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上古空间支离破碎。北海与不坠崖的那部分空间像大多数空间碎片一样,漂浮到了大洋之上。想要去那里,你必须穿越海墓的入口到达最底层,那里有七七四十九个空间通道。其中有一个便是通往那的。我想,凭着你对自己力量的感应,是应该能够找到是哪条通道的。”
蓝心啜饮着风啸兰的花蜜,一脸的沉静。脸上的水渍还未消去,嘴角竟泛起些许玩味。
风离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穿越海墓,说的多容易。可实际上根本就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一个人。有那个人在海墓的最底层镇守,任你千军万马也别想踏过一步,更可况自己现在这副残破的身躯。
一阵心有灵犀的沉默……
“有些难办!”风离皱皱眉头,终于开口道“我…”
“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却需要面对这样的对手。”蓝心轻轻笑笑:“怕了?”
“怕的话不正常吗?”男子的眼神充满了挑衅“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剑皇啊!”
……
剑皇莫沉,北海人士。上古空间赫赫有名的“三遗民”之一。天生玲珑剑心,十岁便已剑入道,开始修炼。十五岁,剑道大成。拔剑,则波涛起,风云动。二十岁,手中便不再有剑,剑在心中,道已通神。矗身而立,便风雷齐啸,四方巨震。又十年,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乃忘剑,大道终成。此所谓世人尊之为剑皇而剑皇从不用剑之故。
——摘自《神州记之英雄典》
……
“当年他可是说过,再见到你的话,会毫不留情的刺你一剑。当年的你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的你能够承受得住剑皇的全力一击吗?”蓝心淡淡问道。
“不知道!”风离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我还是要去。能够吓退我的人或许有,但他还未够资格。”
“梧桐!”蓝心闻言再也板不住面容,焦急道:“你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实力?上古空间三遗民中除我之外,哪一个都能与你们”三王“巅峰时期相媲美。莫沉本就因为我倾心于你而怀恨在心,你若碰到他,他必不会留手,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是死路一条…”
风离没有说话,一如既往的冷笑。神情复杂难明。
“你笑什么?”蓝心嗔怒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你若执意要去,必死无疑。”
“这可未必!”风离道:“想不到连你如今都这般看不起我了呢!什么时候我需要人为我担心了?”说着,不见怎么动作,寒光一闪,亮银左轮已经抵在了女子的下颚。蓝心顿时感到一股强横霸道之极的气息从枪上传来,让人不禁冷颤连连。
“这是什么?”蓝心大叫一声,熟知底细的她当然不会感觉不出这股气息。
“这是…惊虹。天啊!这竟然是惊虹!你竟然修炼了惊虹斗法!你不要命了吗?”
……
蓝心知道,惊虹斗法是以自身血液为引,通过特殊的方式将能量瞬间释放的功法。其威力巨大,但是反噬也特别厉害。当初的惊虹自创这门功法,是因为他本体是石头,身体从外到内都坚韧无比,血液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用起来才没有大碍。如果是寻常人修习的话,每用一次,身体就会受到一次重创,一旦使用过度,绝对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桐,你疯了吗?”蓝心此刻再也顾不得七十年的苦等的怨气,心中被震惊与担忧充满“我不明白,你明明有自己的力量,为什么要封印起来,去修炼这自杀的功法。到底是为什么啊?”
看着眼前忽而变得激动的女人,风离忽然笑了,这一次他笑的很安静,很忧虑,一直冷峻的面容终于在瞬间松动了。
“很多事你并不知道,梧桐是梧桐,我是我啊!”他叹道。
……
大洋与陆地的某个交接处。
四下无人。实际上就是有人也不会听到那一阵阵簌簌的脚步声,因为实在是太轻了,已经超出了通人的听觉范围。这些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快又急。奇怪的是在到达海陆交界的时候,这些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延伸到海里,一直向前,向前,最终隐到了深处。
……
“霍!”声音从海水深处响起“这真不是人干的活,真他娘的晦气,刚刚有条鱼他娘的跑进老子肚子里了!”
“唉!我说,你就别在那抱怨了。我刚才还吃了一大把海草呢!”
“两位大哥都比小弟强啊!小弟怎么觉得刚才好像有一整队的虾子游进小弟嘴里了呢?”
随着声音,三个身影在海底深处慢慢现出了行迹。这三个人个个身着黑衣,站立在海底,竟然一动不动,如履平地。
“他娘的,咱们哥几个在人间界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干起这种见不得人的买卖来了?”第一个说话的人,一脸虬须,脸方方正正,却挂着不忿的表情,嘴上还骂骂咧咧。”
“我说,裘大哥。您就别再说了,您可是抱怨一路了。这要是让上使的眼线听见,咱哥几个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就听见,老子怕他个鸟!”姓裘的大汉大叫一声“妈的,我祖上三代都没干过这样的活,在我手上折了名声。那个上使算什么鸟东西,长的像个娘们似的。要不是他带着帝皇大人的令牌,我鸟他个球!”
“哎呀,我说,裘老哥,可说不得,可说不得。咱们几家大大小小的性命可都在上使手里攥着,你惹他不高兴了,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咱这几家多少年的基业就都得叫人灭了不可。”
姓裘的大汉闻言便收了声。
“董老哥所言极是,兄弟我不说便是!”
“两位哥哥!”另一个人此时也插话道“小弟处世不深,不明白此去是吉是凶。两位哥哥给我交个底吧!说实话,虽然上使说的很有把握似的,可是小弟心里没底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剑皇啊!我听家族里的老人说过,那可是功力绝顶的人物,就凭咱们三个能成吗?”
“可不是嘛!”姓董的大汉叹道“真是个要命的差事。你说眼看着再过几年,就可以太太平平的飞升了,偏偏接了这么个差事。我想我是没命去领帝皇大人的封赏了。”
“董老哥,不必悲观!”说到任务,姓裘的大汉倒是满脸兴奋“张小弟,也不必惊慌。虽说那个娘们唧唧的上使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给我们这枚血麟珠,说是靠它就能成功,我们就大可以相信他。要是万一搞砸了,我们就把责任推到这珠子上面,就说这东西不起作用。看他有何话说!”
“对,对!”另外两人连声点头。三人在水下以奇快的速度飞速前进,渐渐地踪影全无。
突然,海底某处的岩石一阵翻动,从中慢慢爬出一个人来,他带着大大的斗笠,看不清面容,嘴角冷笑连连。
“还是上使大人英明,知道这几个人靠不住。”他自言自语道“看来到时候,还是需要我出手啊!”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层层海水看到了天边的月光。
“剑皇莫沉,你马上就会成为历史。剑皇的称号也该让贤了!”
……
如果说,从一见面开始到现在,风离给蓝心的感觉是悲喜交加与惊骇莫名,那么现在他的一句话,让这个向来冰雪聪明的女子也不禁疑惑了。
什么叫梧桐是梧桐,我是我呢?难道失去凤姬的痛苦让这个男子精神错乱而疯癫了吗?
风离看着她笑了,好像明白她所有的想法。
“不用多想,我没疯。刚才的话,你当我没说好了!”
蓝心无言。半晌才看着自己痴迷了半世的男人轻轻道:“桐,你变了!”
“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顾及别人的想法而解释的。你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解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误解你。可是,现在的你,怎么变得如此好相处了呢?”
“呵呵呵!”风离笑笑“当然,因为我改名字了。我不再是那个人人敬畏却个个讨厌的梧桐,我现在叫风离。是苍原大陆上叶族人的帝尊,他们是真心爱戴我的。所以,这次我必须要救他们,哪怕违背当初的誓言。”
……
蓝心还记得,七十年前,面前的男子对他说了要离开之后,将好好的一幅金刚不坏的身体完全散掉,体内的力量被他划成了五份,在凤姬的面前,他立下毒誓,此生此世,不再用这属于梧桐的力量。之后,虚空中的凤影才消失不见。那是天地见证的毒誓。如有违背,永坠轮回。
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如今这个男人就这么微笑着,拖着残破孱弱的躯体回来找自己,要违背当初的誓言。蓝心知道,她应该帮他。
“我跟你一起去!”蓝心说“不要拒绝我,我不是去和莫沉求情的。只不过若是你死了,总是需要人帮着埋了的。”
风离闻言,笑的像一抹和煦的阳光。他发现他今天笑的太多了。
“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