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婚宴是八点开始,宾客大多提前一个钟头就到。这也难怪,父亲是商贸公司老总,母亲是环保商店老板。一个横跨商界不同领域的家族,即使不腰缠万贯,也是闪亮耀眼。Vivian妈妈是总招待,外面的事情由黎筱鸥、谢磊这几个年轻人负责,再外面一点的停车、迎宾等琐碎自然是酒店工作人员管辖。
Vivian换了一件大红色蕾丝刺绣礼服,映衬中式风格的宴会厅。按照常理新娘在典礼开始前不能见宾客,但鉴于婚礼与婚宴的差别,又没有长辈在提点规矩。Vivian画完妆就出来招呼客人。那些母亲生意上的伙伴,一眼就瞧见了Vivian,连连夸道:“新娘子,今天真是漂亮啊!看看这红嘟嘟的脸颊,幸福的都要溢出来了,尤其是这条手链……”啧啧赞叹的手链本身没什么稀罕,是他们在日本的一家珍珠制作店里看到一排粉色珍珠,然后自己在店里选了一个爱心穿好买下。也许是那些太太名媛看多了金银璀璨的珠宝,突然看到一个淡妆素抹也能衬得人华贵大方感到新奇吧。Vivian对这位阿姨并不认识,礼数不能少陪笑道:“阿姨,您真有眼光。我妈妈在那边,先失陪了。”
Oliver是艺廊工作人员,这样的场面不得不认真对付,起码可以找到一个价格便宜的颜料供应商。Vivian和晏楠峰是新人自然是一定要在的,黎筱鸥谢磊相对而言,没有必要呆在这里。新人敬酒完毕,两人偷偷顺着走廊溜到车上去。
中饭只吃了一个快餐,一下午的劳累加上晚饭还没进口,筱鸥忍不住抱怨:“我再也不办婚礼了。”
“不行,你起码还要在劳累一次。”谢磊隔着帘子紧紧抱住她,伏在耳边补充说“我们还要办婚礼啊!”
筱鸥果断地挣脱怀抱拉开帘子,含笑仰起脸:“你真的要娶我,你这么娘保护得了我吗?你这么瘦抱得起我吗?我那么爱吃,你养得起……”最后两个字被谢磊的手指牢牢锁住,一个拥抱代替所有语言。
两个人穿上寻常的衣服,鞋子换上阿迪达斯同款同色运动休闲鞋,配成情侣装。唯一不同的是筱鸥多戴了一顶鲨鱼棒球帽和一个Jansport星空印花双肩背包。手牵手散步到庙街,从袜子、发卡到各种钥匙链、衣服鞋帽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饥肠辘辘的筱鸥可没有心思留意这些,沿着记忆的道路进入街角的兴记,找了一张空桌坐定。
正是店里生意红火的时候,过了五六分钟老板才热情地迎上来:“筱鸥啊,你好久没来了。”谢磊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怎么这里她也有熟人?思路引向两年前,大一下学期她空降ZH大学,一票少男都被她迷倒,这个女人究竟又怎样的魅力能如此招蜂引蝶?
“我还是老样子,牛肉煲仔再来一个滑蛋。”筱鸥用粤语熟练地点菜,老板把眼光瞥向谢磊好奇地问:“这个好像不是上次那个。”
筱鸥笑笑:“上次那个我把他甩了,这个是新的。”
老板面无惊色,只叹了口气,转而问谢磊:“先生真是上辈子修了福,今世才能当黎小姐的男朋友,你要吃什么?”
谢磊盯着菜单翻了又翻,发现这家店一共就几样配菜,却搭配出整整一本:“我爱吃排骨和滑鸡,就这个煲仔饭,再来一个煎海鲜饼。”
菜单到了老板耳里,居然反问道:“你不是她男朋友?”点个菜怎么被摘掉男朋友的头衔,这个菜单有问题吗?老板见他一脸疑惑不得不解释:‘筱鸥海鲜过敏,你不知道。”
他的提问,谢磊无从回答,因为他的确不知道,只能简短的耍帅:“那个……我忘了,就一个小号,我吃。”老板也无从阻挠,默默收回菜单。
煲仔挨个端上来,筱鸥的筷子果然没有碰过海鲜,谢磊无意间问:“你真的对这个过敏?”
“不准确。”筱鸥含糊的回答,嘴中的食物全部咽下才继续说“我对硬壳类,像牡蛎就没问题,软壳类是不能碰,鱼类有时候还好,有时候就不行。”谢磊满是愧疚地听她的话,正如老板所说,连自己女朋友的脾气喜好厌恶都不能了然于胸,算什么男朋友。
“现在去哪?”从大排档出来,谢磊牵着筱鸥的手问。她没有说话,拉着他往另一个露天摊子走,三五人一队伍在前面排队。
“这里的茶点做饭后甜点是绝妙。”筱鸥把挂着的菜单指到谢磊眼下,随便上下扫视,很多东西是港式和英式常见的,就不知道这个口味和咖啡厅差距有多大。
“我要榴莲班戟,还有冰香草拿铁。”谢磊对玻璃对面的服务生冷淡地报出。“大晚上喝咖啡,你不睡了?”筱鸥更加冷淡地说。
谢磊无情地瞪了一眼:“我无论何时都可以喝咖啡,如果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睡,我没意见,保证睡得很香。”筱鸥的下巴被他玩转于手指间,幸好她没有垫下巴,不然一定歪了。
谢磊旁若无人的调戏换了筱鸥一记高抬腿,曾经练习空手道的经验使膝盖准确接触到他的手肘,一阵疼痛刺激神经,这才收回手指。服务生楞了一下,见他们冗长的队伍不得不开口:“两位,单点好了吗?”
“把他的咖啡换成纯黑咖啡,越浓越好。我要么么喳喳、柠檬红茶。”服务生一张年轻稚嫩的脸,似乎不知道这是一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为难地看一眼男生,没有反应就意味着同意。认真地磨了一杯超级浓缩黑咖啡,加一点点香草奶精粉端出来。果然没有反应,服务生目送他们高兴离去的背影,内心也是十分开心,这应该能成为她进入职场后的一个记忆点。
两人继续手牵手在庙街众多小摊间穿梭,走到中间人烟熙攘处,各色歌舞厅映入眼帘,一位没有眼力,画着浓艳黑色烟熏妆穿紫色V领吊带配牛仔超短裙的美女,从街口扑出来:“两位帅哥来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