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馨玉就让雪鸢捡了两匹花色素雅不太适合年轻女孩子做衣服的布匹,一些自己姐妹用不到的钗环,另有二十两银子和两掉钱,悄悄的给赵姨娘送去。也不说别的,只说是自己的赔礼之物。另外,同样的东西也给周姨娘悄悄的送了一份。
不成想,过了几天,赵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吉祥儿居然送来了赵姨娘的回礼。东西不多,就两块手帕,只白色的丝绸上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蝴蝶,是赵姨娘自己的手笔。
馨玉微笑着收下了。
这赵姨娘外面看来不过是个不得势又不懂规矩惹人嫌的婆子,馨玉却从这件事简单的看出了赵姨娘的手段。其实想想也是,她怎么可能真的就是表现出来的那个惹人厌的样子呢?
贾政连同王夫人在内,一共有三个老婆,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赵姨娘是最得宠的。她不但为贾政孕育了两个孩子,而且贾政日常起居大多时候也是和她在一起的。贾政是个昏庸的读书人,真正的不通世事,若赵姨娘只是个轻薄刁蛮的女子,怎么可能得到贾政的青睐,由一个普通的丫鬟变成一个得宠的姨娘呢?
再则,王夫人虽然看起来是笨笨的,整天只知道吃斋念佛,实际上她的手段,从原著中很容易可以看出来,是真正周密而阴狠的,飞扬跋扈的凤姐和她比较起来可差多了。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容得一个真正聪明美丽的女子来分享自己的丈夫,这一点,从她给贾政安排的妾室赵姨娘身上就可以看出来。可是,赵姨娘不但成功的由丫鬟变成姨娘,还连续为贾政诞下儿女,没有一点手段可能吗?
至于原著中她陷害宝玉凤姐一节,若不是因为平时被逼迫太过,想来也不会有这样近乎绝望的举动吧?
这次馨玉的行为,可以算是试探,也可以说是一种表态。贾母是贾家的老太君老祖宗,权威无人能敌。但是她毕竟已经不管家多年了,并不能真正的掌控一切。王夫人虽然看起来不管事,却是这个家实际上真正的掌权人。真正能改变王夫人态度的,不是元妃,不是宝玉,当然更不是贾母,而是贾政。而能左右贾政想法的,和他最亲近的赵姨娘当然算一个,甚至有时候隐隐的比王夫人还有重一分。馨玉暗中拉拢赵姨娘,也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姐妹寻找一个隐藏的靠山。
没几天,正是花朝节二月十二,黛玉馨玉姐妹二人的生日。只不过这个生日可是过得静悄悄,只是姐妹们送了点礼物,连饭都没有请。除了因为黛玉姐妹二人居孝以外,也未尝不是王夫人对姐妹二人的一种压制手段。
这样冷清的生日,黛玉心中确实不快。馨玉倒是怡然自得,除了自己亲自下厨做了点东西,姐妹二人连同雪鸢紫鹃等人自己在房中吃了一顿,甚至都没有提起那天是她们姐妹的生日。
生日过后没两天,元妃就从宫里命人传来消息,说为了不荒废了那园子,让家中众姐妹都搬到园子里居住,连李纨也搬进去照顾教养姐妹们。又说宝玉自幼是和姐妹们一起惯了的,恐他一个人孤单,也搬到园子里去住。又说宝玉年纪还小,读书什么的不要太拘着他。
馨玉听了这话,心中只是冷笑。还小?都已经十四岁了,哪里还小?当然贾珠这个年龄,已经中了举人了;就连元妃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已经进当时的宝亲王府当女史了。
馨玉和黛玉商量了一下,都决定选择潇湘馆。那潇湘馆虽然小巧玲珑,不是大观园里最大的园子,却因为是元妃省亲时接驾休息的地方,修得端的是精致秀丽,清雅无双,姐妹二人都很喜欢这里。
等众姐妹选定了地方,又谢了元妃的恩赐,便选了二月二十二日搬进去。黛玉知道自己妹妹对管理这方面的擅长,所以是什么都不过问。馨玉和黛玉一样,钟爱着标志着清高的竹,但她又比黛玉多了点世故,因此吩咐紫鹃在台阶下种植了几簇柔嫩清雅的兰草,又栽了几棵傲然的秋菊,将那只黛玉一进府就陪伴在她身边的鹦哥挂在月洞窗外,又把所有的书籍笔墨等物摆设整理好,就算一切收拾妥当了。
馨玉想着自己和黛玉都是喜欢清淡的人,黛玉虽然有她调养身体,但也还是身体娇弱,于是又吩咐人将一个用不到的放置杂物的耳房收拾出来,修成一个小厨房,烧点热水做点小菜什么的,都是很方便的。
馨玉再看看潇湘馆,发现真的是收拾好了。
凤姐又按着贾母的意思,每处添了两个嬷嬷,四个丫头,再加上雪鸢紫鹃她们,小小的潇湘馆内也是十多个人,很是热闹。
中间一个小小的插曲,就是姐妹们搬进大观园那天,元妃赏下东西。唯独馨玉不但有元妃的赏赐,还有皇后的赏赐,说是谢谢她元宵那日照顾二阿哥的礼。因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皇后的赐礼这个时候才来,所以也只是众人说笑一下,贾母让凤姐把东西登记了,派人送到潇湘馆厢房里放置起来而已,并没有什么风波。
宝玉搬进大观园之后,又有元妃的话在那里,贾政也不好怎么管他,生活得就更是滋润了。整日里在大观园窜上跳下的,再没有半日安份,甚或描鸾刺凤,也无所不至。他倒也写了几首歪诗,诸如什么“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女儿翠袖怀诗冷,公子金貂酒力轻”之类的,传到外面之后竟然也有人赏识,更有那些攀附权贵的来和他索诗,宝玉更加得意,每日花前寻诗思,月下找诗意,成日只作这些事。
而自从搬进大观园之后,馨玉就吩咐下去,潇湘馆无事不得开门,每日里关门闭户,黛玉也不是喜欢到处走的人,潇湘馆几乎是过上了半闭馆的生活。当然三春姐妹凤姐她们来了自然是要开门迎接的,但宝玉十次九次被馨玉拦在了门外。黛玉虽然不解馨玉的作为,但是毕竟每日里在贾母那里都能见到,也就不多说了。王夫人见黛玉馨玉如此疏远宝玉,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自己儿子不被勾引,也是很快活的;贾母知道馨玉这举动是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也心中宽慰;唯一不高兴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基本上意见不被馨玉采纳的宝玉了。
但是就像馨玉说的,谁管他!
而且馨玉是真的很开心。虽然有段时间,她决定不管黛玉和宝玉之间的感情进展,任其自然,甚至,她为了两人的未来,还专门点了宝玉几句。但是这些日子冷眼看来,宝玉实在是朽木不可雕,太另馨玉失望,所以一搬进潇湘馆,馨玉就决定把两人分开。毕竟,以前两人之间的感情不过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之情,馨玉可不像让他们慢慢发展为男女之情。在她看来,宝玉根本就配不上自己天人一般的姐姐。黛玉值得更好的人来呵护她一生。
搬进大观园之后,贾兰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和他的馨姑姑在一起了。每天从学堂回来,写完功课后就直奔潇湘馆。甚至到了后来,他根本就是派人去给李纨说一声,自己直接就到潇湘馆,至晚方回。
因为搬到园子里之后,姐妹们都分开了,所以贾环也敢悄悄的往馨玉这里跑了。除了感激馨玉对自己母子私底下的维护,也是欣羡姐妹二人的才华。因为经过黛玉馨玉二人的私下教学之后,贾兰的功课提高了许多,经常得到夫子的赞赏。他身为叔叔,自然不能让侄儿跑在了前头。因此有什么不懂的时候,也是跑来问馨玉,熟悉之后也问黛玉。当然他无法像贾兰一样分开姐妹俩,只根据二人的态度来区分。耐心亲切一些的,是妹妹馨玉;孤傲冷淡一些的,是姐姐黛玉。
只是,贾环无法像贾兰这样天天往潇湘馆跑。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也发现黛玉姐妹二人并不是像府里人说的那样目下无人,刁蛮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