人的身影怎么这么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前天夜里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嘛!虽然自己没学过功夫,但是身边人多是高手,久而久之也知道一些辨人之术,从身形,体态,步伐上回忆,眼前这位张超张捕头很明显就是那晚跟踪自己的那个人。看着满脸堆笑的张超,鹿鸣也不点破,笑呵呵的跟着他进了知府衙门。一进知府衙门后院,一股子逼人的香气差点儿把鹿鸣打个跟头。
“哎呦,神医您小心!我扶着您,我扶着您!”
“这什么味儿,这也太香了!”
鹿鸣捂着鼻子,长吐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各种各样的花都是夫人从南阳那边带回来的,说是珍贵着呢,只是每年冬天都会被冻死好多,夫人每每都会因为这个很伤心,好在这花折了一个枝杈就能生长,精心呵护几株,明年开春还是一片花海!只是这气味着实有些刺鼻,不过闻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您初来乍到,肯定忍受不了,您下次还是蒙着面罩吧!”
鹿鸣怎么踏进钱兴阿的房间,怎么换的药,最后怎么离开的知府衙门都不太记得请了,就好像记忆里有些模糊了一样。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是感觉闻了那花香之后,精气神倍儿精神,走路都快了三分,身体里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奇怪!这么刺鼻的花香,怎么昨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呢?奇怪,奇怪!”
“什么奇怪?”
鹿鸣坐在椅子上喝茶,被一旁突然出现的陆晓川吓了一跳,一口茶一点儿没浪费,全喷在陆晓川的身上了。
“你吓我一跳!唉?”
唉字还没说出口,陆晓川往旁边使了一个颜色,示意那边还有几个人在那抓药,鹿鸣会意,起身就往后堂走,陆晓川紧随其后。
“你怎么把脸遮住了?”
陆晓川也不说话,伸手把面纱扯了下来,鹿鸣搭眼一瞧乐了,抱着肩膀也不说话,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只是微笑的看着陆晓川下颌浮起的人皮面具。
“你别光笑啊,帮我弄弄啊!这怎么开了呢?你不是说弄一次能维持好几天呢吗?我这从醉仙楼回来才几天呐!”
鹿鸣抖了抖肩膀表示自也不清楚,摆了摆手,两个人就进了鹿鸣的屋子,砰的一声门一关,也不知道两个人进屋子里面干什么去了。等到小学徒已经把饭菜热了三遍之后,鹿鸣才满头大汗的推开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鹿鸣一出来,就直奔茅房,身后的陆晓川倒是直接奔着亭子里的饭菜去了。看来这一下午,一个是憋的不行,一个是饿的不行。
眼见着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天色就黑了下来。鹿鸣刚吩咐完小学徒去烧些热水,准备待会儿吃完了饭洗个热水澡,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听见前堂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急促的敲门。听声音已经不是在敲门了,就是在砸门,一下一下砸得鹿鸣心都跟着颤!
三儿以为是谁家有人突发疾病,也没开口询问,门栓刚抽下来,不想这个时候外面一股大力瞬间就把门给踹开了,好在三儿反应快往后一躲,才没被踹开的门砸到脸。
“你聋啦?这么大的声你听不见?小王八!”
“你骂谁呢?”
鹿鸣一听敲门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三儿前脚去开门,鹿鸣后脚也跟了过去,刚进前堂正赶上张超在那呵斥自己的小徒弟。
“神医!神医出事啦!本来好好的钱师爷,刚刚丫鬟上过了药,开始咳血了!”
“你说什么?”
“钱师爷要不行了,神医你快点儿来看看吧!”
“走走走!三儿把药箱给我!快走!”
一伙人忙三火四的离开了《安神堂》,他们刚走陆晓川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端起一杯茶淑了淑口,噗的一口把茶水吐在了地上,又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天边刚落下的太阳,白皙又略带些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恶的微笑。
鹿鸣一踏进知府衙门的大门就觉得不太对劲,白天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可以依稀的闻到些异样的气味儿了,但是此时他什么都没有闻到和前天晚上一模一样。一伙人很快就进了后院,鹿鸣眼睛一扫那些花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白天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朵,此时都完全闭合了,而且奇怪的是连一丝刺鼻的花香都闻不到了。
“我的爷爷啊!你可快点儿走啊!”
张超见到鹿鸣越走越慢,最后竟然停在了一株闭合的花朵面前,也不管鹿鸣在那要干什么,张超一把就把鹿鸣像个小鸡崽儿一样提了起来,同时脚底生风,拔腿就往钱师爷的屋子那边飞奔。
“神医,快!快!快看看我家老爷这是怎么了!”
鹿鸣刚一进屋,钱兴阿的夫人就迎了上来,拉着鹿鸣的胳膊就往屋子里拖。来到钱兴阿的窗前一看,鹿鸣就知道完了!被子,褥子,乃至窗帘,地面都是血迹!虽然能看出来已经被人用清水冲洗打扫过了,但是仍旧能闻见刺鼻的血腥味儿。
虽然鹿鸣用自己的脚指头想也知道这钱兴阿是完蛋了,但是无奈周围这些期待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只好准备装模作样的摆几个姿势再告诉他们无能为力,可是这手刚要放上去,就听见外面有人扯着公鸭嗓在那喊。
“走水啦!东厢房走水啦!快来人呐!”
就在众人都愣神的时候,就听见窗户哗啦一声,紧接着一个人黑衣人就飞了进来,鹿鸣眼见着黑衣人怒气冲冲奔着床榻这边就来了,吓得他赶紧闪到一边。他是躲开了,钱兴阿的夫人可没躲开,只见黑衣人倒转手上的宝剑,就那么在钱夫人的脖子上一抹。
呲!血都喷到房梁上面去了,咣当一声钱夫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丫鬟才嗷嗷叫着往外跑。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丫鬟这么一喊,倒是把看傻了的张超给吓得清醒了,仓啷一声抽出腰间的钢刀,对着黑衣人就是一记力劈华山。黑衣人本来已经举着剑来到了钱兴阿的窗前,忽然感觉背后冷风骤起,往旁边一闪,张超一击就扑了个空。可是张超用的力气太大了,黑衣人一躲过去不要紧,他的刀收不住了,噗的一下,竟然直接把床上钱兴阿的胳膊给砍下来了。鹿鸣偷眼观瞧,分明钱兴阿疼得哼了一声,看来钱师爷还没完全死透。
看见张超一刀把钱兴阿的胳膊砍了下来,黑衣人很明显楞了一下,不光黑衣人愣了,张超也楞了,张超心想这下坏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张超再想别的,就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钻心的疼痛直冲脑海,黑衣人就那么一脚直接把张超横扫着踢得飞了出去。
黑衣人看着倒地不起的张超,又瞧了瞧缩在墙角的鹿鸣,提起剑对着钱兴阿的胸口便刺!
“哎?”
黑衣人手里的剑刚刺进钱兴阿的胸口,窗户外面忽然一声惊诧的声音吓得黑衣人一哆嗦,差点儿扔掉手里的剑。鹿鸣听声音连滚带爬的往窗户那蹭,屋里的黑衣人只觉得他们几个是一伙的。把剑拔出来,又噗的一下,竟然就那么把钱兴阿的头给砍了下来,鹿鸣就感觉身体一激灵,裤子就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