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集团的总部位于江城的南北湖开发区。
东方伊浩对南北湖开发区的第一印象是干净整洁,第二印象则是开发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充满着朝气和自信。
东方集团的员工基本上都拥有着积极乐观的心态,因为,凡是东方集团的员工,哪怕是清洁工和杂工这类完全不需要任何工作技能的人,也照样可以免费享受相应的技术培训。也就是说,虽然今天你只是清洁工或是杂工,但只要你通过了相应的技术资格认证,就可以获得更好的待遇。如果已经获得了某个工种的技工资格,在企业工作几年后,还可以通过技术培训进而考试晋升为中级技工、高级技工、技师,收入自然水涨船高——凡是拥有明显的上升通道的人,鲜有心态不积极乐观的。
至于说南北湖开发区里的人有意无意中流露的那股自信……想想其实也正常,这应该算是一种地域优势感。东方集团大多数公司的总部都设在南北湖开发区,因此在这里工作的人只要表现好,到外地的分公司或子公司担任中层管理人员甚至是进入领导层都是很常见的事——最不济,也可以成为巡查员拿到主管一级的职务工资。有着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他们不充满了自信反倒不正常了。
第三个印象嘛,则是南北湖开发区的美食广场办得还真不错。这个印象是大头接风所带来的。
大头虽然只比他们到江城的时间稍早一点,但先到一步的人也是地主——虽说青山精神病医院位于江城,但这个时候不知道大家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没人提起这件事。再说了,大头手头上还有五十万奖金,按照吃大户的原则,请客者自然非大头莫属了。
美食广场上天南地北的各种小吃异常丰富,小黄粑和冰粉这些重庆特色小吃、在兰州普通家里和街头都可吃到的面片、极富新疆特色并且风靡整个中国的羊肉串……这些各具特色的地方小说究竟地不地道东方伊浩自然说不好,但味道却是绝对能够令他满意的。
除了各地的小吃外,美食广场的一侧还并排座落着风格各异的酒楼。这些酒楼的主打菜系各不相同,有历史极其久远的鲁菜;选料精细而又广泛的粤菜;“尚滋味、好香辛”的川菜;擅长香酸辣,具有浓郁的山乡风味的湘菜;以烹制山珍海味而著称的闽菜;制作精细,变化多样,并喜欢以风景名胜来命名菜肴的浙菜;名菜众多的苏菜;以烹调河鲜、家禽见长的徽菜;品种复杂多元,兼容并蓄八方风味的京菜;伴鱼游四方并且极合本地人口味的鄂菜;甚至还有令人眼花了乱的外国菜。可惜的是,大家走进美食广场后没能经受住各种香气的诱惑,看到什么好吃的就开始胡吃海喝。结果,还没走进酒楼,大家的肚子就已经被各种小吃给塞饱了。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这次接风不算,下次再仔细挑一家酒楼好好吃一顿,不醉不归。
吃,毕竟只是满足人类低层次的需要——虽然在美食广场消费的金额并不低。接下来,便是大头向大家介绍开发区有哪些消闲去处。在美食广场的附近,网吧、的吧、水吧、酒吧之类的各种消闲场所应有尽有,这种布局似乎着有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的意思。大头还会神神秘秘地告诉大家,开发区里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里面的地下赌场以及稍稍出格的娱乐服务倒也没什么,最刺激的是,这里还有一个地下格斗场。对于地下格斗场,戴冰峰和唐老鸭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可大头接下来却说:地下格斗场一周只是星期五和星期六这两天真正开放。其余的时候,虽说也有业余的选手在里面表演格斗,或者顾客兴趣来了也可以上台玩上两把,但看着一点都不刺激。
大头得意洋洋地说,他看过真正刺激的格斗表演,结果被戴冰峰掐住了脖子来回摇晃,于是只好求饶,并且许诺待周五一定请大家去看真正刺激的格斗表演。
本来说好了是下次喝酒不醉不归的,可是接下来去歌吧K歌时,大家喝着啤酒聊着天,慢慢情绪就上来了。原本大家还隔着桌子,可是三打啤酒之后,那三个家伙歌也不喝了,干脆勾肩搭背地聊起天来。
不知是什么话头扯起来的,大头拍着胸脯保证,大伙们以前是朋友,将来也永远是朋友,他绝不会因为职务比谁高就摆领导架子。戴冰峰则许诺,平时大家都是朋友,但工作时,大头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绝无二话。唐老鸭也跟着承诺,大头如今好歹也是中层管理人员了,保全公司总会有需要动手的时候,到时候只管看他的表现。大头却很不高兴,表示如果大家把他当兄弟就不要说这种话,如果需要打架,他绝不会让兄弟冲在前面而自己却躲在后面。于是三个人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大头又突然高兴得笑起来。他神秘兮兮地问大家:谁知道那个刘姓巡查员的全名。
除了东方伊浩外,另外两个家伙根本想不起来大头说的是谁。所以东方伊浩只好自己接下这个艰巨的捧哏任务。
“女孩子的闺名怎么会随便告诉别人呢。要告诉的话,也是告诉特别有好感的人。”
大头听了,嘴都笑得咧到耳根了。“她叫刘雪梅……这个名字好听吧?”
“好听,真是好听。”
这下子,大头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他大着舌头吹嘘:保全公司中层管理人员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巡查员,另一种则拥有直属下级。两者之间,就象是正处级调研员与正处级县委书记的区别一样。大头参加培训时听讲课的人说过,培训结束后会根据具体情况,决定大头担任巡查员还是拥有直属下级的中层管理。可刘雪梅去看他的时候,先是一通赞扬把他美得不行,然后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说东方投资公司高级副总裁兼首席人事官孙小云听说了他的事,就传话给东方保全公司的总经理,让他直接成为拥有直属手下的中层管理人员。
戴冰峰和唐老鸭这时候只是半醉,虽然反应比平时慢许多,但多少还保留着一些神智。听到这里,他们俩也先后弄明白了刘雪梅是何许人,于是凑过去说好听的话。说很明显,那个丫头对大头有好感,建议大头不要错过机会。
大头吃吃地笑了半天,然后却突然一本正经地对东方伊浩说:你已经有戴冰冰了,而戴冰冰是个好姑娘,所以绝对不能见异思迁。
戴冰峰插了一句:他敢对不起我妹,看我不揍死他。
东方伊浩没理戴冰峰的醉话,问大头为什么这么说。大头扭捏了半天,最后终于坦白:刘雪梅和他聊天时,拐弯抹角地打听东方伊浩的事情,看起来象是对他很感兴趣似的。
戴冰峰顿时大怒,准备扑过去打东方伊浩。东方伊浩既自得又头疼。自得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帅,但还没想过自己居然吸引力这么大,看来若是没有神格撑腰,去做鸭子也必定会获得空前的成功。至于说头疼嘛……蓝颜祸水显然不会是褒义词。
好在戴冰峰这时候已经醉得头重脚轻了,站都站不起来,制住他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东方伊浩一边按住戴冰峰,一边解释:他只和刘雪梅见过一面,互相之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而且,最近东方伊浩一直和大家待在一起,怎么可能和别人有奸情呢?再说了,戴冰冰比那个刘雪梅漂亮多了。
最后那句话令戴冰峰安静了下来,却令大头暴走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结果东方伊浩不得不再去安抚大头:这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戴冰冰比刘雪梅漂亮,但是在你眼里,刘雪梅肯定比戴冰冰漂亮,对不对?
大头嘟哝着说:也对,戴冰冰是比她漂亮,可是在我眼里她最漂亮。
戴冰峰晃晃脑袋,想了半天,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似乎是接受了东方伊浩的解释。他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可惜拔了半天都没将电话打出去。东方伊浩漫不经心地问他准备给谁打电话,戴冰峰回答说:给戴冰冰打电话,告诉她,你是个有桃花运的人,要小心……吓得东方伊浩赶紧抢下了他的手机。
大头的话题仍然围绕着刘雪梅,说现在也没个底,人家刘雪梅江城大学的毕业生,多半看不上他这个初中生。不知道哪句话惹动了情肠,唐老鸭居然一下子哭了起来。他眼泪汪汪地说自己还不如大头,大头好歹初中毕业了,他却只是小学文化。在加入东方集团之前,他一直是那种标准的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小人物。现在大头总算苦尽甘来成了东方保全公司的中层,培训结束后到外地的子公司去,即便不能一下子成为子公司的总经理,至少也可以坐上第二或者第三把交椅。可是他呢,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到后来,唐老鸭哭得是稀里哗啦的,惹得东方伊浩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再怎么说,眼前的这几个人毕竟是东方伊浩恢复神智后认识的第一批朋友。
自古以来都有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抗日战争中涌现出来的名将多半都是黄埔毕业,原因是黄埔军校的校长是蒋介石;元末明初淮西涌现出了众多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优秀人才,原因是朱元璋成了明太祖。若说黄埔军校是因为当时的有志青年都跑过去了,那么元末明初时淮西又凭什么人才辈出呢?
在东方伊浩看来,说这种情况都是任人唯亲却有些过了。对于上位者来说,用不用一个人,他是否有能力自然很重要,但如果不熟悉,上位者又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是否有能力呢?而且,对很多上位者来说,能力稍微差一点也无所谓,毕竟能力这玩意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再者说了,很多事情其实只需要中人之资就可以做了,是否天才并不重要。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就会导致上位者身边的人特别容易得到提拔。
东方伊浩虽说无权无势,因此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上位者,可是如果算上神格,却也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高高在上了。有着这样的能力,不顺手帮一下身边的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反正现在大家都加入东方保全公司了,肯定会遇到需要动武的时候。把戴冰峰和唐老鸭都象大头那样催眠一下,打起架时表现出金牌打手的实力,那样他们就很容易上位了。
东方伊浩酒喝的不比任何人少,但他一直喝不醉,喝起酒来感觉和喝水没什么两样。问了下神格,原来,当酒精进入他的胃后,神格便微调着他的身体使之产生一种什么酶,总之就是让酒精快速分解成为水和二氧化碳。这样一来,东方伊浩自然也就千杯不醉了。看到大头、戴冰峰他们喝多了酒后真情流露的样子,东方伊浩多少有些羡慕。他觉得自己蛮喜欢那种与朋友们喝得半醉,然后无所顾忌地大声笑骂的感觉,于是就让神格别再特意控制酒精。
没一会儿,东方伊浩也有了那种微醺的感觉。再然后,东方伊浩发现没有神格的帮助,自己顶多也就只是一个身体比较强壮的普通人而已——得出这个结论时,他眼前的景物正疯狂地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