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候她并不知,再遇子尘时,那琢磨不透的眸子任由衣裳迎着风狂乱飞舞,那倾城的容貌下浅浅的笑着,一袭红裳立于寒风四起的年末,终究选择了他的仇恨,带着欺骗提前来接她了。】
“啊~师叔啊,师父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刘紫婼爬在饭桌上,无精打采的说着“我都饿爬下了。”
师叔这几月来似乎很喜欢喝酒,时时都能瞧见他抱着个大酒坛子“你是不信你师叔的卜卦能力?”说罢又喝了一口。
卜卦能力,卜卦能力!师父明明出阵前说过,此行最快也要月把才回来,明是早晨才出的门,师叔便抬着酒坛子霸占着厨房,也不给紫婼碰厨具,一脸大忽悠的贼态跟她说,等你师父一会带好吃的回来,说是某某楼的名菜。所以,师叔抱着酒坛子一脸期待,却要压着她也一同等。说什么饿着肚子吃得才香,说什么只有等师父回来一起吃才更香云云,问师叔怎么知道的,就拍着胸脯说“想老道我可是人间少有的神卦子,卜出来的卦错不了的,师侄且耐心等待就是。”
这不,都饿到前胸贴后背了,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她却滴米未粘,饿的双眼发直“师叔,我都从早饿到晚了,等了一天了。”
“算算时间,该入阵了。”师叔将酒坛子松开“师叔让你等上一天,是用心良苦滴。不禁一番饥,又怎会知道你师父带来的温饱。”
没点气力“哦。”她饿的思维罢工,也懒得思索师叔此言的逻辑。
“师叔要去睡了,不等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又拉开嗓门怪腔怪调的唱着歌出门渐渐走远“闷葫芦儿,闷道士,葫芦想说只‘噼啪’,红尘本如坛中酒,道士坛中睡,红尘是醉,道士是睡,葫芦想说只‘噼啪’,说不得说不得,他人的闲话多不得,故而葫芦只‘噼啪’……”歌声远去。
刘紫婼摸摸肚皮,又想,算了,还是再等等,万一师叔说的是真的,师父带着好吃的就回来了,再等等。
忽然,鼻尖似乎嗅到一阵栀子香,“师父。”先前的无精打采瞬间消散,她眸子一亮,腹中发馋,‘噌’得从桌边蹿起来,好喊着“师父。”奔向厨房门外。
冬季的风如冰刀,天也恰恰洒下雪白点点,屋外清尘的白衣身旁,一袭红裳!是那双她从未忘记的眼睛,始终未变的琢磨不透,任由衣裳迎着风狂乱飞舞,那倾城的容貌下浅浅笑着,扎入了她的眼里。
一时间刘紫婼竟像变了个人,比那屋外的天气还要冰冷“你来做什么?”
那声音只轻轻的答道:“来接你回去。”
那喉间的窒息感伴随着萦绕耳际索命的声音,这声音未曾变过,即使是不同的语气,于她而言无差。只有戚子尘,唯有戚子尘,能让她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到忘了掩饰那赤裸裸的恨意,扬手便用飞射而出的四支银针作为回应,作为她想说的话语。
风疾而走的针尖齐发对准了戚子尘的死穴,毫无犹豫,甚无偏差,那足以称之为妖孽的俊美公子唇间依旧浅浅笑着,只是那双仿佛能吸走人魂魄的眸子印照着夺命疾走而来的银针时,竟缓缓闭上,一袭红裳带着笑意,也不移开,似乎准备闭着眼睛等死,而他是心甘情愿。也唯一那一瞬间,他是真的,真的将一切抛之脑后,只因他的眸中在闭上的一瞬间,刻进的是刘紫婼毫无保留赤裸裸的杀意。
戚子尘竟是如此反应,她的世界仿佛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这一瞬来得太突然,她从未想到过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迎接她的恨。戚子尘的眼中没有震惊,没有憎恶,没有…却在那一瞬间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银针本该扎在他的死穴中,却在咫尺距离被另外的银针射中错弹开,或许是少年早有准备,却也未曾想到紫婼当真会是如此反应,与戚公子那时说的一样‘…只怕刚一见面,她便先生杀意了,用你传授她的针法,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只震惊后赶上了最后的及时,却有一针打偏了一丝毫,射向鸠尾穴的那支银针未被远远弹开,只错了位置。
好一个电光火石,银针扎入皮肤内,戚子尘知道是身旁人出手干预了,命不该绝吗,他心中冷笑。再到眸子睁开,他人再也读不透那双眼。
少年对徒儿一瞬间的陌生只化作迷茫的轻唤“徒儿…”与复杂的眸子。
刘紫婼一震,这才发觉自己从见到戚子尘起,就失去了理智,目睹她变化的师父又将如何看待她?一时间她陷入两难之境,不知该如何应答少年那复杂的眸子。可混乱的心境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或许是皑皑白雪在作怪,此刻显得格外冰寒,她甚至觉得,或许师父的手心也随着这一幕皑雪的冰寒褪去了温度“师父为何带他进来。”
少年晨起离八部沐林阵时,那时就遇到了戚子尘,一袭红裳立于寒风四起的年末,血红的色在风中凌乱飞舞,将霜林染红,甚不知他在八部沐林阵外站了多久,脸色有些苍白。三年过去,少年不曾忘记这张惊世容颜,初见时,这公子怀里抱着刘紫婼…
公子见他,微微点头,只道:“三年不见,你长高许多。”
自晨至日斜,自八部沐林阵外至禄镇一路走来,公子静静聆听关于紫婼这三年的成长。
两人其后又聊了许多,末了少年带回了不少美食,显是有些奢华,他只当若是徒儿是该离了,便最后一起吃一顿,从此天涯海阁又是寂静。
白衣收起思绪,单手拎着带回的菜肴美食,再加上身边人拎着的,普通一桌是摆不下的,他先一步走向刘紫婼“这些一会再说,徒儿,为师带来了许多好吃的。”
刘紫婼只咬着唇不语,迎去把少年手中拎着的东西接过,好似一尊门神,站在厨房外,冰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戚子尘。
一边白衣将几处木桌拼放一起,与那袭灼眼的红裳将菜肴美味一道道摆放好,也包括刘紫婼接过的那一份,弄好白衣便招呼紫婼一同坐下。
她坐在了白衣身旁,离戚子尘远远的,但依旧觉得这样的距离明显不够,刺激着她本该饥饿的肠胃莫名的涨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