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笑骂道:“狂你妈个欢啊,坐了五个小时车还不饿?!现在三点钟,吃正餐有些不尴不尬,干脆去吃兰州牛肉拉面填填肚子。”
管理人员的伙食在被管理人员看来已经是极为诱人的美食了,但东方伊浩却不以为然。毕竟营地的伙食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样,他早都吃腻了。在东方伊浩看来,既然来了兰州,不尝尝兰州有名的牛肉拉面似乎有对不起自己的嫌疑。所以大头的提议刚刚出口立即得到了他的热烈响应。
唐老鸭略一思索,立即从谏如流。而戴冰峰一脸的无所谓,于是这份提议顺利通过。
一行人前往当地颇有名气的美食一条街,大头轻车熟路地将东方伊浩带到一家面积一百多平方米的拉面店前。东方伊浩被门框上的牌匾吸引了。
上联是:“清汤牛肉面香气袭人三碗再吃还嫌少”
下联是:“水爆牛肚仁味儿可口两碟仍添不算多”
横披是:“马家大爷”
看到对联里的“香气袭人”,再闻到从面馆里传来的香气,东方伊浩立即食指大动。
“这对联不是吹牛吧。吃三碗还嫌少?那我还真得试试。”
大头笑着对东方伊浩说:“这家店是马家大爷的远房亲戚开的,所以也挂着马家大爷的牌子,味道确实棒。不过你可别相信上面说的‘香气袭人三碗再吃还嫌少’。拉面是未经发酵的‘死面’,体积小含面多,一碗面里通常用三两面粉。一些头回吃的大肚汉象吃普通面条一样,一口气吃上两碗,结果撑到晚上还不饿。我们这顿虽说是连中饭带晚饭一起吃,但晚上还要宵夜,所以你最多吃两碗也就够了。”
说完,大头便领先朝店里走去。
进了店,东方伊浩惊诧地发现,现在是三点钟,本以为食客应该廖廖无几,没想到店里的上座率居然仍然有三四成。
大头点菜的时候,东方伊浩好奇地观察着拉面师傅拉面,只见他双手抓住面剂子两头,一拉一折,一抻一扯,开开合合。在面条下锅前拉面师傅展开臂膀,把面条在案板上甩两下,案子上的面粉就象云雾一样散开来,然后面条嗖的一下就被投到锅里,莲花一样在沸腾的水里旋转。这种拉面的动作,对初次看见的人来说,多少有点欣赏艺术表演的感觉。
待大头点菜完毕后,东方伊浩接过菜单研究,发现菜单上除了大众牛肉面外,还有“富禄牛肉面”和“官府牛肉面”两大系列,价格在30元至180元不等。
大头对此解释说:“富禄牛肉面”和“官府牛肉面”这两种牛肉面,其制作方法精致与考究令人瞠目,据说仅制作成本每碗就在20元至120元不等。要说贵,还得算城关区的“金汤牛肉面”,一顿下来(包括菜)差不多要300至500元。
在大头说话的时候,服务员将牛头肉、水爆牛肚仁和其他若干凉热荤素小菜一样样在桌子上摆好。接着,服务员又端上四碗香喷喷热腾腾的清汤牛肉面。这时,一股鲜香从汤碗中奔涌而出,直奔东方伊浩的鼻端而去。
自神智恢复以来,东方伊浩还未曾闻过如此诱人香味。只一瞬间,那种肉汤独有的浓郁鲜香顿时征服了他的鼻腔。东方伊浩感觉口水一涌而出,不得不咕嘟一口吞下。
抬眼看去,只见汤水清亮澄澈,汤面上则漂满了红红的辣子油。东方伊浩本就饿得发慌,而嗅觉和视觉又相继遭受强烈刺激,于是食欲更是狂涨。他立即寻了面条一端送入口中,只觉得爽滑弹牙,清新香辣。这面看起来虽然纤细柔弱,在牙底却又隐隐反出咬劲来,吃起来回味深长。
东方伊浩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下飞快地消灭了自己那一分牛肉面,这时,服务员还没将第二碗端过来,他便将目标锁定在牛头肉、水爆牛肚仁等“加肉”上。牛头肉被切成纸样的薄片,香浓味厚,又韧又香。然而与水爆牛肚仁相比,牛头肉似乎还略逊一筹。那些黑白相间的爆肚,黑的干净,白的透亮,一看就是非常新鲜而且经过精心洗刷的肚子。这些干净新鲜的肚子鲜味扑鼻,一口咬下去,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富有弹性,嫩脆芳香,紧接着,汁水便会随着牙齿的咀嚼而散溢开来,把牛肚那种原始的口味发挥得淋漓尽致。
东方伊浩一边飞快地消灭那些“加肉”,一边想:门口那副对联确实没有没有吹牛,水爆牛肚仁味儿可口两碟仍添不算多……
眼见加菜快要见底了,大头笑着扬手。
“服务员,再来一碟牛头肉和一碟水爆牛肚仁。”
大头对东方伊浩说道:“马家大爷牛肉面里的汤可算一绝,用牛肉、肥土鸡、牛肉为主料,采用三十多种调料和中药调配熬制的老汤,经沸煮、微煮,使主料鲜味溶于汤中,中间要经过两次‘清俏’,成品清澈见底,味道极其鲜美,是牛肉面里最入味儿的汤料……你尝尝。”
东方伊浩闻言立即尝试,于是顿时被汤的鲜味所吸引,于是中间不换气地一口将碗里的清汤全部喝光了。
“好喝不?”
东方伊浩随口答道:“嗯,味道确实不错。”
“还喝不?”
东方伊浩懵懵懂懂答道:“不是每人有两碗吗?我还有一碗,再喝怎么了?”
“这汤不仅鲜美,而且不膻不腥,味厚色醇,香浓鲜美,滋阴潜阳,补阴虚……有健脾、补肺、固肾、益精之功!”大头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蔫坏的笑容。“健脾补肺也就算了,既然它有固肾益精之功,而且你又需要,不如等会儿再给你多叫几碗?不吃面不要紧,重要的是多喝一些汤。”
戴冰峰似笑非笑地望着东方伊浩,而唐老鸭更是嘎嘎大笑起来。
东方伊浩没敢接话茬,因为看到大头等人一脸的坏笑他知道,如果一接话茬,那肯定会没完没了,他势单力薄,多半会被这两个家伙给糗死。正好服务员将第二碗牛肉面送上来了,东方伊浩对着大头含糊其词地笑骂几句,然后老老实实地埋头吃面。
东方伊浩没有反驳,因此另外两个准备以此取乐的家伙也就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清静下来,大家一门心思吃着牛肉面,结果十分钟的时间就全部搞定了。吃完后,唐老鸭迫不急待地抢先结帐,然后快步向外走去。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幢十二层楼的建筑前。卫星城里绝大多数建筑物都是六层以内的建筑,因此这幢十二层的楼房颇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进入电梯时东方伊浩惊讶地发现,电梯的楼层按钮上居然有好几层空着。唐老鸭对此解释说:这幢大楼是综合性的娱乐城,各种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而且分档次。他们现在乘的只是公众电梯,那些空着的楼层只有乘专门的VIP电梯才能进去。
到了第八层大家走出电梯时,东方伊浩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发起呆来。
这座大楼是框架式建筑,整个第八层除了电梯、卫生间等少数房间外,其余超过一千平方米的面积全都作为一个大厅。当然,东方伊浩吃惊的原因并非是建筑物的结构,而是这里根本就是一家赌场!大厅里诸如“二十一点”、“百家乐”、“轮盘赌”、骰子等各式赌台至少有四十张,此外还摆放着各式老虎机。厅里人声鼎沸,赌徒们正以他们那特有的激情,声嘶力竭地喊着诸如“大!大!大!”或是“爆!爆!爆!”之类的咒语。
东方伊浩怎么也没想到,同事们居然会带他来赌场!虽说单纯地赌博不至于坐牢,但由于工作的关系,东方伊浩现在对违法的事情非常敏感。为此,他多少有些不安。
大头拍拍东方伊浩的肩。“愣着干什么?走,过去玩几把。”
东方伊浩支吾了半天,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担忧。最后,他只得提出另一个问题:“我手头上只有刚发的三千元安家费,这点钱在这种地方够用吗?”
一旁的唐老鸭嘎嘎大笑。“我们可不是迷恋赌博,来这儿只是小赌怡情,稍稍消遣一下而已。八楼只是大众游戏场所,这儿的赌台都有最低及最高投注限额。你看那些最拥挤的半月型桌子,它们都是提供最低限额3元的赌台。那边人数稍微少一些的赌台,限额是10至1000元。”
“如果想以最少的钱消磨最长的时间,告诉你一招,兑换一百元硬币去玩老虎机吧。每个老虎机上玩一把,输了就换一台,赢了就将赢来的硬币全都投在那台老虎机上。控制一下节奏,花一百元玩一整天都没问题。”
东方伊浩象是看外星人一样瞪着唐老鸭,半晌无语。唐老鸭一脸的莫名其妙,当他发现大头和戴冰峰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后,早已心痒难耐的唐老鸭懒得继续理会东方伊浩,于是转身朝兑换台走去。
看着同伴全都自顾自地玩去了,东方伊浩摇摇头,也走向了兑换台。
不过,东方伊浩并没有依照唐老鸭的建议去玩老虎机,而是走向了玩21点的赌桌。要知道,赌场为了吸引人,对胜率的设定有一套学问,输得太多没人来,赢得太多没钱赚,奥妙是使输赢相济,产生“周而复始的间歇性刺激”令赌客着迷。赌客输赢无常,并没有永久的赢家。从数学概率上讲,真正的赢家只可能是庄家。然而细分起来,不同的赌博游戏仍旧还是有区别的。
21点和老虎机的输赢概率都对赌场有利,但玩老虎机纯粹只是靠运气,21点却可以看作是数学游戏。东方伊浩更喜欢将输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东方伊浩并没有直接上桌,而是先观察了一会儿。
这个赌场显然相当正规。21点使用的是八副牌,而且发完一半牌之后,赌场便会重新洗牌开始新的一轮。要知道,算牌不是拿来装神秘的、扮高深的,它的本质是收益率的外在体现,是赌客在和赌场的对博中何时占优的指示器。很明显,赌场这样操作,使得东方伊浩空有惊人的计算能力却仍旧无法保证足够的胜率。因为,即便拥有相当于计算机的运算能力,但是在缺少足够参考数据的前提下,他也只能拥有很小很小的胜率——虽然这已经足够让东方伊浩稳赢不输了,但是一想到花几个小时拼尽脑汁地计算却也只能赢上几百块钱,他自然不会满足。
令东方伊浩庆幸的是,这种游戏仍然留下了取巧的空子:虽说赌场将牌压到发牌机中切牌弃牌,但是为了表明公证,洗牌机是半开放式的,以便使赌客能够监视洗牌过程。洗牌机的洗牌速度很快,远远超出了人眼的分辨能力。然而东方伊浩运足目力后,却勉强能记住其中十几张牌。而这十几张牌,便成了东方伊浩赢钱的关键。
先花了半个小时小试身手,赢了差不多一千元后,东方伊浩心中大定,于是从限额为3至300元的赌台转移到限额10至1000元的赌台前。在这个赌台前,东方伊浩消磨了大概三个小时,成果更加斐然——虽然四百多张牌里他最多只能记住其中十几张牌,但这已经足够了——一开始东方伊浩只兑换了三百元的筹码,面额最大的也只是红色的百元筹码,但是现在,他的手边却已经摆放了两块代表一万元的紫色筹码——除了VIP房里的透明条状筹码外,这种紫色的圆圈已经是公共大厅里最大面额的筹码了。
不经意间,东方伊浩发现大头和戴冰峰正站在自己身后。大头脸上满是惊讶和羡慕,而戴冰峰眼中则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或许,他已经意识到当初在营地里东方伊浩是在让着他和唐老鸭了。
大头咕哝了一句“新贩子火好”,东方伊浩猜测,这句俚语的大意应该是新玩某种赌博游戏的人运气好。
“你们怎么不玩了?”
戴冰峰的语气仍然显得很酷,但比以前却少了一丝生冷的气息。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来这里找个乐就够了,没必要沉溺进去!”
大头大大咧咧地拍拍东方伊浩的肩。“今天归你请客啊!走,去把唐老鸭从桌子上拖下来,然后我们去的吧HIGH个够。”
尽管恢复神智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人情世故东方伊浩还是了解的。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痛快地“众乐乐”,那么将来大概就只能永远“独乐乐”了。
东方伊浩笑着站起来。
“没问题!等会儿大家尽管玩个痛快,都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