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头
且说鹿鸣觉得身体一激灵,窗外的黑衣人就闻见了异样的气味,正欲低头观瞧,屋里的黑衣人趁着电光火石般的空档,拔腿就往外跑。正好路过痛苦呻吟张超的身边,张超眼睛里都是恐惧,挣扎着往后面蹭,生怕惹了眼前的煞星生气。屋里的黑衣人冲出屋子就往另一边跑,屋外的黑衣人刚想去追,就感觉衣服让人拉住了,耳边低低的声音响起。
“晓川,别去!”
窗外的黑衣人白了鹿鸣一眼,压低着嗓音。
“我就不!”
言罢,陆晓川打落鹿鸣紧握他衣服的右手,迈开步子就追。但是他们低估了知府衙门里差人们反应的速度,虽然许明堂是个实打实的大贪官,但是手底下的差人们却都是个个训练有素,除了走后门的捕头张超。
“贼人哪里走?嗯?卧槽!”
为首的差人提着刀堵住了黑衣人的去路,本能的提高了声音想给兄弟们打打气,但是话刚说完眼睛一看,黑衣人手里赫然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虽然人头上布满血迹,但是还是能瞧得出来这是钱师爷的脑袋。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给差人们缓过神来的机会,提起手里的剑就刺,为首的差人首当其冲。惊恐的眼神还没散去,黑衣人手里的剑就穿过了他的胸膛,紧接着黑衣人抬起腿来用力一踢,咣当一声死尸倒地。
死尸刚倒地,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里的刀对着黑衣人就砍。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五六口钢刀齐刷刷劈下来,谁都得暂避锋芒,只见黑衣人往后躲闪数步,腰身一扭就上了旁边的矮墙,再一个跟头直接就上了房顶。差人们哪会就这么放他走,两个爬墙,剩下的在下面追。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爬墙的两个差人就觉得矮墙一抖,哗啦一下,本就不太结实的矮墙,塌了!两名差人的半截儿小腿正好被埋在土里,正想低头往外面用力把腿拔出来,暗处飞速的又冲过来一个黑衣人,砰砰两拳,两名差人连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就昏死过去了。屋顶有一个提着人头的黑衣人,地面上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一时间追击的差人左右为难,不知道追哪个是好。
咚咚咚!就在这时,三声鼓响,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衙门里的守备领着兵丁正好赶到。为首只穿着小衣的百户名叫周康,是许明堂铁杆狗腿,二人可以说得上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周康见到一上一下有两个黑衣人明显咽了一口口水,他虽然是个守备,可是这官是买来的,他的功夫可能都未必赶得上捕快张超。要是只有一个贼人那还好办,指挥士兵一块儿上就得了,无论是追不追得上,自己都无功无过。要是侥幸士兵中有几个厉害的,把贼人抓住了,还能领个功劳,美滋滋。但是两个贼人就不同了,本来衙门里的守备士兵人数他就一直在吃空饷,再加上有一半兵丁被分去救火,眼前这点儿人追一个都费劲,追两个那就是去送死!士兵们的死活周康倒不是很在乎,兵死了再招呗,问题是如果没有士兵的保护,那他可就危险了。
“大人!屋顶那贼手里提着钱师爷的人头,定是他杀的钱师爷!”
周康正愁没台阶下呢,一听旁边的衙差这么说,仓啷一声拔出腰刀,往屋顶一指。
“抓住他,给钱师爷报仇!弟兄们,上!”
呼啦啦一帮人举着火把就追了过去,留下陆晓川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人!那走廊下面不是还有一个黑衣人呢吗?就这么放了他了?”
“那就是个小蟊贼,管他干嘛!先对付屋顶那个,在那呢!弓箭手,给我射!”
望着已经消失了的大部队,陆晓川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只见他没怎么用力,腰身一拧就轻飘飘的上了屋顶,半弓着身子往先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等到他们都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许明堂才在几个形态各异的差人护送下回了府。望着东厢房渐渐被扑灭的火势,许明堂一声不吭,拔腿就往后堂走。径直穿过后堂,竟然直接进了后花园,左右瞧瞧没有旁人,来到一处假山里面,手上在假山上摸索了一下,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推!
轰隆一声,假山下面赫然出现了一条暗道,许明堂站在暗道外面咳嗽了一声,不多时,暗道里面竟然有人举着火把走了出来,两个人在那嘀咕了些什么之后,暗道里面的人又走了回去。轰隆一声,假山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许明堂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过身快步的走出了后花园。
“卧槽!师爷的头呢?谁干的?这是谁干的?张超呢?张超呢?”
“老爷我在这儿!”
望着被丫鬟搀扶着过来的张超,许明堂气的眼睛都红了,瞪了半天眼睛,胡子都飞起来了,愣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废物!”
许明堂一甩袖子走了,张超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毕竟许明堂是张超的表舅,好不容易熬到自己表舅手底下,本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能弄些功劳再升一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八字犯冲,自从自己这位表舅到任,张超就没有一天顺顺当当的,夫妻拌嘴已经成了常事。张超望着许明堂希望的离去,自己叹了一口气,灰溜溜的捂着肿起的腰间找地儿敷药去了。
许明堂和张超刚刚离开钱师爷的屋子不一会儿,拐角藏着的鹿鸣快速的摘下了一株栽在屋子前面带有奇异花香的花朵,瞧了瞧四下无人,塞在衣服里,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外走,没一会儿就在嘈杂声中出了知府衙门。可是鹿鸣急匆匆的还没走出去半条街道,迎面就回来了大批的兵丁,为首的周康看着鹿鸣哆哆嗦嗦的抱着个药箱站在墙角,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鹿鸣头都快埋到土里去了。
鹿鸣见到士兵们快要过去了,刚要抬腿走,没想到队伍里走出来两个兵丁,伸手拦住了鹿鸣。
“你是郎中吗?”
“是,草民是个郎中!”
“拿点儿金疮药来!快点儿!”
鹿鸣慢吞吞的在药箱里翻来翻去,惹得两个兵丁很是生气。
“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儿!”
“找...找不到!”
“你拿过来吧你!”
一个劲儿大的兵丁一把就把鹿鸣抱在怀里的药箱给抢了过去,鹿鸣没有防备,被拽了跟头,差点儿栽倒在地,刚想骂娘,一抬头正对上抢夺药箱兵丁充满怒气的双眼,到了嘴边的脏话,鹿鸣一咬牙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那个是金疮药啊?这个是啥?这个是啥?这都啥是啥?”
其中一个兵丁越翻越气,越翻越气,最后一急眼,把药箱举起来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药箱砸在地上应声而碎,里面的瓶瓶罐罐无一幸免,陶瓷碎片溅得哪里都是,有两块差点儿飞到鹿鸣的脸上。两个兵丁摔完药箱就要走,鹿鸣这可不答应,伸手就要拦住他们两个。没想到两个兵丁连话也不问,抬手就打,两个人抡圆了手,啪啪啪啪,扇了鹿鸣七八个大嘴巴。等到鹿鸣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个兵丁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轰隆隆,远处天边响起了雷声,鹿鸣知道快要下雨了,手扶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没想到用一用力,正好按在一块碎瓷片上。
“哎呦!”
嘶!怎么这么疼?鹿鸣就觉得皮肤远超那种割伤的疼痛,火辣辣钻心的疼还有些灼热的感觉,多难的行医经验告诉鹿鸣这不是普通的割伤。抬起手来借着月光仔细观瞧,伤口上已经微微肿起起了水泡,鼻子凑到伤口跟前一闻,心道坏了!伤口上沾上了石灰粉,石灰粉遇血又烫伤了伤口,他知道要是再不处理,自己就得玩完,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撒腿就往家里跑,那速度兔子都是他孙子。
忙活了一通,终于在小学徒的帮助下包扎完了伤口,满心欢喜的推开门想要去茅房方便一下。
“三儿,你收拾一下,为师去解个大手!”
鹿鸣正想推开门去茅房,没想到一开门,一个满脸献血披头散发的‘东西’就站在门外,而且这个‘东西’手里还提着一颗人头,更过分的是这颗人头此时正向自己脸部飘了过来,鹿鸣连叫都没叫,两眼一翻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陆晓川看了看这颗人头,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鹿鸣,张大了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好看见屋子里正低头整理药箱的小学徒,陆晓川提着人头晃了晃在门外打着招呼,扑通!屋子里又倒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