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索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堵得慌,把酒当成水来喝,连续灌下几大杯。瞪一眼粘在身上的寇小曲,没好气地道:“我说,寇小曲,你一个女孩子抓着男人的手不觉得不妥吗?”
寇小曲抬起脑袋,桃花眼弯了弯,笑道:“不会啊!我还小!有谁会那样想呢?”
阿隆索身体一怔,觉得这话耳熟,萧茹笑在潭边也说过这样的话。想起就火大,用力地掰开寇小曲的手,猛力甩开。
“耶?我的王子怎么了?跟个女人一样,说变就变。”寇小曲不生气,照旧笑道,从兜里掏出一枚红色丹丸放进阿隆索的杯里,酒立马变了颜色。
“寇小曲……”
“我的王子殿下,你的气色很差啊。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印堂发黑,肚子微涨,这是溺水后的症状。”寇小曲端起那杯变了颜色的酒到阿隆索面前,严肃认真地道,“来,这是我师父最新研制的大补丸,能立马舒筋活血,调理气息。”那张脸背着光,原本妩媚的美颜在此刻成了恶魔般的狰狞。
阿隆索想起在定和侯府的日子。
寇小曲拿着龙延族族医的药时常来大梁城探望侯爷,煎药喂服从未假人之手,乖巧可爱,深得夫人们的喜爱。可是郭绥不喜欢她,不为什么,只为一点,那就是寇小曲总是打着神医首席弟子的名号炼制大补丸给他吃,常常把他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又不敢告诉侯爷生怕老人家责骂他污蔑小曲,这丫头在大人面前可能装了。
为了减轻郭绥的痛苦,自己也充当了几次试药的,结果竖着进侯府,横着抬回了王都。
后来才知道龙延族擅毒,大补丸和大毒丸对龙延族而言没有什么两样。
寇小曲和萧茹笑还真是姐妹,外表一张美人皮,内心如蛇蝎。
“留给你自己喝好了。”阿隆索毫不犹豫地拒绝。
“真是无情。”寇小曲笑道。
嘈杂的人群里少女奋力地穿梭其中,不时地回首望望,奔进小巷里,趴在墙边探望。寇怀解轻轻地落在墙头上,笑意涟涟地盯着少女,没有出声。
少女见没有人追来,轻呼一口气,靠在墙边锤锤腿,从兜里掏出一枚金黄色的令牌,上面赫然刻着“齐”字。
寇怀解一怔,跳了下来,躲过少女手里的令牌,问道:“你是什么人?”
“还给我。”少女劈掌过来夺令牌。
寇怀解钳住少女的手,将她反转圈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喃道:“迷离香……”
“下流!放开我!”少女扭动身体大吼道。
“好啊。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好了我就放了你。”
“你……我不……”
忽然,寇怀解揽住她的手紧了几分,少女身体一下僵直了,胸口猛烈地起伏……
“我…好好,我说。”少女服软了,哑着声音道。
“好,两个问题。一,你为什么会有龙延族的宝剑;二,你为什么会有齐王令牌?”
少女有些犹豫。
寇怀解又加大了手里的力度,迫使她更加贴近。
“好,我说。这是我家的剑,我娘亲的。”
“令牌呢?”
“我爹的。”
寇怀解放开少女,顺手劈下了她头上的斗笠。
少女有一双宛如黑夜的眼睛,鹅蛋脸,娥眉如远山水墨画一般,粉红的嘴唇边有一处结痂了的伤口,她的肌肤似雪,在阳光下竟然有些透明。。
寇怀解觉得她很熟悉,疑惑地问道:“你爹是谁?”
少女谨慎地盯着他,道:“两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无需回答第三个。”
寇怀解冷哼一声,嘴角浮上一抹邪笑,笑道:“那我来为你回答第三个。”说完,双手舞成半圆,真气凝结其中,有风带着花瓣而来自然成型,一掌劈出将花瓣打向了少女身上。
“抚花掌?你是……”少女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龙延族少主,寇怀解。”
三天后,大月氏使者回了昭武城。
皇帝特命皇子前往欢送。
阿隆索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睥睨百里瑜身旁的茹笑,道:“阿隆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十里杜鹃…的碧潭边。”
茹笑冲着他盈盈一拜,道:“恭送王子殿下。”
阿隆索转头领着大月氏使者出了城门。
“萧茹笑,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吗?等着,总有一天你要还给我。”
城外掀起的黄沙模糊了人们的视线,春天的繁花落瓣跟着大月氏奔腾的骏马尾随而去,阿隆索再回首眺望时,壮丽的城门只有小小的一片,路上偶见盛开的夹竹桃花,淡香嫣红,书上说,夹竹桃花,有毒,慎之。
大月氏王子走了,寇小曲骑着桃花骢冒了出来,身旁是寇怀解和一位肌肤如雪的少女。
茹笑和小曲两人见面,又搂又抱,萧致逸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拉开。
她们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从白天到了黑夜,再从黑夜到了白天。寇小曲告诉茹笑,她和哥哥来京城是为了找人的,娘亲得到明雪姨的飞鸽传书,说女儿拿了她的剑和齐王令牌出走了,但又不敢大肆声张,才急急找了龙延族。
茹笑想起那少女问道:“就是那位姐姐?”
“嗯,就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令人操心。”寇小曲说这话的时候,茹笑觉得她老了几岁。
“为什么要出走呢?”
“因为及竿了,但是不想嫁人,所以跑了呗。”
“及竿有这么…痛苦吗?”
“及竿不苦。嫁人苦啊。齐王郡主就是不想嫁人才走的跑的。”
“是吗?”如果我及竿了,是不是也要嫁人了呢。
茹笑衬着脑袋傻傻地望着天上,脑里想起了娘亲压箱底的那件红色嫁衣,大红的面料绣上了金黄的飞天凤凰,周身都是珍珠玛瑙……
然后进洞房……
然后生下小小竹桃?
另一个我吗?想想有点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