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晏楠峰很快就整理好了,悠闲的四处晃荡,见筱鸥笔直站着:“你怎么不做发型?”
“我是短发,随便戴一个假发套就可以了。”筱鸥嘴上回答,头却一动不动,眼睛依然紧紧盯着飞舞的剪刀。
楠峰听她的话“哼”了一声,故作生气说:“你这是不尊重我的婚礼。”
“没有,只是一个换取结婚证的小场面,没必要那么认真,等几天后你正式婚礼,保证郑重打扮。”他本来也没有生气,微微一笑说:“今天是星期六,四天后的婚礼是工作日。香港是个快节奏的城市,请假很难。所以没有多少人会参加你认为的正式婚礼,今天的小场面可能是一个蛮大场面。”
谢磊大声反问:“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会有这样的新人呢?婚礼前才告诉我们是伴郎伴娘,连场面大小也不顾及。”
Vivian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声音淡淡飘出:“难道你们担心自己不够漂亮?”筱鸥哼了一声:“我们对长相是足够自信,但对你们的不信任很生气。结婚不告诉我们就算了,现在让我们当伴郎伴娘的婚礼也不提前告诉我们,还要我们一点一点打探。”Vivian用流利的粤语迅速回答:“我们不信你,怎么会把这么艰巨而且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嘞!只是因为我们这个星期为婚礼细节跑前跑后,不到周末节假我们也不去你那住,碰不到加太忙就忘了嘛。”
“也就是说,伴郎伴娘的事根本没有列入婚礼细节里。”
发型师小姐听不懂的普通话,大概意思知道是他们在吵架。约束减轻快速随性发挥,极脆的几声后就将剪刀放下。看镜子里的顾客,满意的说:“好靓仔!”
黎筱鸥被变身男友吸引,痴痴地说:“真的,气质完全变样,像去了一趟泰国回来。”谢磊毫无表情说:“我如果从泰国回来你就变寡妇了。”筱鸥说:“你什么时候像个男人,变成完整女生也许是你的宿命。”谢磊说:“那你要改嫁吗?”
他说得这么真挚,筱鸥不由得要戏弄一下:“这是肯定的。”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竟然一点变化没有,嗔怪道:“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我现在就要改嫁。”谢磊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除了我,谁能受得了你?”小情侣打情骂俏,忘记继续追究信任与否的问题。Vivian和晏楠峰趁这个空挡回到里间做发型最后的定型。
一点二十三分,严重超过约定时间的六人火速赶往阿Lin在新界的服装工坊。店铺前半截一排排衣架排列在眼前,衣服不华丽但富有个性;后半截由私人设计室以及服装修改间构成。新郎新娘脚刚沾地就被直接推进更衣间,陈昊被发配去拿衣服,阿Lin则带着谢磊筱鸥搭配行头。
阿Lin和陈昊有工坊的生意要处理不能继续同行,四人换乘一辆银白色Toyota小轿车终于在婚礼正式开始前一个半小时,抵达婚礼场地——粉岭圣若瑟堂,一座不大且富有欧洲乡村特色的天主堂。
随心所欲的布置做到一半,第一位宾客身穿TopShop购入的休闲装,款款走来。一顶DIESEL礼帽遮住半张脸,没抬头筱鸥径直冲上前给了一个大拥抱:“你真的来了。”谢磊努力让自己冷静地走到Vivian耳畔轻声地问:“他是谁?”明白内情的Vivian也不能如实告诉,支支吾吾边组织语言边说:“我的老板,筱鸥的……结拜哥哥。”
“应该是初恋情人吧。”Vivian心下诧异,醋坛子谢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笑容诡异像旁观者看两位长久拥抱。筱鸥牵着他的手給两人做了介绍,原来他叫顾志轩,英文名Oliver,筱鸥在香港读书曾借住在他家,Oliver妈妈见她可爱乖巧就认下做干女儿。
顾志轩主动伸手示好;“妹妹有点霸道,不要介意。”谢磊笑道:“瞧这样子,像是爸爸再嫁女儿前的状态。”说话之余,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好奇的问,“你真的是他的哥哥,有女朋友吗?”顾志轩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可受不了她,你自己慢慢享用。”
与他同来的还有一辆小型房车,筱鸥上车安装假发,Vivian随后整理妆容。三个男人留守在里面做收尾。婚礼前半个小时宾客三三两两来观礼,入口没有迎宾人员,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叠四方形彩布,自愿签名写上祝福语。门框下镶嵌筱鸥赶制出来的鲜花拱门,两排椅背由藤条穿上花朵做装饰,按照传统左边为女方家人亲友,右边则为男方,因为楠峰父母并不知晓这场婚礼的存在,避免节外生枝连朋友都没请,所以右边座位由筱鸥香港的朋友和Vivian朋友的朋友组成。宾客座位正对前方是布道台,也是婚礼主持台。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进,Vivian妈妈在左边靠近中间走道的座位坐下,不知曲名的古典乐悠扬响起,交谈声渐渐轻下来。
音乐停止,神父走上主持台:“今天,我们共同迎来一个特别的日子。晏楠峰先生和许佳毓小姐携着天主的恩典和祝福,跨越内地香港的距离,跨越宗教的差异,终于,在今天步入婚姻的殿堂。现在,请新郎入场。”
楠峰应声进场,在神父左手边站定。筱鸥穿宽吊带及膝白色蕾丝礼服配十寸ToryBurch黑色蕾丝高跟鞋;谢磊一身则永不出错的黑色西装,亮点在格格不入的RedWing工装靴。没有花童没有戒童,作为伴郎伴娘只能担当三个角色,入场的同时一路把红、粉玫瑰花瓣撒在白地毯上。
Vivian长长的海藻卷盘成普通的新娘发式,抹胸式复古蓬蓬纱裙点缀三三两两彩绘垂到地面,纯白色蕾丝饰边头纱顺着裙型覆盖在婚纱上。左手拿纸折淡粉色、海蓝色五瓣花绽放在手上,右手和父亲手臂挽着出现在白地毯尾端,《婚礼进行曲》从后堂传出,所有宾客应声起立,面向新娘以示尊重。满堂的鲜花,仿佛置身于伊甸园。紧张的楠峰没等到Vivian走到主持台前,就已经迎上前。神父连忙阻止道:“证婚仪式没开始,你不能接触新娘。”
尴尬的晏楠峰在哄笑声中退回原地,神父朗诵一段《福音》后,主持下一项内容:“本来应该是由我来主持誓词,但新娘提前告诉我,新郎不是教徒,出于信仰尊重,誓词由新娘新娘自选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