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退朝后,里克大夫派管家去请为雅公主诊治的林御医过府看病了。
管家把林御医引入里克大夫的卧室,只见里克大夫躺在床榻之上,皱起眉头,满脸愁容。
林御医为里克大夫把过脉,又看过他的眼睛、舌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林御医就笑着说了:“里克大夫的脉象平稳,舌头色泽红润,一切都很正常,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啊!就是眼睛有些血丝,应该是昨夜睡得不好所致吧?”
“哎呀!林御医真不愧是国手!我们晋国的第一神医啊!怪不得宫中的娘娘、公主们都指定要林御医看诊了!原来真是名不虚传啊!这不:一把脉,再看一看,便知道里克的病源所在了!真是了不起啊!”里克大夫着力地把林御医称赞了一番。
“里克大夫过奖了,这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林御医,里克昨夜被噩梦缠绕,一夜未眠,精神很是仿佛!魂不守舍一样,所以想请林御医开些宁神定惊的药来服用一下,好让里克今夜能安心入眠!”
“哦!这个容易!下官马上写来!”
林御医写了一张宁神的药方,里克大夫让管家马上派人去抓药。里克大夫把林御医请到偏厅坐下,里克大夫的夫人孟昀亲自煮茶给他们喝。
孟昀夫人的娘家是晋国的名门望族,她和里克大夫可以说是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相当般配的两家人。孟昀夫人为人非常贤惠,处事大方得体,处处为丈夫着想,所以里克大夫虽然内心爱的是芛姬,但还是非常尊敬孟昀夫人,俩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还是很和睦的。
“真是好茶啊!”林御医喝了一口孟昀夫人所煮的茶,由衷地称赞着,“这茶闻着已是清香扑鼻,入口则甘醇无比,喝下后依然齿颊留香,细细品着竟还有丝丝甘甜的味道,里克大夫真是讨得贤妻,口福不浅啊!连泡个茶都与别不同,真是好享受啊!”
“林御医过奖了!这哪里是小妾的功劳呢?这煮茶不比其他,讲究的特别多!单说这茶叶吧,是楚国来的,听说是精心挑选高山上半山腰生长的茶树,到初春时,把茶树的新蕊摘下,精心烘焙而出,还要细细密密好好包裹,要是受了潮的话,便会变味了;而这水呢,我们是每天让家奴从城外的山泉水里接取回来的,这泉水不能从源头接,源头的水,泥味重;也不能从下游接,下游的泉水被沾染了太多的尘俗气息;最好的水,是泉水的中上游。我们让家奴晚上把最好的泉水蓄留,用水桶密封好,天亮前便让他们把水送回府里密存,隔天这水便要倒掉,因为水放久了就会旧了,煮出来的茶也不好喝;另外煮茶的水温控制也要恰到好处,不能……”
“哎呀!夫人,人家林御医只是讲讲客套话而已!一说到煮茶,你就喋喋不休了!别把林御医给闷坏了!”里克大夫打断孟昀夫人的话。
“那里那里!听夫人的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下官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啊!原来煮一杯小小的茶竟有如此高深的学问,有那么多的讲究,下官真是自愧不如啊!”林御医的这番话是由衷之语,他听孟昀夫人讲煮茶之道,讲得头头是道,有如制作一件精致的物件一般,听得他目瞪口呆,从没有想过小小的一杯茶,在有钱有势的贵族士大夫家里,竟会如此花费心思,真是闻所未闻啊!相比自己这个寒士出身的御医,人家贵族士大夫的生活真是精致非常啊!
“你看!小妾光顾着自己说自己的,把林御医给闷坏了!小妾真是该死啊!”孟昀夫人的话打断了林御医的思路。
“那里那里!夫人秀外慧中、博学多才!下官真是佩服佩服啊!”
“啊!林御医,小妾听说宫里的规矩繁多,每一宫、每一殿,从房间的分布,到各种摆设放置的方位都很讲究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呢?”
“哦!这个下官听宫女们讲过一下,但具体是怎样的,下官便不得而知了。”
“小妾听说姬雅公主的房间就很讲究的,她最近生病,不都是林御医给诊治的吗?”
“哦!对!下官现在每天都要前去宓香宫为姬雅公主诊治。”
“听说姬雅公主也是像我家老爷一样,尽做噩梦,现在经林御医诊治好多了。不知道那姬雅公主的寝宫布置是怎样的呢,林御医一定很清楚吧?姬雅公主是住楼上还是楼下呢?小妾跟我家老爷总是争执这个问题,小妾认为楼上的空气好,早晚都可以远眺四周风景,人的精神也会清爽些!而老爷就喜欢楼下,现在我们也是睡楼下的,小妾担心这不知道会不会就是造成我们老爷做噩梦的原因呢?”
“哪有这样的可能呢?住楼下挺好的,出入方便嘛!做噩梦与这个怎么可能有关系呢?林御医你说是不是?”里克大夫也顺着孟昀夫人的话题谈开了。
“哦!住楼上还是楼下,这个各有好处,自己喜欢便好了!做噩梦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致!至于姬雅公主呢,她是住楼上的。”
“姬雅公主是住楼上那个房间的呢?听说她很爱弹琴,不知道她用哪个房间做琴室呢?”
“哦!姬雅公主居住的整个二楼都没有分隔的,那里宽大得很!睡床和琴台分开两边摆放,书案在中央,里面摆设不多,听宫人说姬雅公主喜欢简简单单的,不喜欢过多的摆设,公主寝室的摆设比起夫人的居室差太远了!没有什么很贵重的东西。”
“哎呀!这姬雅公主真是与众不同啊!小妾还以为:公主的寝宫里一定会摆满金雕玉砌的宝贝,连走路都会踢到珍宝呢?”
“哈哈!……”林御医和里克大夫都被孟昀夫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了。
当天里克大夫留下林御医,由孟昀夫人作陪,三人饮宴作乐,尽欢而散。
隔天晚上,当公孙孚再次出现在里克大夫面前时,里克大夫便把姬雅公主寝宫的详细情况相告了,另外,里克大夫并不吃亏,他也请公孙孚帮他一个忙,公孙孚听完里克大夫要他帮忙的缘由、细则后,就马上答应帮忙了。
不知道是太史苏尤真的把恶魔驱走了,还是林御医的医术高明,雅公主的身体好了很多,人也苏醒过来,恶梦也不多做了,身子渐渐硬朗起来了,白天也能起来坐坐、走走了。
谁知恢复了没几天,这天晚上,雅公主又被恶梦惊醒了!醒来后雅公主全身都被冷汗沾湿了,她顾不得换衣裳,就马上说要去面见献公,说有要事,一定要禀告献公!
萦月她们看到雅公主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怕她出门会被风寒侵袭,再病上加病,那就更加难以痊愈了,所以坚决不让她出去,但实在扭不过雅公主的执意坚持,萦月唯有派人连夜前去旭盛宫,把雅公主坚持要见献公的事禀告了献公,请献公务必前往宓香宫相见。
春夜清冷、寒气袭人,献公本来不想出门的,但想到雅公主从来没有那么晚还坚持要见他的,献公知道雅公主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的,于是便勉为其难,穿好衣服,连夜赶往宓香宫了。
天气那么冷,骊姬躲在被窝里暖融融的,自然不想出门了,她以为雅公主又是想见见献公,向他撒撒娇而已,于是并没有跟着献公过宓香宫了。
谁知骊姬没有连夜赶去宓香宫,差点就坏了她的大事了!因为雅公主的这个恶梦与骊姬有着莫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