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黄昏,庞勋带着变军接近任山驿马站。
探子急报,“报!任山驿马站一片漆黑!”
庞勋心想不好!中计!正欲发令撤退,却听一旁的许佶询问探子道,“你探清楚了没?!驿马馆有没人?物资在不在?周围的情况如何?”
“呃…没来得及细探…小的恐怕有诈!”探子说。
“住口!有诈无诈,庞将军自会定夺!岂是你信口雌雄!”许佶对着探子大吼。
庞勋觉得许佶举动反常,肯定是有什么含意,但暂时还没猜出来,于是假装打了个圆场,对探子说,“还不赶紧滚去探明白!”
探子走后,庞勋低声问许佶,“你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许佶低声回应道,“现在情况不明,就算前方真是个圈套,也不能贸然撤退,军心一动就是一盘散沙,到时候任人宰割!”
庞勋这才醒悟过来,问道,“那接下来…”
“我去帮大哥打个头阵!”许佶说。
“前方情况不明,我绝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大哥,现在没人比我更合适了。”许佶说,“如果是陷阱,很快就会刀兵相接,到时大哥不要救我,马上带人往宿州撤退,宿州水陆交通都非常达,方便撤退。我会咬住他们,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贤弟…”庞勋大受感动。
许佶打断庞勋说,“大哥,再说就来不迟了…”
…
没多久,许佶竟然就折了回来。
“大哥,查清楚了,驿马站没人,物资也都运走了,按照现场的迹象看来是刚走不久。”许佶一见面,马上将前方侦察到的信息告诉庞勋。
“驿马站空的,却一个伏兵也没?他们想干啥?”庞勋不解地问。如果这是圈套的话,这会应该是喊声四起,伏兵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许佶笑了笑,“大哥,你问问这几个人。”说着,扬手让手下将几个樵夫模样的人带了上来。
“这是?”
“刚才在驿马站外面抓到的奸细。”许佶答,又转脸对奸细,厉声说道,“好好跟庞将军说,可饶你狗命!”
奸细一脸恐惧,就将徐州政府派军要来搞定他们的一系列事情都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现在,元将军就在离任山驿马站不远处的驻扎,他指示一旦你们进入任山驿马站,就立马回报,准备在夜间发动突袭。”奸细最后说。
“终于来了!”庞勋说道,看了看许佶。
许佶没应话,却对奸细说,“现在庞将军饶你一命,你回去告诉元密,我们已经进入任山驿马站了,他要敢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滚!”
奸细连滚带爬地跑了。
“贤弟,这是要跟元密一战吗?”庞勋不解的问。
许佶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说,“当然不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奸细回去报信后,元密不仅不敢来,还会退回徐州。”
“为啥?”
“奸细脱离生命危险,一定会将这里实情告诉全盘托出。元密怕我们在任山设套,绝不敢轻易前来,这是其一;其二,元密害怕奸细暴露了他的位置,必不敢久留。”
“哦,原来如此!”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往宿州。”
随后,庞勋变军做了许多假人,手拿旗帜,排列在山脚下面造成疑兵,暗中带着大队人马向宿州狂奔。
第二天中午时分,庞勋变军刚好和宿州派出来增援元密的500军士相遇。军士很窝囊,见到叛军掉头就往宿州城跑。一轮猛攻后,庞勋就取得宿州控制权,军心随之大振。
庞勋占领宿州后的第二天,元密才得到消息,指挥军队往宿州城赶。当晚,他果如许佶所料,根本不敢出击任山,而是率军返回徐州大本营。
一直到第三天,元密才到达宿州城下。
元密毅然命令攻城,不料刮起大风,变军趁机用火箭射在城外茅屋上,引起大火,延烧到政府军营,政府军大乱。
庞勋挥军从城里冲了出来,就是一顿砍杀,政府军大败,丢下三百具尸体,跑了几里路,见变军没追击才停了扎营。
隔天天亮,元密接到探子报告,宿州城大开,变军从“水路”跑了。
这次,元密却一反常态,拒绝保守被动,命令军队主动出击,追!
该追不追,不该追瞎追。
政府军在岸上追,变军坐着船跑。政府军本来就没吃早饭,跑得老眼昏花。
跑了好长一段距离,变军居然停船不走了,全部从船里跳了出来,在堤外一字排开,摆出决斗的架势。
元密大喜,指挥政府军就杀了过去。
意外的是,刚才还气势如虹、牛气冲天的变军,刚一接触就溃不成军,全部逃进沼泽躲藏。
政府军提刀猛扑过去。突然,却听见背后喊声大振,凉彻脊背。
顷刻之间,一群异常生猛的大兵从变军留在堤下的船里跳了出来,从政府军的后方杀过来。
原来,刚才跳下船的只是一部分变军,还有一支战力非凡的“银刀旧部”藏在船上,准备给政府军来个前后夹击。
政府军腹背受敌,阵型大乱。更可怕的是,刚才那些不堪一击的变军也突然面带奸笑,提刀反扑过来,给政府军来了个人肉三文治。
政府军本来就又饿又累,战力不足,这么一夹,死了大半,剩下的慌不择路,纷纷逃散。
元密不幸跑进了一片荷花塘泥沼地被结果了性命。徐州三千精兵,除了投降外,几乎死光。
“大哥,好消息!”打扫完战场,许佶兴冲冲地对庞勋说。
“什么?”
“徐州的精兵已经全部在此,现时徐州城只有一千多老弱病残的军队。”许佶说,意思是现在是挥军攻击徐州的时机。
庞勋也很高兴,笑呵呵地说,“贤弟,论交战,你在我之上,但要讲到这政治,为兄比你在行。”
许佶说,“不敢,不敢,这两样我拍马都跟不上大哥。”
庞勋幽幽说道,“贤弟,现在攻击时机尚不是最佳,先要把一件事做好才行。”
“什么事?”
“贤弟把咱们的‘皇牌’给忘了?”
“大哥是说张敬思?”
唐廷高级宦官张敬思自8月份被派来宣旨后,就一直给庞勋扣着,成为庞勋的一张很重要的“牌”。
这一路走来,张敬思相当于一道“活圣旨”,庞勋边走边将他晒给各地的军政长官看,万试万灵,一路上都顺顺利利。
除此之外,庞勋还适时在张敬思面前展开政治表演。每逢皇家的祭日,庞勋都要组织隆重的祭拜;每逢收到唐廷的文件,也一定要向皇上的方向拜了又拜,极其虔诚。
在离开湖南向山南东道进发的时候,庞勋更将这张“牌”用得出神入化。
当日,山南东道崔铉突然加强对关卡的防守,就是因为收到了张敬思令他不得让庞勋进入山南东道的“命令”,伪造人就是庞勋和许佶。
现在突然决定让张敬思走,庞勋则是想让他向唐廷传递一个信号:是徐州政府抗旨出军攻击他庞勋,他才奋起反击,正义站在他这边。
于是,庞勋隆重地将张敬思护送到安全地带,让他返回长安覆命。
无偶独有,徐州政府在官张敬思这个问题上也是怀了“鬼胎”。
徐州主官崔彦曾担心他将徐州搞得一塌糊涂的事被上峰责怪,于是想到了张敬思。若能将张从变军中救出来,届时只要他在上峰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在元密出征前,崔彦曾嘱咐他的便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将张敬思抢回来。”
正因为就这样,元密在战斗表现得不伦不类,九不搭八。占优时候不是围歼,而是想到偷袭;不具备追击条件时,却强行追击。
…
人生风光时候,诸事皆顺,就连老天爷也得帮他两手。
这时江淮一带正发大水,灾民遍地都是。
听到庞勋的队伍,不仅管饭,还可以随便抢劫,人人争着前去应征。
短时间内,庞勋的队伍翻了10倍,有7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