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祠里面已经不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因为时间已晚这里的游人并不多。但这并不妨碍这里热闹非凡的气氛,这里的鬼魂以及拥挤得好像一群沙丁鱼,穿越大门口,我从“一番唔对古今情”走到“日暮如闻梁父吟”起码穿过了十个鬼的身体。
杜老鬼说得对,鬼魂又不是白痴,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甚至不惜出卖自己千辛万苦修来的元气。排除张三“拉壮丁”和“强买强卖”的可能性,说这里面没内幕连鬼都不信。张三和杜平领着我进来,一面走一面跟我讲:“以前的武侯祠荒得像块沙漠,一点鬼气都没有,比TM的教堂还沉闷,现在可好了,阴气重得好像黄泉路,打个哈欠都能感觉到功力在飞涨,在这里修炼一年等于在外面修炼几十年,老子在这里做没本钱的买卖漫天要价,连个就地还钱的都没有,我开始还担心要价太高,早知道再提高一倍肯定都没问题。”
“我说三爷,你能不能先让这些大小鬼让条道出来?这些恶心鬼看着都倒胃口,还要从他们身上挤进去这不是明白着让我为难嘛!”我说。
张老三嘿嘿一笑:“人家也是付了费的,算是我的客人了,玩店大欺客可不是我张某人的风格,要传出去砸了我招牌谁来负责?”
在凡人看来,今天的武侯祠也就是清凉得邪门了些,外面大热天的这下午的阳光也能晒死老狗,这里面却阴风阵阵好像装了台空调一样,体质弱的人穿件毛衣都不会觉得热。一个大胖子把体恤衫拉到胸口上,敞着肚子从我面前走过,一边走还一边跟自己的女伴上思想教育课:“这地方不错吧,看到那些腰杆粗的树子没有?八月的数伏天还这么凉快,这都是环境保护的结果!但现在有些人就是缺乏环保意思,连公德心都没有,你看这树干上乱写乱画的,‘江不清到此一游’?这是哪家小孩这么皮实,家长也不教育教育!”
我装作没听见,从他身后走过的时候,用物移术把他的鞋带解开,再把两只脚的鞋带绑一块儿。自从法力提升之后,我控制物品移动的能力也进步不少。
用天眼扫视了一圈,这个武侯祠果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鬼气横生的小世界。世界上的鬼气并不是均匀分布的,根据各个地点的特殊情况不同,鬼气的浓郁程度也大相径庭,阳气足,人类聚集的地方鬼气稀薄,阴气盛,鬼魂聚集的地方鬼气浓郁。但无论怎么浓郁却从没有浓到这个程度的,武侯祠的鬼气由于太过粘稠,已经由无形无迹的虚态凝华成固体的实态,好像积雪一样厚厚地覆盖了一层。如果有天眼的人都可以看到,整个武侯祠已经变成了一派银装素裹的世界,那皑皑白雪不含任何水分,而是实实在在的鬼气凝结。
我从来没去到过地府,不知道黄泉路上的鬼气浓成什么样子,但我敢肯定一定没有这里浓郁,不然的话连幽冥河也得冻成幽冥冰川了。
“乖乖,才几个小时没进来,这里的鬼气又变浓了,地上的鬼雪都结成鬼冰了!不行不行,我这价格还必须提升提升,另外也要限制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要不然这些精灵鬼吐一口元气在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那我不是亏死!”看着这稠得不像话的鬼气,张三又惊又喜,嘴里却一叠声的抱怨不已。
“别惦记着你的鬼丹了,恐怕我们限制已经惹上了大麻烦了,如果事情弄不清楚,到时候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不知道杜平这么说是在抬杠还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武侯祠的状况异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的确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我怎么死的我清楚得很!”张三不服气的嘟囔着:“你三爷我是杀洋妖丢的命,死得光荣,死得其所!哪像你一个酸秀才,跟人抬杠被当兵的一拳打死,说出来都丢人。”
杜平问我:“小江子,那个五世怨鬼你是怎么处理的,没有把它放出来吧?”
我连连摇手:“这怎么可能,你也别把我真的当成白痴看待好不?我好歹也是个无常鬼差,哪可能这点常识都不清楚的。我第二天一早就把她送下去了,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去地府查给你看。怎么,你认为这事儿还和那个怨鬼有联系?”
张三也摇头:“那个怨鬼虽然怨气足,但是我亲手封印,别说小江子还是个鬼差,只要是个活人它都控制不了。再说了,就算她是怨鬼,顶多凶神恶煞点,毕竟还没成魔,这铺天盖地的鬼气也不是她能搞得来的啊!”
杜平说瞪了我们一眼:“那照你们看来,这情况是怎么产生的?”
我很干脆:“我不知道。”
张三很不屑:“三爷我肯定是知道的,但现在还没想出来,回去多想想就能相通了。”
杜平说:“既然都没有其他线索,那我们就只能从唯一的线索开始查起。小江子,你回去之后向地府打听打听,那个怨鬼是他们是怎么处理的,顺便了解一下有什么原因可以让某个地方的鬼气一夜之间暴涨。张老三去查一查周围还有哪个地方有异常情况发生,我到南面去一趟,跟韩血鬼聊聊,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晚上亥时三刻在这里相聚。”
张三虎眉一挑:“你去找那个变态干嘛?三爷爷的事岂容他插手?”
我也有些不满:“杜老爷子,你有些过敏了吧?武侯祠的变化是如何产生的不清楚,但对你们鬼族来说肯定不是坏事儿,要管也轮不到我们头上。而且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三爷怎么解除晶魄魂锁的封印的,你跟我说这么大的事儿我牙还没刷呢。”
杜平双手一叉腰:“杜老鬼做事儿岂是不知轻重之徒?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出了问题我来承担。”
杜老鬼平日里嘻哈抬杠没正形,但发起威来还颇有点浩气凛然的感觉,我和张三相互对望了一眼,我撇撇嘴他做了个鬼脸,一起向外走去。临出门了我才想起今天的正事还没做呢,便再次问他晶魄魂锁的解法。
“你要听简单的还是听复杂的?”
“这里面还有区别?你先说说复杂的怎么?”我有些好奇。
“复杂的话你就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最后再彼此那般一番就行了。”张三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听得我头大如斗。
“那简单的呢?”
张三眼睛瞟了瞟我,坏笑兮兮的问道:“你还是不是童子之身?”
我有些脸红了:“你问这个干嘛?我又不用你给我找女鬼,严肃点严肃点,我们谈工作呢。”
张三说:“童子尿或者公鸡血任一样,洒在上满上面就可以了。”
我奇道:“就这么简单?
“就你这点斤两还要多复杂?”张三又正大光明的鄙视了我一番:“对于你这点就够了,但要是玄仙级别的施展晶魄魂锁,那估计要善财童子或者卯日星君的血才能解了。”
※※※
回到家中,老妹正带着花妖精大吃肯德基,两个小女人居然叫了一份全家桶外带两份水果沙拉和两大包薯条。我知道老妹向来是眼睛大肚皮小,但看起来花妖精对自己的食量也缺乏判断。
“哥,桌上留的全是你的,全部吃完了可不许浪费!”
我看了一下,她们只把沙拉吃完了再每人啃了个鸡翅,现在正一人抱着袋薯条坐在沙发上看多啦A梦,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帕比蹲在地上吃狗粮,一边吃还一边用爪子按住盆沿,还想害怕别人跟它抢食一样。桌上的纸筒里堆得满满的,看起来好像就没怎么动过。看来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为了吃条鸡翅,可以叫一桶下脚料。
我不理她们,走进房间开始联系地府。由于我不是鬼魂,只能算是阳间的地府工作人员,没有直接进出地府的资格,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形式和组织进行沟通。就好像我身前这根红蜡烛——看起来好像只是根蜡烛,实际上,哦,实际上也是根蜡烛。只不过,这根蜡烛里参杂了微量地府出产的冥石粉,可以通过它把信息传递下去。
当无常几个月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和组织取得联系,我不知道我的上级领导是否还记得我,在他接到我的求助信息时,会不会产生“这小子是谁?”的念头。别说地府这种类似“国家管理机构”性质的组织,就算在任何一个小公司里,报道以后连续几个月不见人影也是一种逆天的行为。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而当事人却没被除名,那公司里的员工肯定会猜测:这一定又是某个高层的亲戚,说不定还是太子爷微服私访。我不知道目前地府内关于我的身份是否有过这种议论,但我的身世清白得像点了卤的豆腐既不是天帝的小舅子,也不是阎罗王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