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聚沙成塔（下）
月余，当慕容飞霜带着军需器械赶回第七镇城堡的时候，一只虽然衣甲破旧军械短缺，但是大体上有模有样的大漠军队列队欢迎自己的副将了。
看着略有几分威武的军士们，慕容飞霜感到“老爹”和自己的眼光没有错，特别是和“老爹”一席长谈后，慕容飞霜了解了“老爹”的良苦用心，培养一个优秀的接班人，远比在实力等各方面不如敌手的时候，跟敌手干耗着来得强。不如在这个时候积蓄力量来得实在。慕容飞霜是一个挑战性极强的人，而把轻舟调教成一个优秀的领袖，更加具有挑战性。
慕容飞霜在归途中，用珍贵毛皮在岩羊部落那里换取大量的粮食，又引诱黑鹰部落明偷暗抢了一处吐蕃兵栈，当吐蕃大军前来剿杀黑鹰部落的时候，渔翁得利地以及低的价格zhan有了这批军械，而大量的军械，竟是帝国一些惟利是图的门阀在帝国与吐蕃征战前夕，走私到吐蕃的帝国造军械。
慕容飞霜立即派出得力的手下，追查相关的证据，自己则压阵将粮食军械带回军营。
看到事先计划征集的东西摆在自己的面前，轻舟心喜万分，不自觉地拥抱了一下慕容飞霜。作为一个实力庞大的组合首领，多年没有受到这样表示感情的方式了，慕容飞霜伸出手慈爱地抚mo着轻舟的肩膀，突然觉得心头有一股暖流涌动，看着轻舟的眼神也充满慈爱，说不出的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慕容飞霜回想到多年以前，嘉峪关前，“老爹”将那有力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肩头的时候，那时“老爹”是不是也有自己这样的感觉呢？
慕容飞霜详细的介绍了此次大漠之行的经历，潜移默化的将金钱对军队建设的作用力，灌输倒轻舟的脑海力，轻舟开始考虑除了上级调拨来获取装备的同时，为了自己亲如弟兄的手下的生命得到最大的保护，可以考虑用其他的方式获取军事装备。
与刚到第七镇时冷若冰霜不同的慕容飞霜，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开朗随和起来，这让轻舟感找到在房伯阚身边那种的感觉，轻舟毕竟是一个生长在大漠单纯的孩子，人也不自觉的喜欢和慕容飞霜亲近起来。
慕容飞霜走后的大半个月里，随着军士身体的一天天强壮起来，军械使用日趋熟练，捕获猎物不再用那么多的人进行，就可以轻松地供给全体人员食用。
轻舟开始将马步军士分为两队，一组狩猎的时候，一组训练军事技能，有了与猛兽搏斗的经验，开始掌握这些与人搏斗的技巧，况且教授他们这些搏斗技巧的时一群大漠好汉，成其事也就事半功倍了。至于行军扎营、军规军令，有熟知这一切的刁子祥做教头，到也不用轻舟费心劳神。
慕容飞霜回到军营休息了几天后，轻舟觉得是时候选出各队的指挥官，来协调战时上下级指挥，所以和自己的副将讨论军官的人选问题，慕容飞霜收起随和的面孔，坚持将自己带来的家仆提升为各队军官，原因是他们追随自己来到遥远的大漠从军，其忠心天地可昭，应该得到应有的奖赏。
想到大战来临，慕容飞霜解决了军营的粮草和军械等重大问题，不能不满足一下他的要求，等到军士不服那些家仆的时候，再将其撤换也不伤害老先生（轻舟叫慕容飞霜的称呼）的面子时。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当轻舟和刁子祥惊讶地发现，各队军士在那些信任带队的军官带领下，军事技能一日千里的迅猛发展，考虑到这群新招军士的实际情况，而预计三个月完成的训练计划，一个月的时间就可超额完成，简直快要乐得疯狂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几个家仆，原来不是五品以上将军级的人物，就是领袖一方的绿林强梁。现在做一个小小的百夫长，除了满心的抱怨外，只能是操心费力地隐藏真实本事，又要费尽心机地完成慕容飞霜首领交交付的任务，只能是及早完成训练任务，早日得以解脱罢了。
不过很快就轮到他们偷着乐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更加有趣的一幕喜剧。
对军士训练得以放手不管的轻舟，此时每一天的工作就是陪着自己的副将慕容飞霜纵马大漠，比剑草原，原因是轻舟觉得慕容飞霜虽然做生意很厉害，但是，从军必定是要打仗的啊，虽然不奢望这个老先生能上阵杀敌，总得勉强自保啊。所以，轻舟有意无意地加强对慕容飞霜的训练。
轻舟要是知道以他现在的武功，十个也不是慕容飞霜的对手的话，恐怕会惊愕得下巴都会到地上了。慕容飞霜为了隐藏行色，故意一天多次地从飞奔的战马上狼狈地摔落，十几天下来，饶是高超的武功护身，也是“遍体鳞伤”好不痛苦。慕容飞霜只好让自己肢体协调能力迅速发达起来，最后还能在飞驰的马上抡几下战刀。来满足轻舟受人以桃、报之以李迫切的愿望，而停止对他能在战场上自保为目的的训练计划。慕容飞霜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当针对慕容飞霜的训练基本结束后，这只四百多人的帝国军队也即将结束临战训练，轻舟同慕容飞霜共同温习房伯阚留下的军事典籍，试图寻找一个可以应对现在形式下的军事体制。
慕容飞霜对帝国的军事体制研究颇有心得，现在的他，倒想听听轻舟这个半大毛孩子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轻舟觉得在西南的吐蕃以及在西北的回鹘还有北方的突厥，莫不是以铁骑冲击为主要的作战手段，要想对应这样的战术，己方必须也有这样擅长长途奔袭、机动作战的骑兵部队，步军作为战争的主力，将在骑兵发起突袭的野战情况下，利用坚强的防御工具策应骑兵的攻击和保障侧翼安全为目的的使用。而即使是步军，也要会骑马，用以增强野战的机动能力，同时作为后勤保障的辎重营，也要以车马作为主要的运输手段，能跟上整个军队的运动速度，提供及时地后勤保障。
慕容飞霜惊呆了，轻舟的想法，和自己想法多么的相像，这是对帝国一百多年来的军事制度的否定，在现在的帝国军事界是所不容的想法，这样一来古代先贤所总结的一些战术理念将被推翻或做重大改动，这简直是帝国军事界的叛逆思想。
早年慕容飞霜还在军旅供职的时候，和一些年轻将领曾经设想过建立一只这样快速机动的铁骑部队，但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高级将领否定，自己也被那些持不同意见的政敌驱逐出军旅，转而追随“老爹”进行抗击朝廷奸佞的斗争。
现在，又有一个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为何不把握机会一展雄心抱负。想到自己的任务，慕容飞霜暗自伤怀，自己注定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默默无闻地做一个配教的角色，但是能把自己的平生所学，在这个资质颇高的孩子身上得到延续，想来也是一件幸事。慕容飞霜想到这里，才稍稍释怀。
当慕容飞霜上下运作的功夫得到成果的时候，近千套甲胄和大量的军装被服送到了第七镇的军营，焕然一新地军士，非但军容为之变化，士气也空前地高涨，整理军制的工作也水到渠成在慕容飞霜的主持下，第七镇在上级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现有的军制进行了改良。
作为一个正八品下宣节副尉，有一组自己的卫队并不过分，于是，原来的刺狼谷精壮的汉子，除了“刀子”刁子祥、“哑巴”常汉和“绳子”盛山努另有分派外，余下九人组成了轻舟的卫队。“骆驼”成为这组卫队的头儿。而轻舟分配给这只卫队的任务却不是保护自己，而是战时来临的时候成为冲锋的主力来使用的。
“绳子”挑选了九个机灵矫健的军士组成候骑火，头领当仁不让地归这个通晓西域各地地理的人了。骑军一百五十三人人，领军的百夫长是慕容飞霜的家仆骆无言。
当初轻舟领着大家玩马上蹴鞠，看出他驾驭马匹的本领竟然不在“骆驼”和“绳子”之下，惊奇地询问，那骆无言胆怯地望着慕容飞霜，踟躇扭捏半天才说出自己原来是慕容飞霜的马夫，这才支应过去。
从那以后，骆无言得到“骆驼”等人起的一个绰号叫做“马夫”，不过这不影响骆无言对马匹的喜爱，反而更有借口大练特练起马术。使之马术精进，凭借着日常“苦练”，当仁不让地当选马军旅帅，一百五十人分成两队，各有慕容飞霜的家仆中马术武功佼佼者雷猛、段榛担任队正。
其余二百四十余人，挑出二百三十一人组成七十七人一旅的的步兵团，校尉暂时由慕容飞霜担任，旅帅由三个慕容飞霜的仆人令狐春山、钱传志和刘云禅担当，刁子祥精通军营吏律，暂时担任中军长吏。
常汉领着五个年纪稍长，体质弱的军士组成辎重火。军制初步形成，按照轻舟的设想进行着训练，在慕容飞霜巧妙的帮助下，常汉的设计了巨盾、超长矛等防守用具，用来对应强大的吐蕃铁骑的冲击。
大漠铁骑原本就是利用号角指挥作战的，“猫儿”按慕容飞霜的指点，将随身的牛角号编成十几个简单易记的音符，用牛角号音指挥大队铁骑变化阵势，省去了帝国军队用鼓声指挥战阵变化的麻烦。
看着大家按照自己的号音行动操练，“猫儿”也收敛了顽皮的天性，专心致志地练习自己的号角。
刚刚对慕容飞霜的体能训练，这个闲不住的老先生，就开始操练起自己的生意经了。这些天来，轻舟开始对自己的副将慕容飞霜有意见了，开始是因为慕容飞霜有意逃避正常的军事训练。
接着，第七镇帝国军事重镇在慕容飞霜的放纵下，开始转变它的性质和用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来这里的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是小商小贩，后来一些成气候的商人也开始云集，来往的人多了军营蹴开始不够用了。
慕容飞霜居然厚着脸皮来请轻舟率队出城驻扎，给前来赚钱的商贾倒出较为舒适的房间居住。开始时，轻舟百般拒绝。但是，当轻舟发觉一些军官也将训练热情转向倒做生意赚钱上面来，就不得不同意了。
除了留下钱传志一队镇守城垣，轻舟带领着大队人马，驻守到轻舟猎取“踏雁”的金阳谷草场。免得这只刚刚建立起来的部队，沾染上浓重地市侩气息。
金阳谷草场地势较高，由此而变换无常的气候，实在让轻舟率领的部队吃尽苦头，当轻舟和他的兄弟们适应了这多变的气候以后。才惊异地发现，宽阔的草原正好提供了大队训练的场所，取之不尽的猎物，更让军士们大快朵颐，军士们大量捕捉浪迹的野马，将这些野性十足的野马，训练成可以利用的战马的同时，也锤炼了军士的骑技。
烈马上张弓射箭捕杀猎物，使军士们马上射击水准直追那些大漠上成长的游牧部落。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各种战阵变化的训练也开始了，军官们在刁子祥、雷猛和段榛的带领下，设想与敌军作战时可能发生的情况进行研讨，（其实很多都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战事）在一些新的攻杀镇守用具得到了开发。
从第七镇那里传来的情报，经过“绳子”率领的候骑火侦察认证，后很快的上交到上级衙门，同时轻舟和自己的军官们也对周边敌我态势一幕了然。帝国的战争机器颓废荒疏了十几年后，在这个小小的步军第七镇正常的运转起来。
轻舟在训练的间隙，随护送动物皮毛回来的小队，回到那业已变成集市般热闹的城堡，轻舟对慕容飞霜的做法很不满意，觉得这样暴露出慕容飞霜这个人奸诈的商人本性，对其从军的真实目的也抱有怀疑的态度来审视。
当寄养在“骆驼”那里的战马数量急剧上升，牛羊的牧群也在扩大。通过商贸赚的钱购置回来的军械被服囤积如山的时候，轻舟才意识到，慕容飞霜所作的一切，并不比自己付出的要多得多，是他的付出提供了战胜吐蕃所必须的物质保证。
当第七镇繁荣起来之后，周边不堪忍受吐蕃王廷盘剥的弱小少数民族部落，纷纷投靠第七镇，慕容飞霜将他们安置在战争来临时，也容易转移或防守的地方，扎下营帐。
每天处理完必须处置的事务，很多的时间，慕容飞霜都要走访那些部落，和部落的酋长、头人喝茶聊天，将弱小的部落只要团结起来就能抵抗吐蕃人的欺压的道理讲给他们听。
很多回鹘、突厥等民族部落的头人酋长赞同慕容飞霜的话，不过要想加入到帝国军队，破费周折。而且待遇也不同于帝国的军队，以往的教训很让那些骁勇善战的部族战士伤心绝望。
作为这个军事城堡的副将，慕容飞霜保证如果有部落战士参加到轻舟的部队，将会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并且举例说明轻舟现在的部队中，有很多是边疆少数民族的军士，这些人不但愉快的接受着轻舟的指挥，而且是这位这里最大的官员的好朋友，得到的军饷也不比汉族军士少一个铜板。
得到了这位信誉极佳的朋友做的保证，很多部族将自己最健壮的勇士送到第七镇来，在慕容飞霜和刁子祥的严格筛选下，一部分参加过大漠征战的部族勇士，被补充到轻舟在金阳谷草场的大营。
而那些没有被选中的，慕容飞霜和刁子祥也没有轻易地打发掉了事，而是相应减低所在部落赋税，再由各部落将他们组织起来，成立了部族马队加以训练。增加了部落的自卫能力，又培养着后备军源。
人马增加两倍的轻舟现在再也不敢小窥慕容飞霜这位老先生了，每每相见，都是真诚的行礼致敬后，再尊敬地叫一声“先生”。慕容飞霜看到轻舟真的被自己所折服了，才在轻舟的百般恳请下，将自己的一些思想和经验以讲故事的形式慢慢渗透给轻舟。
轻舟这个在大漠长大的单纯孩子，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要思考、要学习的事务。不由得更加亲近慕容飞霜了。
“老爹”偷偷地来过第七镇的营地。在接到慕容飞霜的线报以后，“老爹”很难相信轻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训出这样的一只较为强悍的军队。所以不顾身体虚弱，旅途的颠簸，亲自到第七镇来看看这里真实的情况。
私下和“老爹”会面后，慕容飞霜一再声明第七镇的发展，自己不过是在从旁协助，暗中组织协调，帮助轻舟理顺与上级的关系，和征集战争所需物资、筹措军士等工作。大部分的改良，是轻舟和那些铁心跟随轻舟的部下所研究设计的。
慕容飞霜对轻舟这一点很是欣赏，那些原本对放弃自己重要的工作，远离繁华都市来到这荒芜大漠，陪一个半大孩子“玩耍”而抱怨纷纷的属下，现在张口闭口地轻舟兄弟地叫着。
慕容飞霜感觉的出来，那些部下对轻舟虽然没有对自己那样恭敬。但从他们看轻舟时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目光中，可以感到这些人已经把轻舟当作自己的亲人，当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为这个年轻人去做生死博杀。而不是作为手下，尽力去完成任务的那种心态。
这是自己坐上这个组合的领导层位置后，隐约地把手下当作完成任务的工具后，渐渐地失去的那种兄弟般的亲密感而失落，却又找不到症结所在，只是关心自己所想得到的，而忽略了手下人心里的感受。威信树立起来了，却永远地失去了朋友和兄弟。
在慕容飞霜的屋子里，那面“老爹”送给慕容飞霜的硕大的地图挂满了房间的四壁。当“老爹”了解完想了解的事情后，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和吐蕃军事情报提供给慕容飞霜，两人在地图前分析整理推敲后，得出一样的结论，近期内，必有一场吐蕃和帝国一促即发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