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绥站在大梁城高耸的城墙上目视远方,见到滚滚尘土里的黑红色郭家军服露出欣慰的笑容,急忙下令打开城门,速速驾马迎接。兵士见二公子面容终于缓和,个个松了口气。
茹笑撩开车帘笑着对郭夫人道:“要是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行吗?”
郭夫人笑着点点头。
郭绥来到身旁和郭夫人交谈了几句,侧头望向马车,薄薄的纱帘微露玲珑轮廓,车内的人正咧着嘴笑,唇齿间的话语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滚倾泻,一双闪亮的眼睛即便隔着车帘都星光乍泄。
察觉异样转头盯向车外。一时间,四目相对。
郭绥紧张地收回视线,别过脑袋,眼神闪烁,这种心情就像小偷被抓着一样。忽感哪里被扯住,竟是小郡主拽着自己的衣角低头浅笑。
“我见你衣袍飞扬很好看,忍不住想拉拉看,竟然拉住了。”
定宛传来军情,夜袭成功,解除西门危机,南蛮攻城力度加强终于破城而入,两王被迫迁至百里驻扎,然,随后两天两军会合展开了激烈地收城之战,定宛终被收回,南蛮和大禹军队在定宛下城月光森林进行了殊死较量,南蛮终不敌大禹被迫退居月光丘陵一带,主帅赫战吉身受重伤命垂一线。
至此,定宛战役结束。
“想不到,这场战事竟然打得这么快,十来天就结束了。”黑衫男子站在树下,一朵小花被风吹下,他伸手接住摊在手里细看,树荫下看不清他的模样。
“是,主公,他们随后就会回大梁城。”
黑衫男子笑了笑,抛下手里的花朵道:“所为果实,便是花开尽了开繁了才孕育而生的。”
“主公,您的意思是?”
“密切观察战事动向,京城那边要尤为注意。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报。”
“是,主公。”
茹笑早早地起来到了大厅,竟看一个女子背着站在壁画下看画,那背影熟悉得打紧。一动心念,她一把脱下花鞋狠狠地朝那女子掷去。
女子并没有回头,伸手一下接住了飞来的花鞋,拿过眼前一看,气得转头骂道:“萧茹笑,好家伙,你的臭鞋都来当武器。”说着摔下花鞋。
茹笑跳过去穿起花鞋,笑呵呵地道:“小曲,我也是探探你的武功有没有进步啊。”
几年不见寇小曲已出落得我见尤怜,两道峨眉犹如春山长画,桃花眼波低水横卧,肌肤晶莹红润吹弹可破,腰肢蔓蔓好比带柳芊芊,举手投足间尽显娇媚本色,好一个勾人的妖精。只是,表情有些嗔怒,好比火山有喷发的趋势。
茹笑撇撇嘴,露出一张灿烂笑脸道:“我的好小曲,咱们多久没见了。该是好好抱一下,来,抱抱。”展开双臂,准备接受寇小曲那玲珑有致的好身材。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哪知佳人投怀的竟不是自己的。
寇小曲娇媚一笑,向茹笑…方向奔去,跃过她身边直直扑向后方。
茹笑大惊地回头,见寇小曲正像只浣熊一样缠上了郭绥,巧笑倩兮地说:“郭绥绥,人家可想你了。”
郭绥一脸凝重,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可是他并没有发火,因为郭小夫人正贴在身后猛掐他的手臂,叫他对小曲亲热点。
寇小曲来了郭家俨然一副准少奶奶模样,两位夫人见她就笑,下人们见了她总喊她“小曲二奶”。
茹笑觉得这名字怪扭极了,每每见了小曲总要笑话她。
可是小曲却是一脸的得意。
郭夫人带着寇小曲上山给郭老爷子上坟。
那座新坟的四周堆满了百姓来祭奠郭老爷子的物品。
寇小曲站在坟前半响没说一字,伸手摸摸石碑,哽咽道:“咱俩不是说好了嘛,你要等着吃我喜酒嘛,怎么一个大老爷们说话不算数呢……亏我还努力地给你煎药…没良心。”她从包里掏出一把花籽,透明泛着点点微红,刨刨坟前的土,把花籽撒了下去,“这是族地的花叫蝶双fei,等到蝴蝶飞舞的季节,花儿便开得像蝴蝶采花一样,很好看的……娘亲说这种花的寓意是怀念和希望,虽然故人已逝,但情意不变,希望有朝一日能再遇郭侯爷这样的男人。”说完用内力把土堆全掩盖了上去。
郭家夫人见到此番场景,有些感触颇深,叹口气道:“幸好当初没有嫁他,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备受相思之苦。”
寇小曲转身,靠近两位夫人,抱着她们轻轻安抚,脸上是和实际年龄不符合的惆怅表情,叹口气说:“上辈子未续的缘分就留给我这一代吧。我和郭绥一定能有好结局的。”
茹笑被她这句大胆的告白吓住,勾着身子猛烈咳嗽,一张小脸涨红。
“哈哈哈哈哈哈,小曲真乖——”郭家夫人倒是乐意的很,开怀大笑。巾帼英雄就是巾帼英雄,连笑声都比常人洪亮许多,整个山头都能听见两位爽朗的笑声。
茹笑和寇小曲几年没见,那话像说不完一样,两人眉飞色舞说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
不知不觉竟然进了郭绥的“紫竹林”。
到了一间屋前,寇小曲竟然停了下来,盯着紧闭的大门不走。接着出乎意料地跩开房屋大门,大摇大摆地跨了进去。
茹笑惊讶地张大嘴,忧心忡忡地跟着进了房间。
寇小曲正站在内屋一面墙前沉思,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怒气。
茹笑很好奇是什么竟能让小曲这般失控,跟着盯上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吓一跳,双腿一下子软了几分。这白花花的一面墙上只挂了一幅精装裱起的画,画中的小女孩巧笑倩兮地披着秀发站在风中笑着,一双狡黠的水灵双眼滴溜溜地盯着面前的人。
我的娘啊,这不是我是谁啊?茹笑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怔怔地盯着寇小曲。
寇小曲转头回瞪了两眼,再往墙上瞪了两眼,一下猛回头,冲着茹笑怒吼:“我知道了,她是谁?”她冲到茹笑面前,茹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完了,今天会被小曲掐死。
“肯定是个野女人。”寇小曲说。
咦?野女人?
再看小曲,她仍然怒视墙上,自言自语地道:“肯定是哪个野女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勾引了我家郭绥?害的他竟然画了一幅画下来。”
咦?咦?咦?茹笑忽然想起昭姨曾经说小曲眼力劲儿极差,凤凰认成山鸡,山鸡认成野鸭的笑话。
莫非小曲根本就没有认出来画中是何人?
茹笑试探性地问:“小曲,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废话!我要是知道了,准掐死她。”
茹笑长吁一口气,笑着说:“说不定人家是一个好女孩,是个大家闺秀呢……”
“哼!什么大家闺秀啊?你看那双眼睛,多妖艳啊…怪不得郭绥迷她。”
茹笑看向墙上的画,始终不觉得自己的眼睛妖艳,再怎么看也是灵秀大眼。
“我不管了,看着就心烦!”寇小曲甩开衣袖,忿忿地出了房间。
茹笑盯着墙上的画一会,皱了皱眉,跟着寇小曲出了书房。
两人过了拐角,到了一片竹林。
郭绥正拿着长剑在竹林里练功,剑法精准凛冽,剑风逼得细竹左右摇晃。寇小曲一下来了兴致,飞身而去,轻轻地落在了郭绥的剑尖上。
“郭绥,咱们来作个赌约。怎样?”
郭绥皱眉,用力抬剑弹开小曲。
小曲飞起又落在了剑尖上,依旧笑如春风,“怎么样?郭绥?”
实在拿她没有办法,郭绥只好问道:“什么样的赌约?”
寇小曲一脸的兴奋,掏出包里剩下的花籽说道:“我将这些蝶双fei撒在这里不去管它。如果它们依然能开花,就算我赢了,如果没有就算你赢了。”
“哼,杂草不去打理一样能生长。这些花怕是和杂草一样,生命力旺盛。”说着剑尖一挑,直直向小曲刺去。
小曲巧妙地侧身避过,笑着道:“蝶双fei的习性和竹子相克。有竹的地方必然没有蝶双fei的容身之所。”她从上空旋转下来,紧紧贴在郭绥身边,脸上是满足的微笑。
“既然这样,你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那又何必做这个赌约?”郭绥摆脱小曲紧贴,蹬上一根青竹,将长剑收起直直地望着她,眼角一瞥,正看见茹笑津津有味地望着两人。
小曲也蹬上了一根青竹,摊开手道:“蝶双fei寓意是希望和怀念。我相信有奇迹的发生,希望的存在。”
郭绥瞥一眼茹笑,问道:“赢了又怎样?输了又怎样?”
小曲伸手放开花籽,那些花籽像飞旋的花瓣徐徐地飘落,撒在了一片不适合自己生长的竹林中,“我赢了,你要娶我。你赢了,我便离开不再纠缠你。”
郭绥片刻犹豫,忽又道:“此话可是你说的。好,以青竹和蝶双fei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