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都有些心不在嫣,只因为,之前所看到的那个人。青锋也有心浮气躁,大概是跟他等得师傅一直没来有关。
中秋的晚上,我跟青锋和落落一起出去逛灯会,老兰婆却是要在家里,在那老槐树下陪她的家人的。今天是月圆之夜,那些魂魄,都是要出来的。所以,如此一弄,我们四个人,真正团圆的,只能算是老兰婆了,虽然,她是跟鬼团圆。
灯会很热闹,整个凉城里所有的千金小姐都趁这机会出来抛头露面了,自然,与之相对的,所有的才子浪客也都闻风而动,全都出来准备着要博佳人一笑。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姻缘,都是从这诸多名目的花灯会上开始的。
这种风花雪月的事,跟我们这种俗人是不大有关系的,我们,只图看个热闹。落落一出了院门便被一群小乞丐拉走了,那些,都是他的朋友。这种时候,他跟他们在一起,或许会开心些。我们没有拦他,虽然他年纪不大,可在这凉城,他比我们可熟多了。
花灯会是在一条城内河两岸举行,河上有许许多多的船,或大或小,上面无一不是灯火辉煌,花团锦簇,远远看着,里面都是些小姐贵妇,丫环小厮,偶尔有音乐之声传来,让人不得不侧目。那些小姐们可跟我们不同,她们手里拿着一柄团扇,将脸遮住,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四处张望,看到有趣的,也只能看到她们两眼弯曲,那笑声,却也是听不到。到是那些小丫环,一个个,笑声似铃,听得人浑身舒畅,引得众多男子引颈而望。
我的手被青锋紧紧的抓住,因为之前我曾被人挤散过,其实那也只是一会儿,谁想到为了一个灯谜,既然会引起交通堵塞呢。不过,青锋的手很有力,被他握着很舒服,最重要的是,我也怕真的再被撞散了,虽然找得到回家的路,可是,心里毕竟不舒服。便也就由得他握了。
“啊,这些花灯真漂亮。”河的两边都是一些商家,他们制作的花灯挂满了河两岸,千姿百态,五颜六色。“我们去买两个来玩。”我反过来拉着青锋,向着一个宫灯冲去,隔着老远,我便喜欢上了那灯上画的那些个美人图。妖娆娇俏,恣态万千。
“可是……好吧。”青锋想要说什么,可我却正好看到一个女子,也正往那宫灯而去,便无视了一切,只在意那宫灯。
两只手一起摸向宫灯。却在摸到之前又同时停下,我转头,那女子也转头,我们正好相视而立。
“这灯谜姑娘也要猜么?”她的声音很清脆甜美,甜到人的心底。
“灯谜?”我不解转头看向青锋。
“姑娘,这花灯会上的花灯都是不卖的,”青锋没说话,到是那女子轻声说道。她身后的那个看起来是丫环的女孩一脸的不屑。
“不卖?”这我到是没听说。谁让我到这世界过的这是第一个中秋,这花灯会,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摆在这里做什么?”
“灯谜当然是用来猜的。只要猜中灯谜才可以得这灯。”那小姐浅浅一笑,差点没晃花我的眼。好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猜谜?”我皱眉,看了眼那灯,轻叹口气,转身,拉着青锋,“算了,我们走吧。”
“你不要那灯了么?”青锋将我拉住,并不走。
我抬头看他,才发觉,怎么突然觉得,他居然比我高出这么多,“我不会猜谜啊。”我不但不会猜谜,连那上面的字都不认识。“既然猜不出,那不如到前面去,多看些风景好了。”说罢我又拉青锋的手。
“可是你喜欢啊!”青锋依然不走,反而伸手去拿那宫灯。只是,却被那个女人提前一步,将那花灯握在手中,先一步打开了那宫灯下坠着的一个纸牌,上面写着谜面。
后来才知道,这种谜面就那么写在那里,是人都可以看,可以猜,谁先猜出这灯便归谁。
那女子看完谜面便皱起了眉,那手也一时忘记放开,竟就这么沉思起来。青锋正想上去拉那红板,却被我一把拉住,冲他摇摇头,心里实在不想去争那一个宫灯。不说那小姐一看就是有身份人家的千金小姐,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得罪的。便是争了来,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是一时喜欢,真要得了回去,也决不会好好对待,过不了几日便自蒙尘,最后也只能落得个被丢弃的下场。到是若被小姐得了,这宫灯或许可以成为她屋里的一道风景,让许多人欣赏。
可今天的青锋不知为何,似乎特别执拗,非要跟这女人争那宫灯。
“这位小姐,可否让在下看一看这谜面?”青锋看也不看那小姐,只是盯着她握着谜面的手。
“啊!哦,好。”那小姐一抬眼看向青锋,脸红了红,忙将那纸板松开。我看的出奇,不由看向青锋,没什么特别啊,她为何要脸红?再一想,是了,这个世界女人一般都是深锁闺中,像今日这样出来一年不过几次,而且,还都有家人小心陪着。这样这么近跟一个男人交谈,又怎么会不让这样的小姐脸红心跳。更何况,我又抬头看了看青锋,青锋长的实在很不错,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缺少成年男子的成熟稳重,多了一分帅气潇洒。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层浪,入竹万竿斜。”青锋轻轻将纸板上的文字念出,眉头也是一皱。我心里一动,轻轻一笑,这样的,很难么?
“好漂亮的宫灯,君寒,我要这个,你帮我猜谜好不好?”这个很音很嗲,很粘,很,让男人骨头发酥,可是,却让我心里发冷,肢体僵硬。我不敢转头,只是拉着青锋的手更加用力。
“我们走吧。”我很小声的说道,实在没想过,我看上的一盏灯居然让这么多人有兴趣。难道说,我的眼光竟是如此之好,看中的人也有人抢,看中的一个灯也有人抢。对于人,当初李清跟我抢,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跟她抢,可是,当那个男人对我没有爱的时候,我却也愿意自动退出。因为没有爱,我根本无从抢起,便是从那纤巧的手里抢了他,他也依然不会是我的。所以,我宁愿放手。可是,这只是一盏灯而已,远没到达我愿意去抢的地步,所以,我愿意放弃。
“不。”青锋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他居然为一盏灯在这里耍脾气。是因为他的师傅没来么?所以,心情不好?
“君寒——”那个嗲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嗲,嗲到骨头里。我偷偷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扶着一个穿绿衫的丫环站在之前那女子身后,在她的身后,又围了四个男子,顾君寒正站在那一群男子中间,脸上,依然是那从不离开的温吞笑容。便是此刻,也依然没有一点变化,直接走上前来,目不斜视,直去看那宫灯。
我又往青锋身侧躲了躲,却总是抓准机会偷偷的看向他,看他看那谜面,看他微微皱眉,看他回转身走回那女子面前,听他说,他猜不出。接着便站在那女子身后,那女子似有不快,可也只能又让其他人再出来试猜。
我一直站在青锋的身侧,自以为躲过了他的眼光,可却总觉得,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向我身上扫来,间或的,我也似看到那一闪而逝的星辰。我看到他若有若无的眼神看向我跟青锋相握的手,他脸上的微笑有一些僵硬,可也只是一闪而逝。
“当当。”青锋突然拉了我的手,向前一步,取了那灯,向那老板走去。众人神色各异,有惊,有疑,有怒,有不甘,可是竟然都一起跟了过来。这下,让我完全彻底的暴露在顾君寒的面前。一时脸红心跳,手脚发麻,连路都走不好,不时的跌上两下,幸得青锋手快,每每在我将要跌倒之际,总能将我扶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