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芩老爷叫来芩文慧,田青云,再令人关紧了房门。
田青云见此状况,心中大喜,知道老头是要交代后事了,他面上不动声色,跟着芩文豪恭敬的靠过去,叫声“岳丈”!
芩老爷见着他,不声不响的冷冷瞥他一眼,直看的田青云一惊,他才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示意田青云和芩文慧坐,然后对他们道:“女儿,女婿,我自知时日无多,今日把你们叫来,却是有些事情要交待!”
芩文慧一听老父这样一说,心里一酸,眼泪立即啪啪的往下掉,口里却说不出话来。
田青云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却是越发得意起来,只要老头一死,他到时哄着小妻子一起回老家,到时他把文慧手里的钱银具哄过来,先捐个官,再买几个年轻俏丽的小丫头,优哉游哉的过着日子。
他这边正做着美梦,芩老爷皱皱眉,看着哭泣不止的芩文慧和心怀不轨的田青云,淡淡的道:“贤婿,听文慧说,你想会回苏州?”
芩老爷这样一问,田青云心里一颤,不过想着老头子也要挂了,没由来的,他心里忽的多出几分勇气来。
他道:“回岳父,实是苏州天气好,地段繁华,我想着甜儿年龄也不小了,一来,苏州大族才子多,回去后,可以为甜儿选门好亲事,二来,娘子向往江南美景,小婿想着人生难得来意遭,要趁早,让一家人好生享乐是正经的。”
他这话说的特漂亮,其他的不说,说起田甜的亲事,芩老爷却明显有几分意动。
田青云那点心思,芩老爷看的真切,不过,外孙女儿的婚事,实在也是含糊不得,纵观整个船上来来往往的大汉,具都刀剑里淌着血过日子惯的人,如果外孙女儿跟着这样的人,姑且驾驭的住与否暂且不说,但这样的谋生,一个弄的不好,却是性命丢掉,不得好死的下场。
当然,最重要的,在这些人中,芩老爷是一个也没看中,他觉得这些人一个也配不起自己的乖孙女。
芩老爷盘算了几分,点点头,第一次没有反驳田青云的话,他只拍拍手,叫了门外的芩婆子进得屋来,对芩婆子道:“且去把大海叫来,当着大海的面,我今儿便把这家业分了吧!”
芩婆子应了一声,恭敬的去了。
不多时,芩大海得了信儿进屋来,对芩老爷道:“义父好好的说什么分家?孩儿的一切还不都是义父给的?”
在他身后跟着进来的绣姨娘听完他的话,却有些讪讪的道:“老爷,众多兄弟都要吃饭安家呢!”
芩大海白她一眼,冷冷的道:“你跟来做什么?出去!”
绣姨娘怏怏的出去了。
芩老爷冷眼看着一切,不置可否,只对芩大海以商议的语气道:“大海,你妹子一家准备回苏州,待我死后,便成全他们吧。”,他顿了一顿,“这些年,我老了,日日里和酒水相伴,实是不中用了,这个家业里的物件,左右都是你打拼下来的,按理,你妹子此去,其他东西什么都不能带的,因这一切,都是兄弟们用鲜血换回来的,不过,都是一家人,我便向你讨要些许南洋过来的珠子,给你妹子傍身,可好?”
芩老爷刚刚说完后,在屋子外,却有影子晃过。
芩老爷看了一眼屋外,冷冷的笑了笑。
芩大海见芩老爷以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却是大惊,只道,“义父,孩儿说过,孩儿的一切都是父亲的给的,就是这条命,也是父亲给的,义父怎可这样和孩儿说起这样的话来?”
芩老爷淡淡的道:“我知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活,却也不易,这样吧,只给你妹子十盒珠子傍身即可,你可愿意?”
田青云听罢芩老爷说到此处,心里却大急,十盒南洋的宝玉,只有十盒,竟然只给他十盒!
要知道他亲眼看着芩大海大船一次一次的往回拉着宝玉,具他估计,这都十多年了,如果把那些宝贝存起来,起码都可以堆积成一座宝山了。
而在门外的影子,在听芩老爷说到此处后,却明显的,大松了口气。
芩大海待芩文慧一直有一种情绪,他复杂的看了看旁边的芩文慧,对芩老爷道:“义父,十盒太少了,多给些吧!”
田青云立即道:“是啊岳父,十盒不过值几万银子,以后甜儿还要陪嫁呢,我和文慧回去后,吃穿用度也要花费不少。”
芩老爷冷冷的看着田青云,“这里我和大海说话,哪里允许你插话的份?”
田青云闻言,讪讪的闭了嘴。
芩老爷转过头对芩大海道:“大海,我只问你,你答应不答应便可,其余的,你不必多说!”
芩大海看着芩老爷威严的样子,叹息一声,只好道,“孩儿一切都听义父的吩咐!”
芩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对他道:“大海,做这一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可知为何我们在大海上做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官兵来围剿,也没有其他同伴来劫我们的生意?”
芩大海想了想,对芩老爷道,“自然是义父的威名远播!”
芩老爷听罢他这话,摇摇头,叹息道:“大海你威猛足够,但却不够灵活,罢了,傻孩子,你且听义父一言——你要一定守住我建的这艘‘三桅炮船’,如果有一日,这船丢了,你便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做这行了,还有,如果你要继续做这行,你碰到一个名叫汪直的人,你必诛杀之。”
芩大海听罢这话,心里一细想,说道:“义父,难道是因为我们的船只?还有,为何要杀那人?”
芩老爷摇摇头,对他道:“此船攻击防御远甚其他船只,航行速度又快,当别人追来时,咱们早已逃之夭夭,就是偶然中了埋伏,以此船的攻击,却也可以逃离出去,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可以生活在大海上,全因仗着这只船。至于为何要杀那人,你只要听义父的话就行,义父不会害你!”芩老爷说到这里,看着脸色有些不以为然的芩大海,他心里微微叹息,只转口道:“好了,你下去吧,我还有话要交待文慧!”
芩大海点点头,迟疑着出去了。
田青云嘀咕道:“这么一点钱,回去喝西北风啊!”
芩老爷大怒,哼声道:“孽子,给我住口!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这些珠宝玉换成银两,也有七八万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苏州物价,一个马夫风吹日晒,忙足一年,不过赚四十两银子,而接头卖油小贩,一年不过赚足二十两银子而已,但是,人家一年只花四两便足够了,你们有手有脚,回去买个庄子,自给自足,怎么会不够?”
田青云被芩老爷说的目定口呆,那样四两银子一年的清贫日子,谁要去过?
不过,他没敢再回芩老爷的话。
芩老爷见他不说话了,语气缓和下来,淡淡的道:“再说了,就算给你们再多的银两,你们出得了这海吗?”
田青云听芩老爷这么一说,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心里再以细想,却是惊的一身冷汗。
芩老爷淡淡的看他一眼,说道,“我拿你当半个儿子看待,自是不会亏待你,你且先出去,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门口,我有话和文慧说。”
田青云应了一声,出得门去,守在门口。
芩老爷这时看着芩文慧,叹息道,“文慧,爹爹只给你十盒珍宝,你可怪爹爹?”
芩文慧对物价根本一无所知,而且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别人服侍着,哪里知道钱银的重要,当然,按照她的思想,就是她知道,她也不会怪芩老爷,当下,她只泪眼婆娑的对芩老爷道:“爹爹,女儿,女儿怎会怪你?”
芩老爷摇摇头,说道,“爹爹的东西,终是留给你的。文慧,爹爹早年纵横海上,曾积累无数珍宝,私埋在海上某个无名小岛上!”,芩老爷话说到这里,在屋外偷听的田青云一偷听到这里,心里却是大喜。
此时,他却是一点也不怨恨芩老爷了。
无数珍宝啊!
芩老爷看了一眼门外,嘴角泛起奇特的笑容,他接着对芩文慧道:“我把埋葬珍宝的知情人不知不觉之间,全数处死了,而珍宝的埋藏地点,我绘制成了一个图纸,现在,我要你以你死去母亲的名义发誓,你不得把这个藏宝图的路线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以及你今生,不能带任何人去寻宝,而这个藏宝图的路线,你只能在你临时死前,传给甜儿或者你以后生下来的孩儿,不然,宁可这个秘密毁掉,也不能告诉任何人!现在,你发誓吧!”
要知道芩文慧最是尊敬她去世的母亲,所以,芩老爷此时让她拿她去世的母亲的名义发誓,却是知道,一旦她拿她去世母亲的名义发誓,肯定不会透露秘密的。
芩文慧当下发了誓,而芩老爷,则从贴身拿出一张图纸来,叫芩文慧仔细的看清楚并且记忆下后,他拿起图纸,直接在灯下烧成了灰烬。
田青云听到此时,心里却大是懊恼!
不过,他想着藏宝地点只有他妻子一个人知道,心里想着只要哄哄,总能有法子的,当下,倒也放下心来。
等芩文慧出去后,芩老爷床后的屏风处,田甜轻轻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