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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全是阴谋

与熊熊大火相伴的是湘王气急败坏的怒吼,双手叉腰跳脚骂娘,魏王等人脸都黑了,虽不至于像湘王那般暴怒,但从捏紧的拳头来看,要是月子凡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绝对百分百会被撕成碎片。

粮草被烧,湘王叛军的士气跌到了谷底,而月子凡则松了口气,挥了下手道,“行了,撤回汾阳。”

宫里月彦奇收到密报后,心情颇好的靠进御座里,一手轻敲着桌面,一手拍着膝盖,微眯着双眼,眼神锐利,似乎在盘算什么。门口响起宫人的声音,“见过长公主殿下。”月彦奇睁开了眼睛,微微坐直了身体。

宫人进来通报,月彦奇道,“宣。”

月瑶夕走入殿内,对宫人道,“你们都退下。”殿内伺候的宫人皆低下头,直到月彦奇挥手道,“下去吧。”十来个宫人宫女整齐的鱼贯而出,最后两人顺手就把殿门关了。

“王兄,到底是怎么回事?”月瑶夕回去想了很久,以月彦奇的性子,不可能不派人监视众藩王,湘王屯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说月彦奇不知道,月瑶夕是死都不会信的。这般想来,那就是月彦奇明知湘王等人要造反,却故意听之任之,说不得还在后面添了把火,这背后的目的让月瑶夕有点胆寒。

作为亲兄妹,月瑶夕很清楚月彦奇长久以来想要图谋的是什么,可人要有自知之明,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她一直试着用亲情去说服月彦奇,可现在看来,在月彦奇的心中,血缘手足与江山权力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想到这里,月瑶夕的心底涌起了一阵酸涩。

当年,她帮着月彦奇出谋划策,他通往国主宝座的那条血路,有一半是自己为他铺的,那些死在月彦奇刀下的,也都是她同父同族的兄弟,他们死不瞑目的样子,偶尔会出现在梦里,但月瑶夕一直拒绝去想,为了南月的天下,她选择了月彦奇,甚至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可如今看来,月彦奇的野心却是把双刃剑,能成就南月,也能毁了南月。

“什么怎么回事?”月彦奇故意装傻,但嘴角却微微的勾了起来。

月瑶夕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既然你命孙德坤带兵回来平叛,为什么不在半路截杀叛军,而要将他们引来汾阳?”孙德坤大军驻守的营地离湘王的封地并不远,若是月彦奇下令孙德坤剿灭叛军,完全可以抄近路在中途拦停湘王等人,但月彦奇却没这么做,而是让孙德坤带兵来汾阳,换言之,他要在汾阳与湘王的叛军开战。

虽说从兵力来看,月子凡与孙德坤联手,平定湘王叛乱是绰绰有余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湘王埋伏了什么杀招,或是孙德坤这里出了点岔子,那汾阳不就被架在火上了嘛,甚至连退路都没有。

一向老谋深算、善于把控局势的月彦奇宁可冒险也要走这步棋,月瑶夕猜想了各种可能,只得出一个结论,“你要引西林入局。”不是问句,而是肯定,月瑶夕说的斩钉截铁。

出乎意料的,月彦奇并没有否认,而是淡淡一笑,“王妹果然是四国第一才女,把寡人的心思看得是一清二楚啊。难怪当年父王一直感叹,为何你不是男儿身,你若是男儿,南月何愁不能雄霸四国。”他走下御座,缓缓走到月瑶夕面前,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王妹,为了南月,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月瑶夕拨开月彦奇的手,“王兄,你该知道,如今的西林无论是国力、兵力都胜过南月,想要并吞西林,不是我灭自己威风,南月还没那能耐,你这么做,只会给南月招来杀身之祸,还是赶紧收手吧。”

“收手?”月彦奇挑了下眉,“若是西林国主仍是那林震,那我是要思虑再三,可如今西林的国主是你的亲儿子,我的亲外甥,只要有妹妹在,林落尘他敢与南月动手?不怕天下人骂他不孝吗?好,就算他不在乎名声,可妹妹应该了解自己的儿子,你儿子是那种为了江山不择手段的人吗?”月彦奇就是吃定了落尘对月瑶夕的孝心,才敢如此布局。

谁知月瑶夕冷笑一声后回道,“王兄,当年父王也认为你生性懦弱,心慈手软,可事实呢?你杀起他其他的儿子来可没半分手软,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推己及人,你凭什么就认定落尘会为了顾虑我,而不顾西林江山?”

这话让月彦奇迟疑了一下,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月彦奇怎么肯就此收手,他眼神定定的看着月瑶夕,“能不能成,就看王妹配不配合了。寡人相信,只要王妹出面,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月瑶夕挪开视线,看向月彦奇身后的御座,“曾经我发过誓,为了南月的江山可以牺牲一切,但这并不包括纵容你的野心。如果此刻南月面临的是外忧内患的局面,那我月瑶夕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力保南月。但事实呢?这么些年来,在西林的忍让与庇护下,南月的江山不说固若金汤,至少东曼也好,北辰也好,都不会轻易来招惹我们,为什么你不肯把心思放在百姓身上?为什么要挑起战乱?这大陆好不容易才安稳了几百年,何必要燃起战火,让生灵涂炭?放手吧,哥哥,我们守好现在的江山就够了,就算是到了地下,见着列祖列祖,我们也问心无愧,就放手吧。”

月瑶夕的苦口婆心并没有感动月彦奇,他不耐烦的一甩袖子道,“我南月为何要靠西林的庇佑?简直是荒唐至极!王妹无需多言,此事寡人心意已决,王妹作为我南月的长公主,应该知道该站在哪边,其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你退下吧。”

月瑶夕听了这话,心知月彦奇已不可能回头,再劝不过是浪费口水,只得先行出宫回府。绿芷见月瑶夕心事重重的样子,出言劝道,“殿下,没有过不去的坎,身子重要。”

月瑶夕叹了口气,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了封书信,用蜡封好后交给绿芷,“找个妥帖的人,悄悄送入西林,交给西林王,切记,不可被陛下的人发现。”

绿芷将书信贴身藏好,“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月瑶夕慢慢走到垂花窗前,眼神沉重的看着外头冬日萧条的景象,久久不发一言,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冷到人心里去了。月瑶夕抱紧双臂,屋内烧着银炭,可她却依然感觉到阵阵的寒意刺骨,仿佛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那般,冷得让人锥心刺骨。

朝阙宫中,落尘穿了身淡蓝色的常服,斜靠在贵妃榻上,一边玲珑跑进跑出的不知在忙些什么,噔噔噔的脚步声吵得落尘有些心烦,不禁开口道,“玲珑,你能不能歇会?”

手上捧着一盘苹果的玲珑听了这话,把苹果往小几上一放,撅着嘴道,“陛下这是嫌我烦了?可是我是在干活啊,又不是在玩。”

“哦?干活?你到说说,在干些什么?”玲珑是落尘亲自带进宫的,平时对落尘说话也不怎么讲究礼仪,但落尘一直纵容着,之前明月还想好好调教玲珑一番,但最终败下阵来,彻底放弃,反正宫里也不在乎养个闲人,其他的宫人宫女掂量之后,颇识眼色的都不敢给玲珑派事,最多让她跑跑腿,传个话,可以说,玲珑是整个朝阙宫,啊,不对,是整个西林王宫里,除了主子之外,最清闲的人了。

玲珑拢着手跑到落尘边上,“我在擦灰啊。”她从腰间扯下块抹布,在落尘面前晃了一晃,“他们都说我是只吃不做的,跟头猪一样,我不要做猪,我不是猪。”说到这里,玲珑就觉得万分委屈,她很积极努力的讨活干,可明月姐姐她们都只吩咐她管好自己,不要闯祸就行,弄得她像是个惹祸精小白痴一样,人家明明就很机灵的好不好。

落尘看了眼四周,原本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玉石玩物、文房四宝,被玲珑擦过之后,放得是乱七八糟,抹布扫过的地方还有水渍未干,于是摇摇头道,“你还是去玩吧,放心,不会有人再说你是猪的。”

听落尘这么说,玲珑跺着脚道,“连陛下你也看轻我,气死人了。”刚想闹一闹,外头传来宫人的通报声,“林大将军求见。”

玲珑听到林慕天来了,不敢再闹,识相的一溜烟跑了,看得落尘是哭笑不得,最后只得安慰自己,罢了,一个小丫头,她开心就好。于是宣了林慕天进来,兄弟二人打过招呼后,落尘问道,“今儿怎么又进宫了?”明明是休沐,不在家休息,那么勤快的跑王宫,宫人们都说,林将军不愧是陛下最看重的左右手,敬业!

而事实却是,自打妮子在齐府住下之后,三天两头的往将军府跑,就算林慕天严令不准放她进府,她都有本事在大门口站一整天,惹得过路的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丢不起脸的林慕天只好去找齐陌言,让他把人看好了,别随便的放出来发疯,可齐陌言两手一摊道,“人家又没卖身给我,我怎么好限制人家的自由。”

明显就是打算看好戏的样子,林慕天无语,心里暗骂自己交友不慎,气呼呼的转头就走。之后妮子再来将军府,林慕天只好放她进来,但只许她待在一个院子里,不准到处乱走,快到宵禁的时间就派人送回齐府。而他自己要么躲在后院书房,要么就进宫找落尘,实在没地去,就随便找个茶楼打发时间,连进出将军府都不走正门,改走侧门了。

“行了,别笑我了。”林慕天没好气的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我都快烦死了。”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连轩辕百里和炙都竖起大拇指赞了声,“牛,实在是牛!”

“我说,你一个堂堂大将军,被个女人弄得焦头烂额,说出去也不怕大家笑话。”落尘挥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隔空吸来一个苹果,在林慕天面前,他是最放松的,不用端着君王的架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慕天苦笑,“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一剑杀了吧。”以妞子的个性,就算把她赶出去,她也有本事再摸回来,骂她她装听不懂,劝她全当耳边风,又是个女人,打不得揍不得,再说她也没犯国法,没杀人没放火的,杀她都没理由,林慕天除了躲还能怎样呢?

“实在不行,你就收了她吧,当丫头当通房都行,好过你现在被她弄得心烦意乱。”落尘开始出主意,刚说完就被林慕天赏了个白眼,“陛下要是喜欢,给你送进宫来如何?”

“人家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落尘打了个哈欠,“我说真的,她在陌言哥那里心也不定,不如就让她名正言顺的进将军府,你派人看着她,在你府里难道还能让她翻出天来?”顿了下,“或者你娶个夫人进门,一来绝了她的念想,二来有人给你打理后院,碰上妞子这样的,就让你夫人去解决,你看怎样?”

林慕天一时竟找不到理由反驳,细想想也对,或许女人的麻烦也只能让女人去解决。可娶谁做夫人又成了难题,在他还是林毅的时候,一心想着练武练兵,守护国土,哪里想过女人的事,成了林慕天后,怀揣着仇恨,更是不可能有风花雪月的心思。如今尘埃落定,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他的心思又放在了如何辅佐落尘上,从没动过娶妻的念头,一时半会的上哪儿找老婆去。

落尘见林慕天不语,继续道,“你要有这个心思,我就帮你安排,景城里适婚待嫁的高门女子多了去的,陌言哥那里也有不少富商家的闺女,你把要求拍出来,保证给你找个满意的。”

林慕天抬头看向落尘,“我怎么觉得你是早有计划,就等着我入套呢?”

落尘佯装听不懂的摸摸耳垂,“什么计划?小弟我哪敢啊。”等林慕天出宫,落尘赶紧的瞬移到齐府,见着齐陌言便道,“成了,他同意了。”

齐陌言展开扇子,扇了两下,得意的回道,“我说吧,就得给他把水搅浑了,这不乖乖答应了,林慕天这人啊,就是典型的蜡烛,不点不亮。”

落尘兴奋过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你说要是慕天哥哥事后知道我俩算计他,会不会找我们算账?”

齐陌言“啪”的收起扇子,“我们是为他好,一把年纪了还不成家,打一辈子光棍吗?”

落尘点头,“话虽如此,可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行了,大不了事后你把一切都推我头上好了。”齐陌言才不怕林慕天秋后算账,最多他去北辰或者南月躲几天就行了,顺路还能巡视商铺。

“那妞子怎么办?”很早之前落尘与齐陌言就打算想办法算计林慕天的婚事,可没等他们想出头绪来,妞子就自己找上门来了,于是两人将计就计,用妞子当棋子,烦得林慕天没辙,落尘适时的抛砖引玉,终是引得林慕天自己动了娶妻的念头。

齐陌言用扇子挠挠头,“这是个麻烦,不尽快弄出去,林慕天的后院别想太平。可这妞子就是块狗皮膏药,早晚还会自己找回来,麻烦,头痛!”

落尘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于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下旨让妞子进宫当宫女算了,反正宫里已经有玲珑这个奇葩,再多一个也无所谓了。

给林慕天招亲的事进行得很顺利,不多时就传遍了整个西林,不仅是景城里王公贵族的待嫁女子递上画像,连周边一些藩王的未嫁郡主都快马加鞭的来凑热闹,齐陌言在平日里熟悉了解的那些富商间放出风声。一时间,谁能成为将军夫人成了西林各大赌场拿来吸引眼球的第一招牌,平民老百姓自知没那好命,不敢奢想将军夫人的宝座,就等着看谁家的小姐能笑到最后,有闲钱的还不忘去下个注,盼着能赢点小钱。

不等落尘挑出最后入围的十名女子,南月那边就传来了战报,月子凡虽然烧了湘王叛军的粮草,却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不顾一切的杀去了汾阳。孙德坤路上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没在月彦奇指定的时间内赶来救急,汾阳城被叛军团团围住,瞬间陷入了危难之中。

没有孙德坤的十万大军,月子凡的五万兵力就算个个骁勇善战,但双拳难敌四手,面对湘王的三十万叛军,即使是孤注一掷,也注定了不可能逆转局势。月彦奇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命月子凡将五万大军分散了驻守在四处城门,但湘王没了粮草,攻城是早晚的事,汾阳城陷入了恐慌,老百姓是家家闭户不出,街上冷冷清清,王宫四周布置了重重的禁卫军,整座城市阴云笼罩,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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