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2年11月,南诏又倾巢而出,派出远征军5万大举攻击安南。
唐廷八道士兵前脚一走,南诏军后脚就来,莫非这是有意而为?
不错,这正是南诏的“疲兵计”。
2月份那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只是南诏为攻击安南特别安排的一个引子。
当日,酋龙和段宗榜的君臣的应对,还有以下这一段。
“上次趁虚取得安南,实乃侥幸,但你我皆知,这并非唐人真正实力。”虽然酋龙对段宗榜“南北同伐”的策略赞不绝口,但具体到安南问题上,他尚存疑虑。
“况且,经上次攻击后,唐人必有所准备,如若从邻近军区派援军来,又当如何?”
“恐怕攻下安南之后,未及固守,又要易主。”酋龙道。
“我有一策,不知可否?”段宗榜征询道。
“但说无妨。”
“疲兵之计,让唐人援军疲于奔命,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嗯…?”酋龙示意段宗榜继续。
“先引兵压境,威胁安南,造成对其攻击之势;等唐人援军到达,退而成守势,如此反复,令其气竭。”
“你是说不和唐人的援军接触?”
“主上英明,唐人援军没仗可打,必驻扎安南。大量军队停留,需要花费和后勤,必和本地产生矛盾;此外,各地援军,各事其主,久必摩擦,不攻自乱。稍加时日,唐人援军必然散去,届时便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
…
该来总归会来,安南长官蔡袭倒也是一片安然,反正他早知道南诏再来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这时候,南诏“疲兵计”发挥了巨大效能,救兵未至,安南首府交趾城已陷落。
863年正月初七,安南长官蔡袭和随从凭借微薄之力,和南诏做最后的抗争,边走边战,蔡袭身中十箭,还勉强支撑,最后全部战死,为自己的《十必死书》划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安南已失,唐廷命令各地来援助的特遣兵团全部后撤,驻防岭南西道各处要塞,固守现岭南西道总部南宁城。至此,唐廷的“分区而治”被证明全面失败,也再次证明所谓的机构和区划调整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问题关键还是在人上。
接下来的唐廷,除了从各地源源不断派兵到南宁外,就是对岭南西道长官的职位人选一换再换,从郑愚换康承训,再换张茵,效果都不理想。
直到一个人出现。
…
863年3月,彗星出现在二十八宿之一娄星旁边,流光长达三尺。
唐天文台汇报,对照老祖宗留下来的《星经》记载,这颗彗星名字叫“含誉星”,是一颗吉祥的星星。据此,得出一个结论,彗星携娄星是主吉祥的星象,预示好事要来。
距离唐帝李温登基已足足过了三年,帝国内部的政治生态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王宗实掌权后,军人出身的他,一直沿用刚硬暴烈的手段,在大行白色恐怖的同时,也对文官文人集团进行了猛烈打击。唐帝国上下,知识分子和宦官立马就被分到对立面上,相互仇视,势同水火。
此时,宦官集团中另外一支重要力量迅速崛起,并成功取得了权柄。
令人惊奇的是,这次权力更迭,竟波澜不惊,既迅速又平稳。
新宦官团队的首领叫杨玄价。
杨氏是唐廷宦官集团的老牌劲旅,自德宗年的左军中尉杨志廉开始,历代养子都担任重要职位。杨玄价便是杨氏的第三代领导人。
杨玄价也一改以往宦官集团与文人集团势同水火的态势,开始笼络文人,并在宰相集团中培植自己的代言人,实施软着陆。
于是,李温政权的宰相班子迎来了大换血,原班人马除蒋伸死掉外,全部轮岗。刚升任宰相的夏侯孜,轮去河东;杜审权轮去镇海;杜悰轮去凤翔。
杨收、曹确、萧宥、路岩、高璩、徐商等人陆续进入宰相班子。其中,萧宥和高璩扛不住,被高位克死。
就在这段时间里,皇帝李温却突然性情大变。
…
864年7月,唐廷突然下发重大人事调整,让一个叫高骈的代替张茵当安南司令官,兼任地区征剿总司令,统领各路大军。
高骈,文武全才,出身名门,世代都在禁卫军服役,现任秦州刺史。据说唐廷高层有当权人士极力推荐。
高骈从任上动身,往安南走来,一边走一边就作起诗来:
曾驱万马上天山,风去云回顷刻间。
今日海门南面事,莫教还似凤林关。
文采了得,感觉有点故事,又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
过了而立之年后,高骈的官运就非常不顺利。
时间回到852年,高骈32岁的时候,当时他在神策军纪检书记任上已多时。
这年,唐廷西北面一外族势力党项,聚众起兵,扰乱唐廷边疆。在这场争斗中,高骈被委以重任,首次以主将身份率军抗击,并因此渐露头角,初显将才。
令人意外的是,高骈并没有因此而官运亨通。一直到8年后,才从原来的职位上调任秦州刺史兼经略使,勉强算是一方大员。
然而,这次升任的真正的原因却是,吐蕃来骚扰,边境告急,唐廷急需一个强人去擦屁股。
高骈强人本色,仅仅用一年时间,就攻下了河州和渭州,将唐廷对吐蕃的防线向前迈了一大步,河州作为吐蕃攻击唐廷的军事支点也完全丧失,唐国长安安全系数成倍增长。
正当高骈沾沾喜喜,以为唐廷要好好赏他的时候,上峰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863年2月,唐廷将秦州、河州、渭州加上一个成州,四个地区合并,规格上调为省级军区,命名为天雄战区。但是,新任司令员却不是屡立战功的他,而是由中央直接“空降”一个叫王晏实的人委任。
千辛万苦打下的领地,拱手就让人给霸占,帮别人做了嫁衣,高骈忍不住嗷嗷大叫。
就在这时候,就收到唐廷调他去西南的调令。
对他高骈情绪,唐廷也似乎有所觉察,给他派了个监军宦官李维周,将军权死死拽在手里,以防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