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越长风回到铺子里一看,整个铺子竟然已经重新装饰好了,虽然简单,但比原来温馨可人多了。静安回石佛庵了,高和尚正给方回的做火疗。而让越长风奇怪的是,这一回,方掌柜又跟来了,在一边站着,两眼看得一眨不眨的。他真怀疑这家伙想打火疗铺的什么主意了,刚想上前敲打他一下,随着一声“父亲”,又跨进来一个手拿折扇的年青公子。
方掌柜的一看此人,赶紧把对方介绍给越长风:“越医丞,这是我们家少爷方自省!他也来做火疗了。”
越长风看着这个眼窝深陷、面有菜色的家伙,心里就有些反感,但还是耐着性子冲他马马虎虎地拱了一下手,假笑着:“方公子好,本人越长风,不知你何处不舒服?”
方自省朝床上的方回扫了一眼,笑嘻嘻地低声问:“我想要壮阳不倒的的疗法,可有?”
越长风点点头:“有,里面请吧。”
越长风把方自省让里西间,准备各种用品,让他把下衣脱到露出小腹,躺到一张铺了绸纱的竹床上,之后便开始给他做火疗。
火光闪现,方自省这小子也吓得嗷地一声尖叫,外面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过了最初的惊惶,方自省的话也多了起来,眯着眼享受起来。
当火疗结束,越长风从他小腹上把布垫儿拿起来的时候,方自省百无聊赖地朝四下看了看,叹了一声。
“怎么了方公子?这火疗不合你意吗?”越长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需要提高的地方。
“非也非也,火疗自是不错,错在嘛……嘻嘻……没有女子相陪。”方自省慢慢地揉着小肚子,擦了一下脸上的细汗,“要是把你换作一个绝色佳人,再有两个美人站在一边为我打扇,那我的感觉定然更妙,愿意掏的银子自然也更多喽。”
越长风哈哈一乐,门牙印了一下嘴唇,连眨了几下眼。
这一回火疗,方家父子俩共丢下了十两银子。临走,方掌柜看着越长风,欲言又止。
等人都走了,高和尚抹了一下光头上的汗珠子说,上午,除了方家父子,之前还有两个人来做过,都说是因了贾太师的推介才来的,全是做的保健型火疗,做完之后,少的给了三两银子,多的则给了七两。
越长风非常满意,看来贾似道这个老贼能量可以啊,还要再多多利用他。但又该如何利用呢?越长风看着门外的那棵依然青翠的桂花树,微微点了点头,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重大构想……
临近中午,越长风和高和尚很高兴去了附近一家包子酒店进餐。高和尚也就是去了头发穿了袈裟的俗人,酒肉不穿肠他还不痛快呢。
两人边吃边说笑正惬意,突然几声炸雷,接着风声乍起,乌云齐集,又是好一场雷雨降临。雨停风止,两人匆匆回铺,刚打开门坐下,皇宫里又来了一队人,给越长风宣读了一道谢太后的谕旨,称有急事让他即刻进宫。
越长风有些不安地进宫见了谢太后,才知道,太庙在午时的雷雨中也被天雷击掉一处檐角。太庙是祭祀祖宗之所,雷击此处产生的恐惧更甚于雷击大庆殿。所以谢太后让越长风即刻设法防治。
越长风马上被人领着赶往太庙。太庙在皇宫以北御街以西的骆驼岭下。越长风一看,其位置偏高,檐角又有铜质易导电的金属装饰物,自然易遭雷击。
这次,越长风当然又用了那招儿什么“天剑金锁”。只要是有用的招数,不怕用了又用。一边干活,他还想着要做一件好事。
轻车熟路,做好全部步骤刚近黄昏。
越长风带人从太庙出来回慈元殿复旨。刚出太庙,忽见路边站着一个黑衣道士,身材峻挺,剑眉大眼,正目光阴冷地盯着自己。越长风一愣,刚想打量一下对方,那道士已经将脸扭向了旁边。
听完越长风的讲述,谢太后心情很好地说:“越爱卿,我知你此言不虚,太庙自此也一定会安泰无恙是吗?”
“寿和圣福所言不差,微臣此次布置的‘天剑金锁’与上次布置在大庆殿上的一样,皆可保其安好无损。”
“嗯,哀家相信你所言不虚。好,现下我就再将你的职位提升两级,加封你为正七品翰林良医,此职乃是医官中最高品位了啊。”
不等越长风拜谢,谢太后又一挥手,“我也知道你忧国事之艰,不在意领取国家俸禄及各种赏赐,所以,我便不多封赏了。”
“多谢寿和圣福明察微臣忠心,”越长风说这老太太可会省啊,我也不能光领个虚衔,就磕了一个头说,“只是微臣还有一件小事,请寿和圣福恩准。”
“讲。”
于是,越长风就轻声说出了一个请求。
谢太后一皱眉,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唉,就依你所求吧,明日我会下旨。”
越长风压住心中的狂喜,谢恩而去。
越长风出了丽正门,再过了保安门,看着群山中半落的夕阳,以及身前身后走动的临安市民小贩,心情好得象街头淡淡的桂花香,不禁就哼唱起了流行歌曲:“左眼皮跳跳,好事又来到,不是要升官就是快要发财了……”
已经是八月初五了,离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没几天了,临安城,终于多少有了些喜庆的气氛。
横穿了三道街,前面就是宁门街了。走到丁字街口,越长风忽看到路边有个出售青皮桔子的果铺,白牙一磨,嘴里就有了酸水,就直接走了过去,决定过去买几斤。挑了几个桔子,无意中往左边斜了一眼,心里突地一惊,在他身后不过五六米的样子,竟然还站着那个黑衣道士!一看越长风看他,索性把脸一仰,直接走了过来。
看到他腰间的剑,越长风本能觉得不妙,赶紧走人。快走到轿铺时再回头,那道士还不紧不慢地在后面悠着呢。
越长风心想,这是怎么了,光和尚尼姑跟着我掺和还不行啊,难道还要加个道士?
这时,高和尚从铺子里迎了出来,越长风才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那道士已经转身回走了。
越长风让高和尚去跟踪一下那个道士,另外,回来时找一下郑虎臣,请他到轿铺来吃晚餐。
越长风刚坐下来喘口气,静安就倚到了对面的竹床上,睨眼笑着:“越大医丞啊,我听那高秃子说,你打算多教几个人学火疗呢?”
越长风惊魂未定地嗯了一声,勉强开着玩笑:“在下如今可不是九品医丞了。”
“哦?难不成今日进宫又有好事了?”静安的身子马上偎过来,一只胳膊轻压在越长风的肩膀上,晃啊晃的。
女人香真他哥伤人。越长风门牙一错下牙,赶紧把身子咧开,带着几分得意炫耀说:“今日去太庙治雷有功,被加封为正七品翰林良医。”
“呀!真令人难以置信啊!你医丞才当了几日就又升官了!”静安桃花眼眨得近乎泛滥,忍不住又要侵入越长风的怀里了。
越长风赶紧站起来,拿了一些碎银子,让她到外面买些好酒好菜回来。
静安不气不恼地一手接过银子,另一手在越长风掌心里挠了一下,这才身姿袅袅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高和尚和郑虎臣匆匆地来了,三人坐下喝酒,静安躲到西屋去了。
“那个道士最后进了延祥观了。兄弟不要怕,有我高和尚在,谁也别想伤你!”高和尚瞪眼挥拳。
“延祥观?难道此人是正一道的?”郑虎臣眉间皱出深深的一道纹,看着越长风,“我猜测,你以‘天剑金锁’胜了正一道的总教主,他们一定心有不甘。而今日中午你又被召去再次治雷,他们一定会愈加恼怒,所以,派出人来盯梢也在情理之中。”
越长风点点头,端起酒杯请两人喝酒。
“不过,请越医丞放心,正如高师兄所说,有我们在……”
“哎,错了郑街司!”静安忽在里面喊了一啜子,“人家可不是九品医丞,人家如今是七品翰林良医了呀!”
“啊?越翰林?!”郑虎臣忽地就站了起来,双手把酒杯高高端起,冲越长风一弯腰,“在下不知,还望恕罪!”
越长风不喜欢郑虎臣这样,赶紧站起来接过酒杯又回敬过去:“郑兄不必客套,大家都是兄弟,以后一律不以官衔相称好吗?”
“对啊!还是越兄弟痛快,”高和尚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大家都不必客套了!”
郑虎臣这才唯唯诺诺地重新坐了,自饮了一杯,羡慕地看了越长风两眼,脸红红的,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郑兄,今天兄弟请你来其实是另有一件好事告诉你。”越长风多少也有些激动,“今天,我特意向谢太后请求了一件事……”
“噢?是何好事啊?”郑虎臣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高和尚的眼珠子也在烛光下闪着亮点儿。
“我请求谢太后下旨,准许令妹郑三如还俗,她,恩准了。”
“啊?!天哪!越兄弟!”郑虎臣再次站起来,一杯酒高举过面,“请务必饮下此杯以表我寸心!”
高和尚也是惊喜不已,叭叭地直拍脑勺,连里间的静安都欢笑出声了。
越长风不好推辞,一饮而尽。
郑虎臣长长地叹了一声,自倒了一杯,仰面而干,眼中,竟隐隐有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