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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连“硅谷”之谜

不仅仅像沃尔玛这样的企业,在借助供应链全球整合概念而获得空前的腾飞,城市也丝毫不例外。我们以大连为例管窥一下。

2009年7月的一天,上午9点半,以足球、服装、大广场和绿化而著称的大连,现在又增加了一个新的招牌:中国“硅谷”——国际软件及服务外包领域新领军城市!

此时,东北姑娘周云霞正在电脑前用日语与日本北海道札幌市一位叫田中的老人,讨论他的别墅建筑设计方案。田中老人表示,他北海道的别墅为两层,并附有地下车库,田中还要求设计者必须考虑北海道地区多雪及寒冷的自然环境特征,一再叮咛周云霞在设计时必须对建筑给予重点考虑。

其实,周云霞所做的事情,按现代商业术语被称为“服务外包”。在10多年前,这在北海道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房屋设计这类事情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工作,一般需要请当地专业设计机构完成,即使想请东京的专家为他们偏远地方的客户设计,也会因远在千里致使设计建筑及沟通成本太高而放弃。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现在,通过网络进行跨城市甚至跨国界在线交流设计已变得十分方便。美国研发公司Sarnoff的研究人员S。切鲁库里称,技术创新开始走向全球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小,大家不就像生活在一个社区或一栋公寓里?化,过去单一跨国公司完成整个生产过程的旧模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越来越多的欧美公司开始将研发外包到印度、俄罗斯和中国。这些服务外包,包括软件开发、金融后台、呼叫中心、税务申报、财务分析、在线服务咨询等业务环节。

世界地图15世纪这幅15世纪的世界地图准确地绘出了地中海的轮廓,反映了葡萄牙探险家沿非洲西北海岸航行的最初成果。而在非洲内陆,撒哈拉沙漠被标注出来,帐篷代表非洲各王国,而尼罗河和尼日尔河在这些王国所处的纬度上汇合,地理位置显然有误。非洲大陆向南再延伸呈镰刀状,这是对非洲缺乏了解而臆想出来的结果。六七年前,美联社曾有一篇来自印度Cochin的报道,讲述了一个印度女大学生通过网络为美国小孩辅导作业的故事,让人顿生感慨。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小,已无东西方地理及距离、时间的差别了,大家不就像生活在同一个社区或同一栋公寓里?

一天,凌晨4时30分,住在印度南部科钦的科扬卜罗斯·纳米多来到一个安静的郊区,开始了她一天的与美国学生的远程家教工作。她与20多位同事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面放着电脑和耳机。在7000英里(相当于11272公里)之外的芝加哥郊区小镇格伦沃,夜幕刚刚降临。14岁的男孩普林斯顿·约翰坐在电脑边,等待着上他的几何辅导课。这个中学一年级的小男孩戴上了一副耳机,点开电脑上的软件,就可以和他远在天边的辅导老师纳米多通话。

这被称为电子辅导。上千名美国的中学生现在都在接受印度人的辅导。纳米多为一家叫做“成长之星(Growing Star)”的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在加利福尼亚的弗里蒙特和印度的科钦均有办公。现在有数千名印度老师在辅导美国学生数学、科学和英语。她们的工资是每小时15—20美元,而在美国请一个家教需要付每小时40—100美元。

另一个例子是关于路透社的故事。过去,路透社一直不愿报道一些小公司的财经消息,如外界不了解真相,还以为路透社的记者好高骛远,只想做大记者,不愿做一些基础性财经工作,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美国纽约记者工资成本太高,他们不可能雇用很多记者编写此类报道。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开始改变,路透社可以将这些改写与编辑的工作交给他们在印度第五大城市班加罗尔的雇员去做,扩大了报道对象和范围,因为纽约雇用一名记者的工资足以在印度雇用几名记者。在2004年夏天,路透社班加罗尔的工作人员已达到300人,估计数年间其工作人员将扩至1500名。现在,华尔街金融机构将一些数据处理及资料整理,也交给班加罗尔的印度公司去处理。印度人认为,自己是用脑袋参与全球化,而中国则是用双手的中国制造参与全球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的印度,已经是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软件大国,而班加罗尔,则是这一变化的缩影,也绝对是印度人最津津乐道的地方。藉于此,印度人认为,自己是用脑袋参与全球化,而中国则是用双手的中国制造参与全球化,完全可以在未来超越中国的经济。通用、微软、IBM、甲骨文、德州仪器等国际知名品牌,落户班加罗尔高科技园区,印度本地的著名软件企业WIPRO和TATA咨询公司等异军突起,前景不可估量。INFOSYS是印度软件业的龙头企业,它专门为通信、银行和保险、零售商业和制造业设计软件。

据麦肯锡公司最近的一项调查表明,到2008年,印度软件业的产值将达到870亿美元左右,其中出口占500亿美元。这些软件产业,将出口至美国,其次是日本。欧盟、东南亚等国也是印度软件产品的主要买主。现在,印度大约有24.5万人在从事接线员工作,为美国大公司设在印度的呼叫中心提供服务工作。尽管印度的企业知道是美国公司利用其廉价劳动力来编程,但他们却以很务实的态度努力去做,紧紧依靠为美国市场服务,奇迹般地发展了自己的软件产业。

今天的大连正在上演着中国版的班加罗尔的故事。从2008年开始,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周云霞,也开始了与印度姑娘科扬卜罗斯·纳米多相同的跨国服务外包故事。不过,周云霞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则是日本人,而且周云霞的工作是十分专业的建筑设计工作,知识及技术密集度较高。

周云霞现在服务于大连东软信息服务公司。这家公司主要承接日本的软件及外包服务,因此,他们每天上午9时30分(即日本时间8时30分),要与日本公司进行网络视频会商当天业务情况。现在大连许多软件及外包服务公司,承接了许多日本及韩国的业务。周云霞所在的公司完全外包了日本一家设计公司的设计环境,日本公司不再做这些,他们将这些业务交给中国公司去做,自己仅做招揽业务及一些关键性的环节。

在过去几年里,全球科技投资大规模增加,数以亿计的美元被用于铺设宽带、海底光缆等。尽管事后证明,对投资者来说是失败的,但它却使消费者受惠。计算机价格迅速下挫,使其得以普及。互联网上,电子邮件、Baidu等搜索引擎大显身手,能够分解工作环节的专门软件也被开发,使得工作环节被分解:一部分发送给波士顿,一部分发送给班加罗尔,一部分发送到北京,远程开发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当所有这些变革在2000年左右突然集中到一起时,一个可以将知识工作和知识资本自由传送的平台被制造出来,这一平台可以将各种工作任务分解、分配、生产并最终整合到一起。这给我们的工作,尤其是那些依赖智力的工作,带来了崭新的自由。一个更单纯地从经济角度考虑公司运作的外包随之产生了!

10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大连抓住了世界软件及服务外包发展历史机遇,成为中国经济及中国故事的又一个奇迹!

现在,大连软件产业一跃超过北京、上海,快速成长为一个与美国硅谷、印度班加罗尔、爱尔兰都柏林等齐名的全球软件和服务外包产业发展集中区,被国际上誉为中国的“硅谷”。1998年到2008年,软件产业销售收入从2亿元增长到300多亿元,总量增长了150倍,年均增长率达到68.2%;软件出口从不足1000万美元增长到10亿美元,增长100余倍。IDC(互联网数据中心,Internet Data Center的缩写)亚太区全球交付指数数据显示,大连目前的软件交付指数在全球位居第五,仅次于印度的班加罗尔、马尼拉、新德里和孟买。IDC曾大胆预测,5年后大连将在全球交付指数排名中位列全球第三。

1998年,日本知名管理学家大前研一向大连政府建议,大连城市十分适合做软件及服务外包,前景十分广阔。他预测,十年之后,这一产业可以为大连创造50万的就业人口。当时,大连市政府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大连,正被东北现象所困扰,当时仅下岗工人就将近100万,别说可增加50万人的就业机会,就是增加5万人的就业机会,也已是一个十分伟大的构想!不过,大连人想了想,不对吧!这不是大前研一吹牛吧?不可能!出于礼节的关系,大连人不想让这位日本学者难堪,尽管他们听取了大前研一的建议,将软件产业作为未来重点发展的产业,但将未来增加就业50万人口的数字,保守地改为5万人。

大连市前市长夏德仁认为,从客观上讲,大连具备发展软件产业的必要条件:其一,大连的教育基础比较好,人才集中,22所大学有28万在校学生;其二,大连具有吸引人才的良好条件,环境优美,气候温和,适和人们居住和生活;其三,大连是沿海开放城市,与日本和韩国很近,这有利于面向日本、韩国市场发展软件出口。从主观上看,多年里,大连市委、市政府把优化产业“大连就是中国的‘硅谷’,中国的‘班加罗尔’!”托马斯·弗里德曼这样描绘他对大连的印象。结构作为经济发展的一项战略性任务。软件产业具有消耗少、无污染、附加值高等特点,上个世纪末,在国际产业调整过程中,全球软件产业的服务外包开始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大连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将发展软件产业作为调整产业结构的一项重要措施。

“大连就是中国的‘硅谷’,中国的‘班加罗尔’!”《世界是平的》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在书中描绘着他对大连的印象:这里有宽阔的林荫大道,美丽的绿化带、众多的科研院校和广阔的软件园,这里毫不逊色于“硅谷”。“我1999年到达大连,但这次旧地重游,我差点认不出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添了许多新建筑。大连距北京约1小时航程,这里是诸多中国现代城市的缩影——当然,中国仍然有很多其他落后和衰落的城市。很多中国城市正在崛起,他们竭力争取知识密集型的商业机会,而不仅仅是大规模的制造业。大连的大楼上的标志可以证实这一点:通用电气、微软、戴尔、甲骨文、惠普、索尼和埃森哲。这些跨国公司在亚洲地区的后台支持工作、软件开发工作都在这里完成。”

大前研一分析,大连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距韩国和日本都只有1个小时的航程。此外,它拥有大量精通日语的人才,网络宽带十分普及,有许多公园和一个世界一流的高尔夫球场,这些都令其成为日本企业青睐的外包市场。日本企业在本国雇用一个软件工程师的工资在大连除了可以雇用3个软件工程师外,还可以雇用一屋子呼叫中心接线员(1个月的起薪为90美元)。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会有大约2800家日本企业选址大连。

大前研一指出,日本的建筑公司在和顾客商讨设计方案的时候,大多是在纸上画出平面图,很多日本的房屋设计公司并不使用电脑。这些手绘的设计图首先送到中国,转换为数字版后再发送回日本建筑公司,他们一天可以处理70张这样的房屋设计图。大前研一目前在日本有一家服务外包型公司,公司外包的主要是数据输入工作,他们将手写的日本文件通过扫描、传真或电子邮件从日本发到大连,当地雇员用日文把这些资料录入数据库。他的公司已经开发一种软件程序,可以将需要输入的数据分成不同的部分,这样可以根据员工特长,分配给在日本或中国的雇员录入,最后在东京总部将这些数据重新整理。大前研一的公司甚至和7万多个家庭妇女签订了这种合同,她们有的熟悉医学、有的熟悉法律,可以在家中完成这些工作。这家公司最近还将服务对象拓展到房地产领域的电脑辅助设计。

与周云霞通过网络交流要求提供别墅设计业务的北海道札幌市的田中老人,就是大前研一公司的一位日本客户。

大连姑娘柳萌对北京一位记者表示,由于近代历史上日满政府统治的原因,大连市至少有10万人会讲日语,日语在这个城市的中小学校中,是第二外语。现在大连与日本的联系越来越密切。酒店大堂沙发旁的宣传册,日语也取代了英语成为主要的外语版本。机场内各种标志牌上除了常见的中文和英文,还有明显的日文标志。机场的工作人员说,大连每天往返日本的航班有50多个,比飞往北京的还要多。

随着产业环境的逐渐提升,大连市软件和服务外包产业的规模效应和集聚效应不断突出。目前,全市已有超过100人的企业70余家,人员规模超过1000人的企业10家,其中东软大连公司的人员规模超过6000人。全国前十大软件出口企业全部在大连市设立了分支机构,东软、华信、海辉三家本地企业连续几年排名全国软件出口前三位。产业的集聚效应还突出地体现在外资的引进上。目前,全市软件和服务外包类外资企业已近300家,大连及班加罗尔的巨大成功,若无以互联网技术及服务外包为前提而形成的供应链,完全是不可能想象的。43家世界500强企业在大连市设立了软件开发和服务外包中心,全球前十大ITO和BPO服务提供商中,已有6家在大连市开展外包业务,使大连市成为跨国公司在中国投资软件和服务外包最为集中的城市。

事实上,大连及班加罗尔的巨大成功,若无以互联网技术及服务外包为前提而形成的供应链,完全是不可能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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