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认为捉鬼最好的时间是在晚上,其实这是个很大的误解。其实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是一日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刻,受环境因素的影响,午时厉鬼对人类的控制力处于低位,这个时候出手应该是把握最大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很少有人愿意在子夜时分开坛施法,驱鬼降魔,如果不是特别牛逼,那就是特别装逼,总而言之,喜欢在在晚上玩鬼的都是逼人。
张效文也喜欢在晚上的时候装神弄鬼,这个倒不难理解,他要配合张三的生物钟,据说在解放战争期间,整个党中央的作息时间都是黑白颠倒的,就是为了配合领袖的生活规律。可现在轮到我出手的时候,还让我当夜猫子,就是典型的****了。
郁闷的是我还没有办法反驳,张淑毅根本没给我单独和陈老爷子见面的机会,到时间直接开了辆加长林肯到我家路口等我下楼(神仙路所有三个轮子以上的交通工具一律不得入内),连带一身天师袍都给我准备好了,在车上还有锦鸡负责替我打扮一番。
“这个是罗盘,去的时候就拿在手上,就算不会用也时时低下头看看;这是八卦,别人要问就说是九阴玄铁打造,用七煞公鸡的血点的引,再问的话就说是天机不可泄露;这个是竹剑,桃木没有了,先用竹子替代着,反正只要你不漏嘴旁人多半也不懂;这个铃铛是在乐器店里买的,买的时候没注意,上面还烙了个商标,你拿的时候要注意把商标捏住别让人看出破绽……”张淑毅一样一样的给我解释手中小部件的名称及用处。
“我说,你不用这么严肃吧?我只要把问题解决了就行,至于过程搞这么复杂何必呢。”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奇怪,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你代表的不单是你一个人,还代表了我们公司的形象。我希望你到时候的表演能够显得老成,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公司对客户不负责任,要知道你今天下午给我的那个零食单子就让我很不满意,你能不能表现得稍微专业些?还有,陈家小姐对动物的皮毛过敏,他们家向来不让动物进入,难道你准备今天晚上要带着这个大家伙去上班?”张淑毅说。
“那你的这只锦鸡也进去吗?”我指了指旁边那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太妹。
“Andy是我的助手!”张淑毅不满地说道。
“那我的帕比也是。”我学着她的口气扬了扬下巴。
“……”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苍蝇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淑毅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苍蝇都被你烦死了,哈哈哈哈——”我知道我这个笑话冷得没有一点幽默感,但不妨碍我夸张地学星爷笑起来,动作流畅还不带一点生涩,或许该考虑去试试当演员?我知道张淑毅很不爽,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我也瞧她很不顺眼,试想,明明是两百万的生意被人压成了一百三十万,换了谁都会不服气的,我如此,她也一样。
好了,安静了!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那个像唐僧一样喋喋不休的噪音源终于停止工作了,我也可以有片刻的闲暇来整顿自己的思绪,考虑如何应对即将遇到的困难。
陈家位于府南市东南边的一个斜坡上,位于二环与三环之间,靠近西川师范大学。整个府南市的格局是西北富人区,东南穷人窟,不过陈家所在的这个路段却是整个府南市房价最高的区域,一个不到两公里的半山斜坡上就分布了两个别墅区和三个高档小区。我有些怀疑是部分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心里的有钱人把这个地段的房价抬高了,故而对老妹这种即将踏进西师的单纯小女生感到担忧。要面对狂蜂浪蝶整整四年糖衣炮弹的袭击,不知道还有几个女孩能够在这场突围战中全身而退?
陈中朝的别墅在整个别墅区的最深处,从位置来说这里给人的感觉不是太好,但胜在幽静。试想,走在一片郁郁苍苍的树林中,路途渐窄,人际渐稀,却忽然发现在树林的深藏着一栋占地超过一亩的“古堡”,“古堡”外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古堡”的窗户里透出隐隐的幽光,“古堡”的密室中,或许还长眠着一位被魔法冰冻了的姑娘。
是这种神秘的感觉,想象就让人心驰神往。
不过好像我的观点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的,老妹就是第一个反对的:“这是什么破地方呀,现在连魔法学校都有火车接送了,还把房子修得这么古老,是怀旧都怀得脑残了。”
“我父亲当时就对这个位置的风水颇有微词,但是陈老爷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一定要坚持在这里为自己修一个别墅,现在女儿出事了吧?”张淑毅说道。
“这也算?那如果我现在就可以预言你以后肯定会死,那你是不是也不用去活了?”我很奇怪这女人对她父亲这种近乎盲目的崇拜,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自己老爸不过是个四处招摇的江湖骗子。
出来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管家,没戴卷毛假发,没有伦敦腔,但依然显得非常绅士:“老爷晚上还有个应酬,脱不开身,让张小姐先随处看看。下午让我们准备的物品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如果还有什么要求的话都可以尽管跟我提,我负责满足。
我悄悄问张淑毅:“这老东西不知道我是来救他女儿的么,怎么这么漠不关心,他是真不在乎女儿的病还是说这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张淑毅有些嘲笑地看着我:“你以为普天下就你一个神棍?这几天来陈家接待的天师、高人整把抓,整袋装,只是没人能把陈小姐的病治好。陈老爷子可就这一个女儿,不宝贝她宝贝谁?不宝贝她能花三千万……”
“三千万?!”我感觉自己头发丝都快立起来了:“我听见你刚才说三千万!”
“……我……我有这么说吗?”张淑毅脸上一阵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我是说不宝贝她能去华山请万掌门下来给她看病?你现在是要救人,怎么整天就转进钱里面出不来了,赶紧准备好,我马上就带你去陈小姐的房间看看。”
陈小姐的房间在三楼,从二楼开始,过道上就站着些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张淑毅悄悄跟我说:“看到没有,这些都是陈老爷子请回来的保镖,也不是为了真的保护她,只希望能给这个房子增加些阳气,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待会儿进了房间你就知道了,还请了两个专业陪护二十四小时轮流照顾她,三个老妈子伺候她吃喝拉撒睡,这些有钱人家的娇小姐,脆弱得跟张卫生纸似的,稍微用点力就怕要戳破了。”
我扭头看着她,感觉这话里怎么酸溜溜的,按理说,“蕾丝”就算要吃醋也不应该吃女人的醋才对呀,张淑毅却没再多说什么,阴着脸低着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和大厅甚至过道里那种灯火通明的感觉全然不同。天花板上的三层吊灯只有最上面的四个灯泡亮着光,房间是一派波西米亚风格的摆设,地板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厚厚的窗帘层叠而慵懒地垂下。家具大多是木结构的,正中间有一张宽度超过两米的大床,虽然是夏天,但是床上依然铺设着铠甲似的被褥,床头柜上摆放着几本厚厚的英文书,旁边花瓶里插了一朵异常娇艳的玫瑰花。
我的目光好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在这个豪华的卧室里转了一整圈,最后落在静静坐在床上,目光散漫地看着我们的女孩身上。我想,如果她不是坐在床的正中央,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如果她的左侧没有那个专业的美容师在帮她梳理头发,右边没有女看护在为她阅读书籍;如果桌上的台灯没有正照着她的眼睛,让她的眼帘总是时不时地颤抖……如果不是在这么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我一定会,也更愿意将她视为一个没有思维的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