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城是一座位于长江以南的一座中等城市。在旧中国积弱的百年里诞生了无数英雄豪杰,称之为“人杰地灵”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地方。邓爷爷在南海边画了个圈之后,全国的改革大潮风起云涌,特别是沿海地带的发展更为迅速。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潭城的经济依然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希望,建国初期就存在的几个大型厂矿至今仍是潭城的经济支柱。
潭城大学英语系本科毕业后,算起来赵文正在这个城市足足混了二十三年。毕业后,他想换一个新的环境,和女朋友同去热火朝天的深圳打拼。不过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在市教育局某科担任科长的母亲坚决不同意他去深圳,理由很简单——独生子。她为赵文正在某市立中学谋了个教书先生的职位。赵文正虽然不反感,但不代表着他喜欢教师这个职业。长年累月的与小屁孩、粉笔灰打交道的日子,并不是他想要的。赵文正的父亲只好拉下面子,找了很多关系,万难才把他塞进一家名叫潭水地产的国有控股公司。
美其名曰“地产公司”,说白了也就是建筑公司,那个姓黄的胖子老总恐怕也和赵文正一样,靠拉关系上的位。公司的运作方式无非是利用一点关系,看看哪些单位要建住房,然后帮他们办土地手续、跑规划,然后建房。两年下来,赵文正看到的也就是四万多平的开发面积。好就好在是国有控股,工作压力几乎没有,工资不上不下,生活起来也没有什么压力。
刚刚进入五月,潭城的天气又热又闷。按说这样的天气预示着即将有大雨降临,可奇怪的是,雨却总是下不来。
这天,赵文正被干瘦的项目部经理派到环卫局,缴纳垃圾转运费。肥胖的女出纳不知道是不是处于更年期,居然说发票已经用完,让赵文正明天再来。赵文正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当场就拍了桌子走人。再也没有回办公室的心情,赵文正打电话请了假,独自漫步在潭城街头。他连平时扫描街上美女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不停的诅咒更年期的肥婆和干瘦的项目部经理。
解放路聚集了潭城大多数的娱乐场所,号称是潭城的“兰桂坊”。虽然这座城市的经济不发达,但其娱乐精神却决不逊色于其他任何地方。很多熟知潭城的人都说,潭城的青年哥哥口袋里只有十块钱也要再借十块钱买一包芙蓉王。不过这种超前的消费方式在N年之后在全国流行开来,不过只是换了一种名称叫“卡奴”。正是这种娱乐精神使得潭城的娱乐行业异常发达。
赵文正不抽烟,所以不会去借钱买烟,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潭城有为青年中的一名。即使现在只是下午,即使现在单身一人,他还是走进一家名叫“凯蒂”的酒吧。酒吧规模不大,三三两两的坐着不到十个人。赵文正依旧选择在吧台落座,叫了瓶百威啤酒,耗费着无聊的时光。不过酒吧再怎么无聊,也好过在办公室听那些堂客们说的那些黄色段子。
凯蒂酒吧档次不高,但是赵文正还是时常来这里捧场,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这里是大学时初恋的女友和他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用他们办公室的小文秘汪妹妹的话说,赵文正绝对拿得出手。他自己觉得也是,身高不矮至少比刘德华还高点,相貌不差最多比刘德华差点。毕业之后女朋友去了深圳发展,他们俩如同大多数两地分居的恋人一样,从最初的海誓山盟到无疾而终。
恋爱无疑是打发时间的最佳方式,赵文正自然不会闲着,女朋友还是要找的。现任女友叫彭颍,是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认识的。赵文正最初对她并没有感觉,不过彭颍对他确实不错,时间久了也就自然而然的确立了恋爱关系。彭颍年龄不大、身材不错、精通生意、相貌也还可以。原来上工作的钢材公司倒闭以后,买断工龄的她和父亲一起捣腾钢材和建筑材料,成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钢材贸易公司。后来她爸爸身体支撑不住,她独自掌管这家公司,并且规模越来越大。上周,她又去组织货源,估计这两天也该回来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彭颍更多的是在跑生意。赵文正和大多数国人一样,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的倾向,自然不喜欢彭颍到处跑,即使这是生意。
彭颖多次对赵文正说,让他换换环境,或者换个部门也行。她还说目前的工作虽然清闲,收入也不低,但是男人最重要的还是事业。彭颍的唠叨让赵文正有点心烦,谁都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念叨。不过彭荫所说的男人需要事业,他还是放在心上了,上个月他就找到胖子老总,说想换到个环境,到工程部去学习。胖子老总看在一对五粮液的情面上,倒是很爽快地把他调到工程部。不过工程部同样是喝茶、看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办公室不需要去缴纳垃圾转运费。
赵文正不是没有想法,混日子过的小青年,自然很是努力的争取机会。只可惜这两年全国的地产市场都处于低潮期,更别说潭城这种二级城市。数十家建筑公司和十多家地产公司都在等米下锅,为了那点少得可怜的项目争得头破血流,倒闭破产的地产企业随处可见。赵文正在这个行业只干了两年,毫无人脉可言,费的力气不少,可是没有任何进展。
赵文正喝完一瓶啤酒,觉得膀胱有点吃紧,匆匆跑向洗手间。当他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一位姿色尚可的大眼妹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赵文正动了点心思,想上去搭讪,口袋中的手机却猛烈的震动起来。他恼火的掏出手机,却不敢发火,是老爸的电话,说家中有急事让他赶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