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太细腻了,修长的脸颊在静逸的空气中勾勒出一道弧线,如同一根天鹅羽毛划过四月的湖面;皮肤白得透不出一丝生气,张淑毅曾用“卫生纸”来形容她,可在我看来她的皮肤就好像冬日里的第一片雪花,似乎只要吹口气都能吹破了;她的嘴唇应该是乌青的,但被人涂了一层红膏,看上去好像雪地里一滴嫣红的鲜血;她的鼻子小巧却挺拔,看起来有些倔强,倔强得微微矗起,让人有种想上去掐一把的冲动;她整个人都被一身厚厚的中世纪睡衣裹起来,蓬松的头发惬意地散落在床上,慵懒得可爱极了。
最让人心疼的是她的一双眼睛,这本应该是一双闪亮的,聪慧而狡黠的眼睛,可此时却如同一潭悲哀的死水,没有半点生命的光泽,你甚至很难从她的眼睛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
“原来女孩子还可以长得这么可爱,就好像一个芭比娃娃,诶……”老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悄悄在我耳边说道:“哥,你有没有发觉,她的眼见里有些蓝色,头发也略带些棕色的。”
女性的观察力的确比男性敏锐,听她这么说,我才发觉床上的“洋娃娃”是个混血儿,只是她身上的异族血统似乎被揉碎和掺淡了,均匀地撒播在身上各个地方,显得很和谐,并不突兀,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的很难发现。
张淑毅向管家示意,让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出去,然后低声问我说:“现在人你已经看到了,要怎么施救就快动手吧,是捉鬼还是祛邪,要不要我帮你开坛。”
我和老妹相视一笑,同时做了个“败给她了”的表情。无知不是你的错,但无知却又要到处显摆就是你的不是了。
“鬼?这哪里有鬼?是谁说这里有鬼的?”我大声说,括号故意的反括号。
张淑毅的眉毛立即竖了起来,或许她没想到我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当着陈管家的面就起内讧(开玩笑,对于我来说反正是一锤子买卖,辛辛苦苦扮和谐),使劲瞪了我一眼,却又只有以商量的口吻说:“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没有鬼?”
“我不知道陈小姐遇鬼的传说是谁先传出来的,但谁要能证明这个房子里要是有鬼的话我下辈子就用鼻子找路。”
帕比“汪汪”叫了两声,老妹翻译道:“帕比说要是这样的话它很愿意当你的老师。”
陈管家插话了:“以前华山的万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只是说不像是遇鬼,却没有找出根源来。敢问这位小天师,我家小姐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还用想?闻闻这屋子里的骚味儿就知道了!”
张淑毅用一种极富优越感的语气对我说:“乡巴佬,没见过市面就别乱说话,这是薰衣草的香味。”
我诧异道:“是吗?那这样的东西你给我准备个几百箱送我家里去,就算是除妖的道具,费用从你的两千八百七十万中扣除,我孝敬老妈天天拿来泡澡。”
“你说除妖?!”张淑毅和陈管家这次很难得的有了默契,同时抓住了我话中的“漏洞”。
“你有把握吗?所有的高人看过都说是闹鬼,只有你标新立异说是除妖,搞不定就不要硬撑,那七十万定金你退我六十五万就好了,剩下的五万可以作为你的车马费。”张淑毅又把嘴巴放在我的耳朵边上说“贴己话”,看来有陈管家在场的确让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不过限于她的级别不够高,没有办法请陈管家离场。
我不耐烦地说:“开玩笑,我就是妖!家里天天妖气冲天,对这股妖味儿我还会弄错?”
张淑毅一脸诧异:“你怎么是妖?张三爷不是说你是神仙吗?”
我彻底毛了:“我再说一遍!神仙是职业,不是职称!少数名族就不能当公务员了吗?你再说这话当心我告你种族歧视!”开玩笑,妖也是分高低层次的,老鼠精修炼千年也是个土行孙,狐狸精万年道行也是一股子骚味儿,我老妈是八辈子根正苗红的西海龙宫王族出身,往细了排我不叫“阿哥”也得叫“贝勒爷”,老妹是格格身份更无容置疑了!
张淑毅被我吼得有些发蒙:“为什么要说‘再’?”
陈管家看我们内讧越闹越大也过来调停:“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干嘛着急上火就翻脸?话说你们俩刚才到底嘀咕些什么呀?我家小姐的病到底有没有得治?”
我说:“你们家闺女是不是整天表情呆滞,问她什么话她也不说,不给她东西吃她也不饿?”
张淑毅冷笑了一声:“多稀罕啊!陈家小姐的病症特征整个府南市都知道了,现在人摆在你面前你还可以说她是不是长了双眼皮儿?她的头发是不是卷的?她的皮肤是不是很白?”
女人就是女人,太以自我为中心,被挤兑几句就不分敌友地张嘴乱咬,立场一点都不坚定。这年头江姐和刘胡兰实在太少了,满大街的女人都认为自己应该是公主,听说前段时间出了个叫莲藕姐姐的,有人夸来有人骂,我好奇于是找了张照片来看看,吓得我半个月不敢走夜路。
不过我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吓倒的:“那这个丫头是不是小臂和小腿处各有一个红色的小红痘,头顶心发迹内有一个小小的突起?是不是怕冷,怕见阳光,对一切鸟类感到恐惧?你们是不是得过高人指点,每天都给她灌下一小杯公鸡血?”
这次轮到陈管家目瞪口呆了:“对对对,这些小天师说得全对,小姐身上有小红痘、怕冷怕鸟又怕光这些都全对,万先生来的时候的确是告诉过我们每日喂小姐一小杯鸡血,不过也让我们不要对外乱说,这些秘密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没先到这位小天师全都给看出来了。”
张淑毅也呆了半响,说道:“这么说真的是有妖怪捣鬼?你有办法把妖怪赶走吗?”
我问陈管家:“这次你们对我有信心了吧?对我说的话都应该相信了吧?”
陈管家连连点头好像小鸡吃米,态度极其恭顺:“相信了相信了,要不我现在就给老爷打电话,把他请回来和天师见见面?”
陈老头回不回来倒是无所谓,我这么问是别有目的:“既然你们都相信了,那我现在可以把身上这身道袍剥了不?大热天的裹这么身狗屁在身上让人想起一个地名。”
老妹很有默契地拖长了声音唱到:“不知兄长所指乃是何处所在?”
我说:“武汉。”
张淑毅脸色一红,陈管家赶紧说:“小天师请自便,小姐怕冷所以这里不敢开空调,要不我们到外面来商议?”
我点点头说:“好啊,你先给我倒一杯可乐给我老妹倒一杯鲜橙多,还有你们有宝石吗,钻石最好,没有的话翡翠和玉石也可以,越大越好,越值钱越好。”
我自己也感觉我现在的表现越来越像一个江湖骗子,张淑毅的眉毛越皱越深:“你忽然又要这些东西干嘛,你的酬劳我们已经说好了的,现在要这些东西到时候是不是在你的酬劳里扣?”
我眼睛一摆没搭理她,陈管家又赶紧过来解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把小姐的病治好,无论多大的钻石都没问题,只是时间仓促,我怕找不到太大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样吧,你去把你们家现有的最大的钻石拿来让我看看,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差不多就可以了。”我拿钻石当然是有用处的,之所以要大钻石完全是因为在上面画符文方便些,我又不是微雕师,给颗大米都能刻首床前明月光。
陈管家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出去以后吩咐几句,不到十分钟就有人送了个首饰盒过来,陈管家接过来对我说:“老爷的结婚戒指我没权利动,这个已经是我能够做主的最大的钻石了,足有8克拉重,不知道小天师合用不合用?”
我对钻石毫无研究,也不知道8克拉到底是什么概念,但接过来一看却吓了一大跳,我原以为他能给我一颗花生米大小的钻石就不错了,可他给我这颗看上去比蚕豆还大,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我只想到过可以拿一叠钞票砸人玩儿,人家可是拿钻石砸人玩儿的!
张淑毅大概也是个识货的,酸溜溜地在旁边说:“你可看清楚了,这钻石可起码是F级的,可不是珠宝店里的那些水货,卖了你也不值这个钻石钱。”
我也不知道F级是什么级别,但看排位也不怎么靠前:“不过就是F级别而已嘛,双A级的钻石我见得不多,但C级以下的我向来看都不看,这个嘛,虽然品质差了点,讲究也能用用。”
“白痴!”张淑毅很快给我做了定论。
“哥,好像钻石的最高级别就是D级。”老妹在我耳边悄悄说道。奇怪,怎么今天晚上这么流行耳语?看来改天要研究研究传音入密的功夫了。
我把手递给老妹,然后扭头对张淑毅低声(再次下定决心,回去就研究传音入密)说:“我知道在凡间钻石最高等级是D级,但你知道吗,在天庭不但有双A级的钻石,还有传说中的S级钻石,双S级钻石甚至三S级钻石,不信的话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天帝帽子上的那颗钻石就是双S级的。”
靠,跟我比吹牛,你怎么不去和相扑运动员比跷跷板,和篮球运动员比摘香蕉,和短跑运动员比砸人窗户,和中国足球运动员对比跆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