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查呢?作为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没权又没势的,可利用的资源就只有身边这几个人了。有心借祖母之力,可无凭无据的,总不能说自己因为下人的几句话就怀疑其别有用心吧,只怕是说出来只会惹得祖母笑一声人小鬼大。
可能是心理原因吧,虽不知道这丫头所求为何,但伽蓝却从心里不愿意见她,一有什么事儿就把她派出去。多出去几次,秀香心里也犯了嘀咕,也找月梅探过几次小主人的口风,不知道是伽蓝掩饰得太好,还是月梅本身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又见除此以外伽蓝对她也没什么别的举动,一应用度也如前,渐渐也就放下心来。
而月梅自得了费连氏一句忠心的夸奖,看着伽蓝就更上心了。除了按时伺候吃药外,还严格执行费连氏规定的作息时间,天黑撑灯就催着伽蓝休息,说是老太太的吩咐,必须好生将养。可怜伽蓝前生自高三时便养成了十二点才休息的习惯,现在硬是提前了四五个小时,久而久之,也让她让养成了睡觉前把重要的事儿过一遍的好习惯,也算是无心插柳之得吧。就连清洁之事,无论伽蓝提出多大的抗议,也坚持要亲力亲为。算了算了,好歹是个女的,也不算是太吃亏,只有这么自己安慰自己了。
这一日,写完两篇大字,叫月梅过来收好,突然发现匣子里竟然存了好高一摞。这时,伽蓝才突然想起,好像自那日被人叫走后,六哥一直都没再在这院儿里出现过,难道出了什么事?
于是马上叫秀香去看看。秀香正在摆饭,就扭头对月梅说:“这会儿六少爷怕不在,你去榕院里找阿珠问问去。”月梅应了一声,放好匣子就住外走去。
“回来!”自看穿了秀香的小把戏,伽蓝看到她就心里别扭。现在发现她还会支使人了,越发觉得来气。伽蓝回头冲着秀香说:“我叫你去。”
“小姐,我正摆饭呢。”秀香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回想,八小姐这么小,一向又是个软棉棉的性子,觉得说两句好话就好了。于是笑着上前刮了刮伽蓝的鼻子:“好小姐,是在心疼月梅呢,那也心疼心疼我吧,这么大日头呢。”突然,伽蓝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只听“啪”的一声,却是伽蓝打掉了秀香的手,小脸儿也紫涨起来:“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主子动手动脚的?”说罢眼圈一红:“莫不是看我小好欺负?我就知道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罢了罢了,你们都呆在在屋里凉快,我自己去!”说罢扯过身边的披风,作势要往外走。
这突来的一阵发飙,把两个丫头震得目瞪口呆。直到伽蓝跳下了床,月梅才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伽蓝“好小姐,您这身子还没好,要是有个好歹,这是要了奴婢们的命啊!”说罢冲秀香叫道:“别愣着了,还不快过来赔个不是。”
秀香这才回过神,却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来。
“外边有人么?”不理会月梅的和稀泥,朝外边喊道。
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显然是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小声地叫了声“小姐”,就跪了下去。
“起来,没事儿跪那么快干什么!你去,把管事的叫来。”
“是”那丫头答应了一声,就爬起身来飞快起退了出去,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着一样。伽蓝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就是阶级啊,一个小孩子就能把一群大人吓成这样。
不一会,那丫头便领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媳妇来到了房中。
进了门,那妇人便跪下叩了个头,说道:阿曼给八小姐请安,不知道叫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你把秀香从我屋里带出去,从今儿起,她就不是我屋里的人了。”说罢,伽蓝看了秀香一眼:“既然叫不动你,那你也就不必再在我这做事了。”
饶是已经预先知道了缘由,阿曼也不禁抬头来看了看伽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八小姐,秀香是当年老爷和夫人特意从京里带来照顾您的,这。。。。。。”
“我的话你没听清么?”闹了这许久,她都有点累了,于是挥挥手“有什么事,我自会向祖母解释。”
于阿曼不再多话,上前拉着秀香就要出去。不料秀香却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不住地喊着“小姐,看在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别赶我走。”连月梅都有些看不过意,想过来劝劝,但一看见伽蓝那绝决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任求阿曼叫人将其拖了出去,心里不由得一阵凄凄。
伽蓝躺到床上,突然想起阿曼说的那句话“秀香是当年老爷和夫人特意从京里带来照顾您的”,会不会是自己错怪了秀香?可是直觉告诉自己并没有做错。还是选择相信直觉吧。
屋里一片宁静,下人们不知道何时都悄悄地退了下去。只剩下月梅坐在床上,一边给伽蓝摇着扇子,一边发着呆。
“月梅,我的爹爹妈妈在哪里?”月梅吃了一惊,看看正睁着一双纯净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姐,这是刚才那个小姐吗?
“月梅,我问你呢!”被小腿一蹬,月梅这才回来神儿来,“小姐不记得了吗,老爷在平城做大官呢!”
“平城在哪里,远吗?”平城,听这名字,应该是一个很平的地方,会不会跟平遥很近?
“我也没去过,不过听秀香说,当年她来时,可是坐了一个月的马车呢!”猛然间发现自己提到了一个不该提的人,看看小姐,却似乎并没有生气。
“那我母亲呢?也在平城吗?”
“这。。。。。。小姐,您是热吗,要不要喝点茶?”看着月梅顾左右而言其他,伽蓝也不再追问,因为她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如果平城的那位夫人是自己的母亲,那月梅何必这么顾忌?伽蓝转过脸去,不再纠结。
“月梅,你是草原上长大的吧?”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伽蓝突然问。
“是啊,奴婢的祖父是伏留屯大人收服的奴隶。奴婢10岁时被选来伺候小姐,当时小姐才两岁大呢。”说起往事,月梅脸上呈现出幸福的神色“这是多大的福气啊,我阿爸阿妈都高兴得不得了呢,真是长生天保佑。”现在阿爸阿妈和弟弟妹妹都能吃得饱了,听说弟弟塔奴因为力大出众,也被四少爷看中带去杀柔然人。要是立下战功,家里的日子就更好了。想到这,月梅也不禁满心欢喜。
“以前是谁伺候我?”
“这奴婢倒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秀香就已经在了。奴婢的名字还是她给取的,说是现在平城,大王要求大人们都穿汉服,说汉话呢。”穿汉服,说汉话?好像古代是有一个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是有这样的政策。胡?汉?五胡乱华?难道现在是在魏晋南北朝的时期?
“那现在的皇帝是谁?”
月梅想了半天,终是摇了摇头,哎,这就是家庭主妇的短处。一点都不关心时事。“不过我听外头的小子们说过,现在是大魏皇帝!”对了对了,历史上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自幼熟读百家经史,深受汉文化熏陶。他认为祖宗们南征北战,威震四方,虽重武略,却忽视了文治,于是亲政后他便大兴“文治”,最终还迁都洛阳,促进了民族的大融合。
不过看自己家的样子,好像还没有被汉化很多,应该是还没有南迁吧?据说孝文帝重南轻北,最终北方的贵族都逐渐被淘汰,地位骤降,身份沦落,可不要这样啊,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富足的生活!伽蓝暗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