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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寻找与提炼生活中的“矿石”——云南彭怀仁论

彭怀仁,男,云南大理市人。生于1940年7月。白族,中共党员,云南省作协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

上世纪70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至2010年7月,已在《新民晚报》、《羊城晚报》、《杂文报》、《人民日报》,《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读者》等260多种报刊发表小小说521篇;发表散文,随笔1063篇。著有小小说集《献丑》。

彭怀仁小说艺术特点有二:

一、通过生动鲜活的细节描写,使人物形象个性鲜明,血肉丰满,跃然纸上。“老王,我知道啦,你是想省那几文床铺钱。哈,哈……”说罢,她笑得前仰后合,连围腰口袋里的竹筷都喜得一双双跳到地上……“路边食店》)透过有些夸张和搞笑的细节,一位热情豪爽办事雷励风行又有几分幽默的阿庆嫂似的女老板形象,一下子伫立在我们面前,让我们难以忘怀。”1957年转业地方后,找对象,他盯住一个叫杨丽的姑娘穷追不舍。当时,杨丽不大喜欢他。一天晚饭后,他瞅见杨丽一个人在宿舍,便闯进去,死气白赖地跪在杨丽面前:好妞,俺是赖定了,你不答应,俺就不起来!他一跪就是三小时,闹得同宿舍的三个女工几次推开门都不便进屋,噗哧笑着,转身而去。之后,他下跪求爱的新闻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久久当作笑料。事后,也有好心人劝杨丽道:这人心眼倒也实在,往后不致亏待,考虑考虑吧!八成是死皮赖脸的至诚感动了芳心,两成是公众舆论的说合,杨丽终被他赖到了手。“赖队长轶闻》)作家管桦有句名言:男人只跪两人,一跪大地,二跪母亲。”一个男人跪母亲之外的女人,只能说明一点:他是真心实意爱这个女人。下跪这个细节,把赖队长对杨丽的爱描绘得淋漓尽致。《遗言》中,德昭老汉患喉癌三个月,孝、敬两个儿子从来不看他。弥留之际,两个儿子回来了。儿子知道,父亲一惯节俭,手头有数千元存款。父亲后家无人,只有他两兄弟有权继承遗产。临终之前,德昭老汉用手示意厂工会主席王宝,要他到床前来。德昭老汉吃力地比来比去,看来他已无法说话了。可比了半天,王宝不得要领。知父莫如子。孝儿知道父亲要对王宝说什么,忙走到床前,从衣兜里抠出一个纸烟壳,折开,展平,而后放到斜倚在床头的爹胸前的被子上。敬儿则心领神会地拔衣兜里的圆珠笔,轻轻一按,塞到爹的手中。不料,德昭老汉遗言是将六千元存单留给了厂幼儿园的孩子们!那时的六千元钱可是个不小的数目,是德昭老汉一生的积蓄。写完遗言,德昭老汉含笑离去,两个儿子则摔门离开。小说中的两个细节颇为传神。其一、当两个儿子听说老父要留遗言时,兴奋不已,一个急中生智抠出一个纸烟壳,另一个快速掏出圆珠笔。两个儿子之所以这样,是盯住那诱人的钞票。结果,却令他们大失所望。这个细节,将两个不肖之子的丑态揭示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令人拍手叫好。其二、老父离开人间时“那核桃壳似的脸上泛起圈圈笑纹。而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个细节含义深刻,耐人寻味。在我看来,德昭老汉的笑至少有二层含义:一笑二个儿子可笑之处,二笑自己终于为厂幼儿园孩子们献上了最后一份爱心。《抠爷》中的抠爷,因抠而与爱情和幸福失之交臂。抠爷之抠,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26年前,抠爷谈了个纺织女工,两相来往多次,有了点感情。一天晚饭后,抠爷得知女友感冒,便买了瓶价值3角8分的止咳糖浆,去看女友。抠爷一进门,便从衣兜里掏出那瓶糖浆往桌上一搁,说:这糖浆很管用,一次10毫升,够喝三天啦!“女友心头一热,撒娇道:你咋不早来看我呀!”我忙!“忙就忙你的去吧,以后别再来啦!”女友假意生气。抠爷却当了真,说:不来就不来!说罢,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抓起桌上那瓶糖浆,揣进衣兜,这才离去。抠爷后来之抠,大抵由此开始,并有过之而无不及。上述细节,将抠爷之抠描绘得十分逼真与传神。

二、对话富有个性,既幽默风趣,又不乏哲理。

我刚停好车跨进店,就听见胖大嫂那熟悉的声音:老王,你又摸黑啦,来碗三鲜汤吧,刚蒸的馒头张嘴迎你呐!

“胖大嫂,真得谢谢你啊!”

“要谢,得先谢你。这是你先前捎来的,没有你们的车轱辘,我这老板娘不好当啊!”

“没这店,我们可就打肚皮官司罗!”说话间,胖大嫂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和一碟馒头,摆到我坐的桌前。我忙不迭地抓起一个白胖胖、咧着嘴笑的大馒头就啃。(《路边食店》)

市医院就在风光旖旎的洱海边上。队长把我引进病房后把下巴一指:喏!他就是你师傅!

我一看,那是个模样极平常的中年汉子。只见他不住地搓揉着手指头,仿佛没见人进房似的,对躺在床上的一个女同志说:“阿永他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抱方向盘,我心里就不好受。再说,一个男子汉,泡在女病房不像话,我还是抓我的吨公里去,可行?”

“我晓得罗,你是要吨公里不要婆娘!”

师傅搓手的速度加快了:“哪里话!没有你在家张罗,那我就癞蛤螞穿套裤——蹬打不开罗,还跑屁吨公里?”你是我家的贤妻娘母呀!老实说,我是两样都要!(《吨公里躲官》)

(载中国作家网2010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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