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丫环小红碎步跑过来,低声对越长风说:“越翰林,你还是赶紧出去吧,要不然,小姐会更恼的。”
越长风回头狠盯了贾燕儿一眼,只好跟着小红往外走,到外面,追问怎么回事。
小红无奈地说:“我们小姐生性怕蛇,你说到脱皮,她定然是想到了蛇蜕皮了。”
越长风一听,门牙在下嘴唇上扣了一下,笑了一下对小红说:“那请转告你们小姐,就说,她这一生都不要嫁人了。”
“不要嫁人,这是为何?”
“因为……算了,长大了你就明白了。”越长风嘿嘿坏笑两声,转身而去,心想,那是因为男人身上都长着一条独眼蛇嘛。
这时,贾二迎面而来,扬着手说太师让他去半间堂。
越长风答应着往前走,心里有点儿奇怪:以前老贼都是在怡香楼下等着,今天怎么让我一个人直接过去啊?
等越长风进了半间堂,一看,客厅太师椅上没人,叫了一声“太师”,还是没人。心里就更奇怪了,就想出去问问贾二,刚一转身,忽觉脖子上一凉,不禁大惊!
用手一摸脖子,水淋淋的!
“哈哈哈……真是有趣得很哪!”雕花屏风后面突然传出贾似道的大笑,接着,他踱了出来,一手一个小玻璃瓶,另一手拿着越长风送他的一次性针管!
“太师,你这是……”越长风心里一紧,有点儿尴尬地擦着脖子上的水。
贾似道冷冷地盯着越长风:“坐吧越翰林,老夫有话问你。”
越长风刚坐下来,范文虎一身盔甲地进来了,手把着腰间的宝剑。
“越翰林,我今日就来个开门见山吧,”贾似道用针头刺过橡胶盖儿,插进玻璃瓶,紧盯着越长风说,“昨日,老夫在把玩这两样东西时,无意中发现,这个琉璃瓶的小盖子上有个小眼儿,就试着把这个管子上的空心细针刺了进去,并玩了一会儿吸水注水的小游戏,真是有趣得很哪。”
“说!你到底是何人?来临安做什么?”范文虎作势一拔剑。
贾似道冲他一摆手,故作不快地说:“对越翰林不要这样粗鲁。老夫又仔细想了想,我认为,这个管子就是用来吸琉璃瓶里的药水的,而这种被我奉为至宝的琉璃瓶子,不过是越翰林盛药的容器罢了。是不是啊?”
好老的大宋朝的姜啊。越长风暗自感慨着,点头:“是的太师,其实瓶子里的药液才是更珍贵的,它就等同于救命的仙丹,且万两黄金也购之不得。”
“然而,老夫在很久之前就得到了你的一个琉璃空瓶子,这说明,在给我小女诊病之前,你就已为他人用过这种极其贵重的药液了,对吗?”
越长风只好点头:“治病救人乃是一个郎中的天职,怎可见死不救?”
“嗯,那倒是。不过,如此神奇的药物,我相信越翰林决不会用到一个乞丐的身上。请告诉我,那人是谁?你又到底是什么人?”贾似道的语气重了一些。
越长风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说出何首山的名字,他忽然长叹一声:“太师,且不说我是不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我想请问,我是不是人犯?纵然是人犯,我也应该在官府而不是在相府被审问,是吗?”
贾似道看了一眼范文虎,脸色呐呐地点点头。
“下官虽然贱为七品,但也是朝庭命官,所以,我以为,有些事,我是有权力选择说或不说的,就象太师,您也可以告诉一些事情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是吗?”
贾似道有些不安了,只好再次点头。
“我再请问太师,我这个郎中的存在,是不是危及到你的地位及声誉了呢?我是不是您潜在的敌人呢?如果你不欣赏我,我相信,陈宜中和留梦炎两位丞相也会欢迎我的。”越长风语气越来越硬。
贾似道忽然哈哈大笑着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越长风身边:“越翰林不必在意,老夫并无恶意,不过是求才心切罢了。实不相瞒,自从你出手治雷老夫对你的尊崇就无以言表,而为爱女治病又让老夫感激不尽;如今,你又在临安大兴火疗,手笔惊人。总之,老夫只盼日后越翰林能与老夫亲近,老夫包你步步青云,如何?”
越长风赶紧拱手相谢:“太师如此美意,下官感激不尽。”
范文虎也讪笑着过来,拍着越长风的肩膀称兄道弟起来。
越长风担心铺子里有人随时咨询,向贾似道匆匆告辞,范文虎相送。走到庭院里,越长风正想叫贾二牵来轿车,范文虎忽然一拉他,神秘地一笑,涎着脸问:“兄弟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啊,如果能回答,我将鼓动更多的前去火疗。”
“什么问题?如果我答了,你能鼓动多少人?”越长风很好笑地问。
“嗯,你要保证不告诉太师才可以,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大大的隐私。”范文虎笑成了一个委琐男,“不然我定然会被太师斥骂下流无耻的。鼓动十人如何?”
“行。我保证。好,就十人。”
范文虎朝四下看了看,用极底的声音问:“听我夫人说,你给我妻妹贾燕儿扎针疗病时,居然真就见到了其臀部,请你告诉我嘿嘿……她那里,那里是否洁白如雪,是否让人想入非非啊?”
“嗯,洁白,非非……”越长风弄出一脸的神秘加严肃,范文虎摇头叹息,拍拍越长风的肩膀,“兄弟,你好有艳福啊。”
看着范文虎垂头丧气地走远,越长风终于笑出声来,原来幻想小姨子的男人从古至今就是一脉相承啊。
但一出贾府越长风就笑不出来了。刚才贾似道给他演的那一出戏足以让他心惊肉跳。还好贾似道只是向他证明老家伙是多么地不易被欺骗,又是多么地想拉他入贾氏牛股,如果他心怀不轨,如果想置他于死地,老贼只需拿着瓶子和针管到谢老太那里“美言”一番,就算能保住小命,恐怕也保不住自己的身世,更保不住那些未用的“先锋”药剂,手机更不用说,里面的宋、元史肯定也就白搭了。
决不能不能受制于人。不能傻等贾似道的恩赐,别人能给你也就能给你要回去,而且会连本带利地要。看来,好人更应该先告状,以免恶人先得手。
想到这里,越长风决定进皇宫去见谢太后。当然,进宫之前,他得先想想说点儿什么悦人悦己的话。
入城,轿车行至御街北街,越长风称有事,中途下车,待班阁里让人传了一下,谢太后居然就让进见了。
越长风哭丧着脸拜见了谢太后,一副非常委屈非常想死的表情。
谢太后果然先发问了:“越爱卿,看你神色不佳,难道心事比哀家还重吗?”
“微臣之事乃蝇蚧小事,怎可与太后之国事相比,只是,微官肩嫩心小,只一桩心事便压倒了。”
谢太后叹了一声:“有事只管说来。”
越长风便开始真真假假地控诉起来:“寿和圣福,近日不断有一黑衣道士跟踪微臣,恐行为不轨。且,昨夜微臣又收到三封恐吓信,称我为皇宫防雷是妖术,又称我火疗是左道,最后称如我不在中秋节前消失于临安就取我性命……寿和圣福,微臣真是怕了,只怕要离开临安保命了。而微臣唯一的心事不是惧死,我是怕从此再不能为大宋效力了啊……”
“何人如此胆大!越爱卿所作所为皆可称道,怎的就成了旁门左道?”谢太后面有愠色。
“寿和圣福,当下微臣正在全城广推火疗之术,以强民健国,护我大宋。另,微臣还想从收益中支取银两,以助国护家。”越长风继续大打爱国爱民牌。
“嗯?支取银两助国?越爱卿此心真是令哀家感动。你且细说如何相助啊?”还是钱的引力大,谢太后说着身子就前倾了些,老眼也开了。
“微臣将把火疗铺收益的十分之一捐给国库,多乎不多,只望能带动更多的臣民为国捐资。叹只叹,微臣一片丹心空对月,眼下只有一走了之……”
“越爱卿不必悲观,你为国尽心尽力,哀家岂能袖手旁观?”谢太后慨然说道,“越爱卿只管放心在临安拓展火疗,难处现在便可讲来。”
越长风心中大喜,表情不改,语气低沉地说:“微臣的火疗乃祖先沥血所创,故请寿和圣福下一道谕旨,声明火疗术他人不得假冒、剽窃,违者治罪。至于微臣的人身安危,就先搁置一旁吧。”
“人身乃成事之本,怎可不管?”谢太后略一思索道,“我会明令临安府派出数十名官兵在你火疗铺外当值,以防恶徒滋事。”
越长风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一人,就又一脸大愁地说:“寿和圣福,还是不派的吧。人心不古,如若这官兵被贼人买通,微臣岂不是死得更快?”
谢太后忍不住嗔笑出声:“你想得倒是比哀家更周全。那依你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