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生,初相见
西川城南城门外每天一早都会聚集很多周边的商贩,他们多是周围村子的农户,把家里新鲜的蔬菜瓜果挑到城里来售卖,而城里的人呢,为了能先到一步挑一些品相好的商品,都会选择在城门开门之前就在城里等候。今天城里的人可没白来,天色还没完全方亮的时候,就有人瞧见了城门楼上的匾额下面有什么东西挂着,但是光线不好一直看不清,而且匾额上黑漆的字又大,望着望着脖子酸了不说,眼睛也会跟着花。虽说人群越聚越多,但是没有一人看清了上面挂着的是什么。
咚咚咚,鼓响三声,寅时三刻,天光已是大亮,眼见马上要到了开城门的时辰,城门楼上的值班队长领着四个兵丁慵懒的从城楼上的班房里走了下来。往下走着台阶就见到底下的百姓们都抬头往上看城门楼的匾额,守城的队长很少见到这种情况,心想几个破字有什么好看的?虽然不知道百姓们都在看什么,但是从中心里驱使着这个队长也转过头往旁边城门楼匾额的方向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把他的尿吓出来,只见西川城三个黑漆大字旁边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与他相距不过三尺,就这么一眼,这个小队长就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动了。
“快去人,去人报告知府大老爷!回来!去一个就够了,留下几个,把我搀回去,再把剩下的弟兄们叫起来!”
“是!队长!”
噔噔噔,有一个腿快的,几步就跳下了台阶,拨开等候出城的百姓,撒腿就往知府衙门那跑。
“哇!这是谁干的啊?太残忍了吧!咦,怎么这么眼熟啊?”
“眼熟?这不就是知府衙门里的钱师爷吗?这都没看出来?渍渍渍,你还是个裁缝呢,去药铺抓点儿明目的药补补吧!”
“怎么着?你媳妇有喜了?我说你成家快十年了吧!呵,也不知道是谁不行!”
“你说谁不行?”
“谁搭茬我说谁!”
“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哼!”
“哼!”
太阳越升越高,百姓们越聚越多,有几个眼尖的先发现了上面挂着的是一颗人头,虽然人头上满是血迹,但是从五官的轮廓上依稀的可以辨别出来是知府衙门里钱师爷的项上人头。
“让开让开让开!知府老爷驾到,闲杂人等闪开!说你呢,一边去!不长眼的狗东西!”
张超一只手捂着仍旧有些酸疼的老腰,一只手攥着钢刀推搡着前面挡住去路的人群,与昨天傍晚吓呆了的样子大不相同,很难让人接受这竟然是一个人,果然人都是具有极端两面派的人格。
“大人!方才属下几人想要下楼打开城门,不想刚行了几步就瞧见了钱师爷的人头悬挂在此,是属下失职,未能第一时间把情况通报给大人!请大人责罚!”
许明堂看着城楼上挂着的人头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胡子像一根根针一样气得绷直,半晌说不出话来。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许明堂明里暗里不知道处决了多少和自己作对的人,虽说是有一些对手实力雄厚,让他颇费周折,但是像今天这样敢把他脸面踩在地上摩擦的,还是头一份!
“张捕头!”
“属下在!”
“把钱师爷请回去,我们回府!”
“是大老爷!”
许明堂不知道最后怎么走回衙门里的,这种情况饶是为官多年的他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当人命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边亲近人身上的时候,真的会让人失去判断能力和决策能力。
“超,超!”
“在,在!姨夫,您说!”
许明堂看着张超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平日里事无巨细都是身边钱师爷处理,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交给钱师爷去办他都一百个放心,可是此时却只能指望眼前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外甥来做事,信任和猜疑几乎同时出现在许明堂的脑海中,这才使得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姨夫?姨夫?”
张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点一点凑到许明堂的面前,此时都快贴到他的脸上了。
“啊?啊!哎?你干嘛?”
许明堂一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一张大肥脸,吓得他唰的一下把头往后仰,差一点儿就骂娘了。
“我见您...”
许明堂摆了摆手,长长的叹了一口。
“超啊!”
“姨夫!”
“你也知道现在城里不太平,而且丧心病狂的贼人都敢在衙门里闹事,说明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咱们入朝为官为的就是家人能过上好日子,什么为民请命,秉公执法,怀天下以大志都是扯淡!咱们在保障别人平安的前提下,是要保障咱们自己人平安,明白吗?”
“您是说?”
张超虽然抓贼不行,武功不行,但是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听别人说话了。他这几十年别的没学到,听话里的意思这门功夫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其实在许明堂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张超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许明堂淡淡了看了一眼张超,轻轻的叹了一口,极其不舍的指了指掌管钱粮的账房,几乎是痛心疾首的摆着手。张超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容易惹许明堂不高兴,也不说话,双手抱拳,跟着账房先生一起退出屋子,几步就进了旁边的班房里。不一会儿,就见张超领着一队捕快和一些兵丁,护送着几辆大马车往贾府的方向走去。
“奇怪?昨天还好好的药铺,怎么说休息就休息了啊,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就是,还寻思昨天抓药的人多,想着今天赶早儿来瞧瞧呢!谁知道遇到这档子事!”
“唉,鹿郎中也和咱们一样都是人生肉长的,体谅体谅吧,再说这上面不是写了:东主有事,休息三日。咱们过几天再来一样,回吧回吧!”
“你看这事儿闹的!唉~”
今天赶早来《安神堂》瞧病抓药的人都不太走运,到了《安神堂》的门前迎接的就只有上了门板和两扇紧闭的大门,还有那外面悬挂着写着:东主有事,休息三日的牌子。虽然《安神堂》前堂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但是在后堂可是热闹了整整一个早上。
“你个小兔崽子,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哥了?啊?那药箱里药粉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给换的吗?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指不定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而遭了殃,你知道吗?啊?你个小王八蛋,气死我了,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你给我站住!”
“师哥,师哥,师哥!你消消气,你消消气啊!”
“我消你奶奶个腿儿!”
鹿鸣手里拿着一个一尺长的铁尺在空中胡乱的挥着,陆晓川也不敢和他正面相对,两个人就围着屋子里八仙桌子转来转去,都快把边上看热闹的小学徒给看吐了,两个人绕了少说也得有几十圈了,都把小学徒给绕晕了。
“师哥你先别激动!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解释?你还要解释什么?就算你胡乱把药箱里的药粉换了这件事可以原谅,但是她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啊?陆晓川你长能耐了,学了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你现在都敢绑架良家少女了!我今天就替大师伯清理门户,我废了你!”
鹿鸣是越说越激动,手一哆嗦手里的铁尺脱手而出,正对着陆晓川的脑袋飞了过去,这要是砸中了,不躺个十几二十天甭想好!但是陆晓川可不是像鹿鸣那样的平常人啊,只见他身子轻轻一侧,脑袋一歪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鹿鸣无意间的攻击。可是他是躲过去了,但是他忘记身后柱子上还绑着一个被破布堵住嘴巴的少女呢。少女眼睁睁的敲着那么大一截铁尺正好呼在自己的额头上,当下她就觉得眼前都是小星星,紧接着晕着晕着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见到被自己失手砸晕的少女,鹿鸣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可别出人命呐!当下也忘了再去纠结陆晓川的事,赶紧跑到晕过去的少女旁边查看她的伤情,万幸少女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性命之忧。
鹿鸣和陆晓川两个人是松了一口气,屋子里可是还有一个人不乐意呢!
呜呜呜,呜呜呜!
“你消停点儿吧你,就你声儿大!再闹腾,把你扒光了先奸后杀!然后剁碎了喂猪!再把...哎呦!”
“你好好说话!”
陆晓川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遭中了鹿鸣一个大大的爆栗,敲得陆晓川都快翻白眼了,疼得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三儿,你去把那位姐姐松绑,你把这位姑娘解开!”
鹿鸣用手一指捂着自己脑袋的陆晓川,两只眼睛冒着火的盯着他。
“师哥!”
“快点儿!”
陆晓川刚把晕过去的少女扶到自己的床上,就觉得身后冷风骤起,出于本能回头观望,脸刚转了一半,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大巴掌就把他给扇懵了圈,足足在地上转了三圈才停下来。虽说身体是不转圈了,但是却也站不住了,眼见着自己身体就要控制不住栽倒在地了,本能的往自己床上倒去。但是陆晓川他忘了他床上躺着一个晕过去的妙龄少女,他那支充满了罪恶的大手不偏不倚的正正好好按在了少女柔软的胸脯上!
“啊!姐姐,我杀了你!”
虽然身后怒气冲冲的少女被鹿鸣一把拦住了,但是与此同时,刚一抬头的陆晓川,却看见了两只血红的眼睛正怒气冲冲的盯着自己。
“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