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到底是夫君,在古代男女观念强烈,夫妻之间,妻唯一要做的就是相夫教子,首先要做个好妻子,戒律是不能对夫君大吼大叫。绮嫣严重的触犯了这一条戒律,苏钦云忍无可忍,加上他好腹黑,算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吧,无论老夫人怎样说情,他都不可能网开一面,送进锦绣轩关禁闭!
“钦云,你不能这么对我呀,我是你老婆哎,你真的想当禽兽么!”绮嫣是那种畏惧苦难的人,可以很容易的低头,自己把尊严放地上踩,好汉不吃眼前亏嘛!最蠢的抑或最勇敢的人面对凌辱不屈不挠,白白受了罪还阻碍了前进的道路,何苦呢?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绮嫣还是明智的。聪明人!
苏钦云问:“今天几月几号?”
应轩答:“八月三号了,少爷。”
他掐指,喃喃:“马上就立秋了。”抬身转进锦绣轩。
应轩身后跟随,有一句应一句:“没错,还有六天就立秋了。”
“六天,还来得及!”他声音沉的低低的,应轩听不真切,因没有应答。
苏钦云示意他门外守候,******的门掩上了,窗子半开,可以看见外面伸展着枝叶的红豆。
绮嫣吵闹后听不到一丝回应,怒火中烧,可惜苏钦云心眼硬,没有为她所动,她吃定这亏了。喘息之余决定施展一下报复,跟他对着干。
锦绣轩里所有珍贵的能摔得东西都变成了碎片,莲心和小雪慌忙劝阻,绮嫣用力摔下一个花瓶,气狠狠地说:“你们还叫我小姐的话,就别闲着。”倏地拿过一只古董茶壶,“给,摔摔很痛快的,算帮我的忙!”
于是三个人一块摔东西,不计后果,稀里哗啦声不绝耳。
几只古董下来,莲心快活的说:“小姐,真的非常过瘾耶!”
小雪道:“怪不得小姐喜欢摔东西,原来这么舒畅!”
福子?小安听见里面动静异常大,慌不得扒着门缝问:“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奴才帮忙!”窥见一地碎片,“呀”的惊叫,小安忙不迭去汇报苏钦云。
苏钦云一心一意绘画,不接受任何打扰,应轩拦住小安:“你见鬼了!跑那么快干嘛,少爷拒见任何人,你可想去送死!”
小安急道:“告诉少爷,二少奶奶摔东西呢,一地都是,没完没了!”
应轩不以为然道:“二少奶奶发脾气再正常不过,摔东西也很正常,等少爷出来,我自会告诉他,你先回去。”
小安无奈只得退下。
却说绮嫣几个把东西砸完,搜刮起屋子里的宣纸和绢子之类,打开衣柜,把苏钦云的衣服全都拉出来,吩咐莲心取来火盆,莲心不解的说:“小姐,这就够了,可别玩出火来!”
“是啊小姐,算了吧,着火可不是小事!”小雪弯身说。
绮嫣一意孤行,喘吁吁的命令:“照我说的做就是了,那么多废话。”
“好吧。”两个丫鬟当真照做,取来火盆,绮嫣先用火柴点燃宣纸,扔进盆里。当然,第一个步骤无非是烧纸,纸烧的有了些势,把苏钦云的东西一股脑扔进“火海,”丫鬟们惊慌失措,忙着救火。
绮嫣说:“谁都不准动!”
“可那是少爷的……”
“就是要烧他的,不是他的还不烧呢,”绮嫣咬牙切齿的样子,一面把衣服抛进去,熏烟上升,呛得人脸红脖子粗,“看他还敢软禁我,有他好看的!”
熏烟越来越浓,乌烟瘴气。
“小姐,少爷这样做他也不是故意的!”莲心干咳着。
没用,绮嫣铁了心跟他怄到底。
小雪看火势益发汹涌,欲开门:“小姐不行了,这样下去很危险!”
“不许开门,马上就烧完了。吓吓他们也好!”绮嫣呛得面皮紫涨。
福子看见从门缝下冒出浓郁的烟,唬的魂飞魄散:“哎呀不好了,里面着火了,快来救火呀!”
遇见小安走来,听他一喊,慌得调转头飞奔回去。
侍卫们闻讯赶来,都不敢轻举妄动,等苏钦云来了再做定夺才好。
这回小安掠过应轩直奔******,对着门大喊:“少爷快去看看吧,锦绣轩着火了!”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未及眨眼,苏钦云已大步而去。
他来到锦绣轩甚至来不及吩咐侍卫,便自行抬脚踹门,浓烟滚滚,扑面而来,他带着奋不顾身的男子气概冲进浓烟里把她抢救出来,侍卫们及时把火扑灭,但她们被拖出去已上气不接下气了。
顿时,这件事嚷的苏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二少奶奶跟两个丫鬟在房里玩火自焚呢!”
惊动了老夫人,着实一激,莹莹安抚一番,并丫鬟阿金赶去看望。
救得及时,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歇了过来,弄的一鼻子灰,锦绣轩内一片狼藉。
见她倔强的神气,却有泪水从眼眶里流出,他又愤怒又心疼,特别看一大堆古董碎片被扫出去,火冒三丈,他直挺挺的走到床前,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你不想活了是么?不想活就找个干净简单的办法,何故弄乱屋子!你知不知道那些古董值多少钱?你居然一件不留的……”他苦笑,脸色复杂,“我真笨!早应该想到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该把你关到柴房里去!”
“你关啊!”绮嫣抬头睁大双眼和他叫板,“现在也可以把我关进柴房里去!古董值多少钱,可不可以用价值连城来说明?砸了就砸了,你也把我给砸了不就完了!”
苏钦云给她气的乱战,找不到出口的困兽般,几欲发狂,搭眼看见颜色粉嫩的水晶完好无损,登时抱起来狠狠地摔下去,那一声剧烈的支离破碎夹着绮嫣的尖叫,久久的回荡在此。
他拂袖走了。
莽莽而来翩翩而去。
整件事的后果,下场降在了她身上,头昏目眩,身子沉沉的,起不来床。
莹莹时常陪她说话,她言语间不经意透露的现代词汇让她感到讶异,比如她说:“娘牙口不好,又不喜欢喝茶,白开水也不感兴趣,只可惜没有水果味的茶叶。”
绮嫣躺了三天,气都气饱了,几乎粒米未进,苏钦云每日必从门外经过三次,但绝不来看她,她瘦了一大圈儿,苍弱无力,有气无力的说:“榨些果汁喝不行了?”
“榨果汁?”
“就是把水果的汁儿给压出来,想喝什么味道的就榨那种水果。”
莹莹神采奕奕的笑:“嗯,这个想法挺新颖,管用的话,娘肯定更爱妹妹了,可是要怎样榨呢?”
她有点神志不清,鼻尖游着一丝虚弱的气息:“买个榨汁机嘛……不过,没有人会爱我,娘也不会……”南国苏府,二十一世纪的流光溢彩,在似醒非醒中不停变换,柔弱中含着自嘲。
“榨汁机?”
莹莹伸手摸摸绮嫣的额头:“好烫,这怎么得了!”
忙唤莲心和小雪,叫福子请来太医,又不好告诉老夫人忧心,苏钦云在******不出来,想告诉他根本没门儿,只好隔着门大声说:“少爷,妹妹生病了,你好歹去看看!”
里面没有回音,那应轩恭维道:“大少奶奶,别累着了,少爷吩咐,除了老太太的事他料理之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听。”
莹莹看看紧闭的房门,沉吟了一声“钦云,”无望的走了。
然他在房里面对着即将完成的画作,浓眉紧皱,手里的毛笔,却怎么也下不去,到底放下,颓废的倾进椅子里,手扶额,忧伤在脸上轻轻抖索。
画中人似是鲜活的,面带微笑,扶柳之态,粉桃之容,透露着女子的矜持优雅,眉目传情,柔柔的眼波似乎在看画外人。
今天八月七日,后天即是绮嫣的生日,主子都不问事儿,应轩传下命令,叫管膳食的王嬷嬷和单管家张罗,当然是苏钦云差使的。
苏府库房有两把钥匙,一把在苏钦云手里,一把在老夫人手里,老夫人纵生气绮嫣烧了儿子的衣服,毁大量的古董,无理取闹,但如今她病了,也甚疼惜。念着明天是她的生日,打开库房,找出一堆金银首饰,莹莹说:“娘,妹妹跟少爷成亲也有一些日子了,关系忽冷忽热,也不知什么缘故。”
老夫人叹道:“我一心想着嫣儿能早早的给苏家开花结果,目今看来似乎有点不尽人意,但他们之间的矛盾又不为外人道,所以我们这些外人也无从解决,先等等看吧,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苏家的子孙出世就足够了。”说着,眼角溢出泪来。
莹莹忙安抚:“娘,莹莹说错话了,惹您伤心,是莹莹不好。”把头埋进她手臂里。
老夫人抚摸着:“好孩子,你是最懂事的,等大两岁,就让你和钦云圆房。”
莹莹诧异的抬起脸,泪光点点,双颊浮起一层绯红,拭泪道:“娘,别说了。”
“你是钦云的妻子,圆房是早晚的事,不用害羞。”老夫人笑着说。
那小雪端着一盆冰水,从旁边的回廊经过,听见如此说,避了避,听完,见老夫人和莹莹开始挑首饰,迅速走开。
回到锦绣轩,莲心陪着绮嫣说话,绮嫣倚着方枕而坐,经冰水洗脸兼吃太医开的药,逐渐退热,不过她说:“我真不明白还可以气到发烧,苏钦云砸了我的粉水晶,我恨他一辈子!”
莲心悠悠的说:“小姐,您就别怨这个怨那个了,好歹少爷及时赶来我们才没给熏死,否则都有可能变成烤鸭哩!”
小雪浅笑:“我们败坏了那么多宝贝,也难怪少爷会生气。”
“照你们所说,意思是我自作自受咯”
莲心形色合一的小声谨慎道:“是有那么一点点啦。”
“有你个头啊!胳膊肘往外拐,早知道司徒家落败后就把你们俩弄青楼去!”
丫头们失色,晃她手臂道:“不要啊小姐,奴婢对您一心一意,您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假哭,小雪以刚才所听讯息为条件道,“小姐,奴婢这辈子都跟定 你了,要不然的话,我就不告诉你老夫人和大少奶奶在干什么。”
绮嫣听出猫腻,睁大眼:“她们在干什么,难道不是婆媳闲来无事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那小姐答应我们不把我们卖青楼。”
难为她们傻傻的一点脑子都不动,绮嫣笑:“我说的是当初从家里出来,没吃没喝,还带着你们两个累赘,可那时候我太单纯了,忘了把你们俩卖进青楼或许还可以换点钱!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既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你们还怕什么?”
莲心翻了个白眼捧住胸口,当初的确饥寒交迫,如果和一个心术不正的小姐同行,那种情形不会很好,现在想想,心有余悸,小雪表示有同感,继而把老夫人和莹莹说的话复制了一遍给绮嫣听,绮嫣呆了几秒种,恢复正常:“他们是夫妻,人家莹莹才是名正言顺的,我算老几?”
“别这样小姐,老夫人好歹惦记着你的生日哩!”
“我明白,我通通明白,你们出去,我想睡一会儿。”欠身缩进被子里,二人只好摇头叹息门外守着。还没走出门,只听绮嫣叫,“他们准备如何为我办生日?”
二人一愕,莲心道:“少爷说只请就近的亲戚朋友就可以了,单管家负责买东西,王嬷嬷负责菜色,总之明日的酒席会非常丰盛,小姐不用担心。”
绮嫣不屈的意志支撑着她利索的从床上下来,似乎不经意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她岂止甘心于丰盛:“一年一度的生日,岂能随随便便的糊弄过去,再说了,这也关乎苏钦云的名声。光菜肴圆满怎么行,排场一定要大,客人一定要多,这才显示的出苏家的丰厚底蕴。”
莲心迟疑应了:“小姐的建议奴婢会转告少爷!”
此时,门外竟有人接话:“不用转告他了,就按嫣儿说的做。”
众人转过目光,原来是老夫人亲自前来。
她要抹最好的胭脂,一万两一盒的:她要每根手指都戴上戒指,水晶?黄金?翡翠?玛瑙?珍珠等每个都不一样,且要做工独特?她要戴最大的珍珠项链,缀着奇异晶石。总之浑身上下都要佩戴最昂贵的饰品,可以不好看,但不可以不昂贵,屈指,宝石亮瞎狗眼!该怎么浪费怎么浪费,她举行生日宴会的宗旨就是“浪费加施舍!”
当然最欢迎的就是挥霍无度的客人。苏府外多得是跪地讨饭的乞丐。
八月九日,艳阳高照,苏府安排下大型宴会,中央搭了个擂台似的铺着红地毯的台子,周围宾客座位,宾客们可以边吃饭边观看表演。台上请的是京都最有名的戏班子,台下坐的有才子佳人,富家子弟小姐,边畅饮边聊天还可以边赏戏,热闹的了不得。
“据说这个形式是二少奶奶本人想的。”有客人交头接耳。
“挺新鲜!四周的看客都有机会一睹台上风采。”
“这场宴会好像要从早上一直举行到晚上,每半小时换一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