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洄笑道:“这恐怕要众人齐心协力了。”语罢,附在惠妃耳边念念叨叨许久,只见惠妃脸上亦喜亦忧,神色有异,不时低声道,妙!妙!
世界上奸佞小人想毒计时大抵都是这样一个场景吧,玉环翻了个白眼,对这杨洄更是厌恶起来,偷偷扯了下李瑁的衣袖使了个眼神。
李瑁便起身对惠妃拱手道:“母妃,玉环身体不适,儿臣与玉环先行告退。”
惠妃推开了仍在絮絮叨叨的杨洄,道:“玉环身体也有恙?是不是有喜了?”
“母妃误会了,只是受了点风寒。”
想抱孙子想疯啦,才多长时间就指望有了?李瑁又不是种马。
咸宜劝了几句再多玩会,玉环佯装头晕扶着李瑁的肩道,等年后再去给公主请安。惠妃颇为体谅地挥挥手允许他二人先行退下,玉环暗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行了礼便迅速退出了大安宫。
出了宫门马车一路向南,此时街上已是人声鼎沸,东西市人头攒动,上至花甲老人下至黄牙小儿,都头戴冠冕身着锦袍庆祝新年。舞坊歌坊门口皆有舞姬歌姬表演节目,更有店铺派送馒头、喜包,还有在门前焚烧纸钱、烧香祷告的人家,几种风景交杂在一起,自有一番特别的节日气氛。
时不时有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抓着竹竿和火烛,追逐着两三个小丫头,男孩子们将火烛举得高高的吓得小丫头们哇哇大叫。带头的几个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将竹竿堆好点燃,不久就发出噼啪清脆的响声,孩子们纷纷拍手叫好,围着火堆又叫又跳的。
玉环问道:“除夕之夜不放烟花吗?”
“烟花?是何物?”
得,又问错了,自己的历史常识又被暂时屏蔽了,鞭炮烟花可是宋朝才被发明的啊!玉环拍着自己的脑袋打哈哈道:“一种,嗯,用硫磺和竹子做的爆竹。”
“哦,听来倒是有趣,只不过硫磺是炼丹之物,如何做爆竹?”
玉环笑道:“跟你说你也不懂,以后慢慢再说。先讨论下母妃的计划,你觉得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父皇废太子吧!”
“如何废呢?”
李瑁撩起帘子,漠然道:“我不知,我既不想做太子,也不想让母妃难过,我只想做李瑁,只想做寿王。”
玉环轻轻倚在他怀里:“我只要你做我的瑁郎就行了,那些宫廷秽事最好不要发生在你身上。无论你是谁,我都站在你这边,永远支持你。”
李瑁听毕睛光闪闪,一字一句道:“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去地狱,我都愿意。”
“傻瓜,有我在,你哪也不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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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除夕晚,李隆基都要与众大臣巡视宫城,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拜后方算过了年,而大年初一一大早他还是要按照惯例上朝,只不过内容从国家大事换成了再一轮的朝拜。除了中土汉族的王、藩以及百官,来自远方少数民族和附属国的首领和使臣也必须来奉礼恭贺。每年的这一天,麟德殿和含元殿是最最热闹的,各种语言各种民族服饰汇聚一堂,不仅要进奉礼品,还可以获得李隆基的封赏。此时朝堂大殿筵席纷陈,舞衣缭乱,丝竹震耳,钟鼓喧天,好一派开元气象!
李隆基坐在九龙座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下面大食和波斯使者的新年祝辞,不免觉得困意上涌。这两个使者每年来,每年都穿着同样的礼服,说着同样的贺词,他们不烦他这个皇帝都嫌烦了。右手捂住嘴左手掀起龙袖遮着脸偷偷打了个哈欠,咂咂嘴看着这座大殿,厌烦感顿生。
高力士躬着腰瞧他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低声道:“陛下,要提前结束么?”
“不用了。力士啊,今年元日给皇子们的赏赐都送下去了么?”继续打了个哈欠。
“回陛下,惠妃娘娘早已准备妥当,等庆典结束就赐往各王府。”
李隆基挑眉道:“今年赐瑁儿的是何物?”
“是一面玉柄铜镜和二十匹蜀锦。”高力士云淡风轻地答道。
“哦?铜镜可是惠妃之物?”
“回陛下,正是。”
李隆基见两位滔滔不绝的使者终于结束了演讲,挥手命小黄门端了赏赐下去,扭头对高力士道:“今年惠妃小气得很嘛,力士,将朕的玉璧和碧玉冠送到寿王府。”
高力士惊道:“老奴不知陛下所说是哪块玉璧?难道……?”
李隆基颔首笑道:“老家伙,你跟朕多少年了,还不知道是哪块么?”
“老奴跟随陛下三十余年,怎会不知陛下所想呢?老奴这就去办。”高力士深深鞠了一躬,方欲转身离去,李隆基又叫住他,“力士你亲自去一趟。”
“老奴明白。”
三十余年?力士都跟了自己这么久了?他做天子也有二十余年了吧。不知不觉他都这么老了,虽然看上去还好似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可是心还是老了,厌倦了,锦衣玉食也不能让他快乐起来,一切都变得那么麻木。
如果再年轻二十岁,那该有多好,如果他不是那孩子的父皇,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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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太子府。
正厅里,忠王李玙正焦急地东张西望,韦氏一边抿着茶一边劝他,要不改日再来吧,说不定太子殿下去给伯父请安去了。
太子妃薛氏给李玙斟了杯茶笑道:“忠王殿下莫急,太子殿下稍后就回府了。”
“稍后是何时?太子殿下没说去何处?”
“我也不知,昨日回来以后就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进宫给父皇请罪去了。”
李玙苦笑道:“请罪可不会赶这么早,何况父皇当下应该在接见各国来使,怎会有闲暇去和太子说那等闲事。”
薛氏仍是笑,半晌不语,只是喝茶吃糕点,一双丹凤眼不停流转。这忠王夫妇新年伊始就冲到东宫找人,还不是因为父皇那九龙玉盏赐得不是时候,大家都岌岌可危为求自保。而恰巧太子冠上那御赐夜明珠也消失了,这莫非真是东宫动摇之征?
李玙和韦氏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子踪迹,只得讪讪留了口信,乘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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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坊,长安首屈一指的歌舞坊,与长乐坊不同的是,长乐坊只是纯粹表演歌舞,更像一个文艺大舞台。而玉香坊不仅歌舞升平,更有美女伺候衣食住行,另外可租赁客房,简直就是歌舞坊里的青楼加钟点房。这样一个红灯区不但官府不追究,生意更是好得出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背后有高人罩着,人气旺赚得盆满钵满就也不奇怪了。
坊间红纱绿幔,莺歌燕舞,时不时有娇俏笑声与男子淫邪之声传来,香艳之极。
二楼上房“春香闺”中此时也如同其他客房一般,充满女子香粉味,朱红大帐中娇喘连连,时而有女子嘤咛声飘出。隐约可见一具骨肉均匀的女子,****毕露,紧贴在上面那男子身上。男子间或发出低沉的嘶吼,引得女子尖叫道:
“殿下……!殿下!!寿王殿下…”
男子一怔,低吼一声“你……”便无力地瘫倒在女子身上,脸颊埋在她双峰中,忿然道:“你又在乱喊些什么!”
女子轻轻推开他,邪魅一笑:“情不自禁么。”
男子深锁住眉头,翻身躺下将女子搂入怀中:“天下人都倾心于寿王,包括你,我的蕾儿。”
那被唤作蕾儿竟是忠王府宫人司芍蕾,她仍然笑道:“蕾儿虽然已是你的人,但蕾儿并非你妻室,交欢之时喊何人之名都无妨吧?”
“无妨是无妨,本太子现今听到寿王名字就颇为不乐。”
“人家本来就喜欢寿王嘛!”司芍蕾撒娇道。
“不是单单因为这个原因。”太子瑛捋了捋头发,叹气道,“昨日进宫,父皇将九龙玉盏赐予了寿王和寿王妃,你说这是什么兆头?”
司芍蕾娇笑一声,喉间发出银铃般的声音:“最坏不过是陛下动了废你之心而已。”
“最坏不过?”李瑛皱眉,白皙的脸蛋上阴鹜毕现,“父皇就是要废了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废我!惠妃天天在他耳边吹枕头风,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若是再加个莫名的罪状,我看迟早要身首异处!!”
“太子殿下莫急,陛下一日不下诏,你仍为太子稳坐东宫啊。”
李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疑惑道:“还有,我上次给你把玩的双龙戏珠玉冠,你有没有归还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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