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你等乱我军心,还打算逃走!留你何用?!”庞勋突然厉声吼道,“来啊,给我拿下!就地正法!”
“庞勋,你血口喷人!”赵武没想到一直对他很“和谐”的庞勋会来此招,情急之下跟随从们就要反抗。
可是一群荷枪实弹的武士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七手八脚就将他们捆了个结实。
赵武破口大骂,但已无济于事,被武士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给我砍了!”庞勋扬了扬手大声发令。
咔~咔~咔,手气刀落,赵武等人全成了“刀下鬼”,现场瞬间升起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以后若不听号令,也是如此下场!”庞勋最后狠狠地说道。这是他“杀鸡儆猴”,在许佶等人的配合下,经过一番非常规操作后,他得偿所愿,完全控制了这支军队。
…
这些日子,徐州政府高层坐立不安。
崔彦曾没想到朝廷竟然会赦免庞勋等人,更没想到这班人竟然能从遥远的桂林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徐州境。
本来,他断定只要庞勋拿起武器,朝廷一定会从四处调兵来灭,按照桂林和徐州的距离,这八百个变兵不用走到半路就该灰飞湮灭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朝廷赦免了,变兵还必须路过湖南、山南东道、淮南、泗州这些军事重镇,这些军政大佬平常凶横惯了,又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无理由放任一小股变军胡作非为。
可是,一切就好似要跟他作对一样,事情全都往反方向发展。
现在,变军已经慢慢接近徐州,是到要正面面对问题的时候了。抓狂的是会开了不少,就是拿不出个方案来,徐州长官崔彦曾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天,徐州会议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侍卫来报,庞勋的使节前来求见。
“这么快?!”众人心里一震。
按照之前的约定,变军每到一处驿站都要即时向上打报告。唐朝驿站30里一个,综合徐州集团掌握的变军行军速度和之前驿站的报告分析,现时离到达下一个驿站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崔彦曾心想:信使突然提前来,莫非变军有所图,加快了行军速度?
询问之下才知道,信使只是来送“礼”。众人虚惊一场,绷紧的神经稍微松了一松。
信使送来了12只小匣子和一封信。崔彦曾命人将匣子打开,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是12个血淋淋的人头,众人被吓得纷纷后退。
信是这么写:“我们驻扎在遥远的边疆,有六年之久,对故乡旧里实在想念。赵武等人竟然利用军心动荡,使用奸计煽动大家背叛政府。我们已经触及刑法,怎么敢一误再误。既然蒙皇上恩典,自应当诛杀主凶,用以赎罪。”
赵武这会头在匣子里,只能干瞪眼,有口说不出话,冤得很。
一番话冠名堂皇,意思就是说,虽然我们有过错,但错先在政府。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计较,先行杀了“首恶”,搞定了事情。
等于说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我庞勋这边已经自圆其说了,只要政府点个头,表示这个事情真实合理,略为褒奖。
那么,第二天的官方报告便可以这么写:变军大将庞勋深明大义,带领众品质高尚的士兵,凭借着为国为民的热忱、高度的责任感和爱国主义情怀,袭杀了赵武等为首的变军集团首恶,救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截止到现在,这是处理本次军乱的最佳时机。庞勋服软,谈判的诚意也有,只要政府松下口,一切水到渠成。
遗憾的是崔彦曾大人是学法律的,对法条非常熟悉。在他认识的法律界限内,庞勋等人的行为是杀头大罪,那容得了谈感情,打马虎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完信后,崔彦曾大怒,命人把使者抓了起来,胖揍一顿后,就丢进监狱。
经严刑拷打审,使者把军乱的前情后事等等真实情况全盘托出。崔彦曾对自己再一次维护帝国法律的权威感到十分满意,众人也都高呼英明。
法律上,崔彦曾是得了满分,但从政治上说,却是零分。这么一来,等于活生生绝了双方的沟通渠道。
沟通不畅,唯有干戈。
…
几天后,庞勋的另一信使又前来送信。
“刚刚庞勋又来信,除了用军事威胁外,还提出两个条件:第一把尹戡、杜璋、徐行俭等三个军头给免职;第二要求在徐州设立独立营地两个,由他们的人统一指挥。”崔彦曾向大家简单介绍庞勋来信的内容。
过了一会,崔彦曾又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变军距离徐州已剩下4个驿站,也就120公里左右。是该拿出个办法的时候了。”
尹戡、杜璋、徐行俭三个军头听到庞勋指名要做了他们,都十分恐惧,意见也都比较一致。
“正在执行任务的武装部队,擅自撤防,仅仅这个已是重罪,一定要诛之而后快!”尹戡率先说,他知道崔彦曾是“法律通”,故意拿这个来说事。
“变军沿途杀人放火,自备铠甲和武器,集结亡命之徒,如此不讨伐,法律的威严何在?以后对罪犯还惩不惩罚?”徐行俭也添了一把火。
“如果允许他们进城,一定会爆发动乱,届时全境将一片血腥,在座各位也性命堪忧。”杜璋亮出个狠话。
“三位将军所言极是。”元密接上说,“大人,不如趁变军万里行军,身心疲惫之时,出军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副用兵如神,胜券在握的模样。
元密是徐州政府的监察官,相当于纪高官一类的职务。
崔彦曾有点让他鼓励到,看了看他,点头赞许,但也不置可否。
团练判官温庭皓一看急了,又进言道,“大人,现在已骑虎难下,危险就在眼前,成败就在今天的决策。”
“是啊。大人,下决策吧。”众人一同附和道。
崔彦曾舒了一口气,说,“好吧!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就战吧。”
实际上,徐州政府高层集体落入了自己设置的“陷阱”,当下绝不是简单“战”或“不战”,二选一。
最后,集体智慧,勉勉强强做了6项决策。
一策,任命元密率军讨伐。因为他看起来似乎很有计谋,崔彦曾也觉得他不错;
二策,全军四千三百人,调出三千精兵去讨伐;
三策,在全军公布庞勋的罪状;
四策,通知叛军,政府要去收拾他们;
五策,给叛军的亲戚朋友喊话,只诛叛军,他们可以免责;
六策,各州士兵紧急向元密靠拢。
开完会,崔彦曾悄悄将元密唤到一边,耳语了一番。
元密一再拍胸口表示,“请崔大人放心,一定照办,将交待之事办美、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