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明征暗战（四）
“昨夜我带班当值，与第四班交接的时候，听说封大人曾来探视过冯百部，这道没让我起什么疑心，封大人的品行我也多少了解一些，看望跟随自己多年即将离开自己的部将，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后来明哨的弟兄说封大人曾温和地对他们说早点休息，却让我起了疑心，封大人对待公事很是严格，绝对不会在弟兄们当值之际说出这样的话，我冲进冯百部的房间，却看到冯百部这个倒霉蛋，已经死翘翘了，环顾四周，发现地上几滴蜡烛油滴落，推测出有灯台放置过，又看到离蜡烛油不远处有一滴快速凝固的墨漆，猜想到可能有人誊写了机密的公文，就马上追了出来，沿着四个城门挨个查探，一路追到北门，那守城的弟兄却说是岑参大人刚刚奉命出城，更让我疑心大起，据我所知岑大人职责范围内没有外出的公干事宜，怎么会深夜出城？所以叫开城门一路追到这里。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看到了。”灌上一口驱寒的酒后，“骆驼”一口气将事情的起因说完。瞪着大眼睛望着“绳子”，“骆驼”有一个保护自己脑子的“好”习惯，就是当有人能替自己思考的时候，自己就决不转动自己的脑子，所以，给人的感觉，这个人总是混混愕愕的样子，只有单独处理事情的时候，才常常花样百出地想出解决问题的注意，此时亦是如此。
“绳子”蹂躏着自己不长的胡子，皱着眉头推算着下一步的行动，这广袤的大漠，就凭这几个人追踪一个人，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况且，这被追踪的人，又是反跟踪高手。
但是，人逃跑的情况下，一定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安全，一旦号准了这个脉，离成功就不会太远了。
几匹战马从远处飞奔着向这里跑来，远远地吆喝着只有这些大漠好汉能听懂的暗语切口。几个弓箭好手放下手中准备好的强弓，静等着他们跑过来会合。“绳子”和“骆驼”都认识这几个人，他们是慕容飞霜的手下，尽管相交不深，但是，一个组合的弟兄见面，多少都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几个人把慕容飞霜的命令传达给“绳子”等人，又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和随同的姓名。同时，把怀中联络用的流星弹取出，分给了“绳子”等人，边分边向这些人讲解这流星弹的用法。“这里面是火yao掺杂着各种药料的粉末团成的药丸，压缩的机簧一旦打开，里面的药丸外面的磷粉与竹筒内壁上的细纱摩擦，就会被引燃，弹射到半空中，放出各种眼色的火球，远远地就能看到。但是，由于装填的药丸很不稳定，有时一出竹筒就会爆炸，所以按下机簧的同时，要将脸转过去，不要看着它，以免烧伤眼睛。切记，切记！”那人处于对自己弟兄的关爱，讲解的十分详细。
“骆驼”接过几只流星弹在手，翻来覆去地察看，又不相信地看着那人，发现那人严肃的脸上密布着麻子，方恍然大悟状说道：“哦，原来这个东西这么厉害，请问贵兄台脸上的麻子，就是此物所赐吗？”那脸上有麻子的汉子初次与“骆驼”打交道，没想到那口无遮拦的“骆驼”能这样与他讲话，心中反感，不由皱起眉头，好在慕容飞霜的手下，已经被调教的极有涵养，只是皱眉却没有发作。那不知道深浅的“骆驼”从此开口闭口地叫那人“麻子”，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
“绳子”也将奸细方面的情况向那“麻子”简单做了介绍，了解了敌我双方的情况，“麻子”与“绳子”稍作商量，两组人马就作简单分组，加上后来的几人，共是十三个人，三人一组散开扩大搜索范围，预定好各组距离后，各自骑上坐骑分散开来，仔细搜索。
天已经大亮。象被狼追赶的兔子，飞快的奔跑，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被风一吹，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岑参”飞快地奔跑着，又奔出了上百里地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已经气喘吁吁的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汗水，脖子上却大汗淋漓，都已将衣领打湿了一片。方才利用自己的权利，将那几个负责掩护自己的伙计，驱使到另一个方向，看似离边境路途很近，想来肯定是危险重重。自己在敌国境内绕了一个大圈，凭借自己的轻功，一定能在规定的时间，到达第二个接头的地点，到那时，就是敌国顶尖高手来了自己也不怕了，有自己的恩师尚野悉亲自率领王廷卫队的精锐掩护，自己就算进了保险箱了。
连夜的奔跑，让“岑参”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从怀中取出尚有体温的烤肉，送到嘴里咀嚼起来。心思一分，不觉功法松懈了一点，脚下的印记深了许多。“没问题，这里离恩师与自己约定的地点只有百里之遥。两天两夜的奔跑让“岑参”感到自己离危险越来越远了，放下心来的“岑参”将手在脸上一划拉，一张精巧的面膜落入他的手中。再看上，去那人正是高仙芝的参军程至仕。
人，不断地向自己靠拢着，有几个弟兄身上挂了彩，想来是遭遇了袭击。
“绳子”和“骆驼”不时地趴在地上，将浮雪吹开，验看那足迹的去向。在一处避风的沙丘后面，“绳子”在验看的过程中，嗅到一丝怪异的气味，连哄带骗地让“骆驼”前去查验，“骆驼”拗不过匍匐着接近小心的吹开浮雪后，却发现是好大一坨冻得硬邦邦的人屎。惹得大家一阵窃笑，“麻子”更是觉得这是上天替自己报复了这个家伙，开心的脸上的麻子坑里都带上了笑意。两天的接触终于让他接受了这个不雅的绰号，那几个跟随他一同来的兄弟，也没有逃脱这个厄运，好在都是江湖儿女、豪爽的汉子，疯闹一阵子以后，竟都成了要好的朋友，尤其是经过共同抗敌的几组人，竟成为过命交情，生死的弟兄。原本严肃的向一汪冰水的汉子，如今也能口吐粗糙的语言，与这些大漠豪杰对骂着，给这枯燥又充满危险的追踪，带来一丝轻松的感觉。
按着一路设下的暗记，最后一组人马也追赶了上来，三个满身是血的汉子却是精神的很，原来这一组没有发现那奸细的同伴，却与一伙吐蕃的暗哨相遇，激战过后，全歼敌人，自己人却无一挂彩，不过是敌手的鲜血喷溅了一身，让那些人受了些风寒的折磨而已，不过全歼吐蕃暗哨的喜悦，将这难挨的风寒伤害减轻不少。接近边境堪堪百里之遥，奸细不再东躲西藏地设计迷惑追踪的陷阱，逃遁路径已经大致明了，相信当家人慕容飞霜已经接到飞鸽传书，此时已动身赶往这里了。
慕容飞霜的“飞豹”和“酒桶”正在避风的山坳里，咀嚼着尽心拌制的草料，慕容飞霜人已经踏上了吐蕃的境内。一座突兀的险峰上，慕容飞霜玉树临风地站在顶巅。白色的轻裘将他的身形与周围环境结成浑然一体。他不时拿出一件涂上红漆的动物膀胱做成的扇子状物件，放在眼睛上向四下观望。天上耀眼的阳光，和地上积雪反光，让人很难挣开双眼观察四周的动静。透过这个物件，虽然看到的景物有些朦胧，却能不受阳光和积雪反光的影响。
一个黑点从敌国境内向这里飞奔过来，慕容飞霜由衷赞叹这人的轻功之高，这样高超的功夫，又在此时出现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不用判断定是那吐蕃奸细无疑。将那物件放入怀中收起，慕容飞霜推算一下两人的交合点，就着山势滑向那里，想到早一步来到那奸细的前面，慕容飞霜将推算提前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