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钟的府南大道,喧嚣已经减退,路上的车来车往已经不再像白日那般拥堵。很庆幸,这一路都没遇到塞车,一位热心的的哥在听我说有急事之后,猛踩油门连闯了几个黄灯,花了不到10分钟就把我送到市委大院门口。
“哥们,你家住这儿?”的哥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的谨慎我明白,但我不是*,唯有跟他解释道:“我家不住这儿,就是来办点事儿的。”于是的哥毫不客气地多收了我一块钱的燃油附加费。
此时,市委大院门口显得特别阴冷,一大群野鬼好像蒲公英一样围着大院门口打转,将这一带都弄得阴风阵阵的。这些鬼的整体实力便弱,鬼龄都在二十年以下,看样子是里面实在装不下了被挤出来的。我能想象出此时的市委大院是怎样一幅鬼山鬼海的样子。
“里面什么情况?”我随便抓住个只有两三年鬼龄的小鬼问道,其他的飞得太快我都抓不住。
“打着呢,热闹得很。”小鬼不耐烦地说道。
打着?谁打谁?有义和拳经历的百年鬼王张三VS造反派红卫兵出生的府南市市长?关公战秦琼都没这么离谱的,这不是等于把妮可.基德曼和芙蓉姐姐放在一个舞台上PK嘛,张三随便放个屁都能让他病三年。
“打了多久了。”我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半个小时前来他们就在打,到现在还没完。”这个鬼也是来凑热闹的。
都这么久了,难道里面的市长大人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年头高手实在不多了,连青羊宫的道士都多是屠狗之辈,昆仑山我没去过,但是青城的白云观已经被和尚霸占了。现在连我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很想进去看看。但市委大院虽然不是中南海、钓鱼台,却也不是平头老百姓想进就能进的,外面有带枪的兵士站着呢,就算没子弹那明晃晃的枪杆子也吓人。
像尿急了找不着厕所的人一样,围着市委大院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明显能够感觉到里面群鬼乱舞,杀气腾腾。我既不希望张三获胜,但也不想他丢脸。前者大家都应该可以理解,至于后者嘛,要是张三输了不服气,又跑去省长家捣乱怎么办?
忽然,从市委大院里面飞出一道绿光,直往远处飞去。我只感觉眼睛花了一下,再定神看时,却见张三跟着飞了出来。
“小样儿,别跑,惹了你三祖宗就想躲,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看张三气急败坏的样子,想来刚才一场糊涂架他多多少少也吃了些亏。
我凑过去问道:“三爷,你又喊又杀的,到底这是唱的哪出啊?”
“张老三这次是遇到硬点子了,就一小鬼,死了不到两天,差点没把张老三的牙给崩掉。”杜平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说:“俩鬼怪在里面打了小半个时辰,张老三把压箱子的鬼影刀法都用出来了,布了个天罗地网,结果还是让人家给逃了。”
“老书虫你知道个屁,这小鬼是个怨鬼,而且怨念极重,起码是五世冤死的怨鬼,刚才要不是我拼死封住了它的戾气,再用鬼影刀法砍伤了它未成形的鬼体,只怕这再过几天这半个府南就鸡犬不宁了。”张三横眉毛吹胡子的瞪着杜平看。
“有这么厉害?”我摸了摸鼻梁。能和张三打成平手的老鬼,整个府南市也就只有城南的鬼霸,血鬼王韩血衣了。不过这两老鬼要真打的话我还是更看好张三些,韩血鬼主要是造型太吓人了,永远是一身鱼鳞剐血肉模糊的恶心样,一点不利落。
“你听这老货吹牛,别说五世的怨鬼,就是三世的怨鬼我杜平活了(PS:活了?)有四百年都没见过一个——你以为怨鬼是大头萝卜,挖个坑儿就可以得一个?只要修足七世就成魔了,神仙都拿不了!”
这俩老家伙是习惯性的一个搭台一个拆台了,然后拆着拆着就把别人绕进去。我承认我这神仙当得是不太合格,可按说你也不能啥事儿都拿我祭舌头啊。
“那到底搞出什么动静没有?里面的人有没有被吓到?”鬼打鬼的事儿我没兴趣参合,虽然身为鬼差,但我更关心人的死活。
“没呢,光顾着拿怨鬼了,还来不及去吓唬县太爷呢。”
“哦,那就好。”我送了口气。
“不过我们刚才打的动静蛮大,它虽然还是无形的,但我打坏了好几个花盆,还砸了几块玻璃。哦,刚才忘了告诉你,县太爷家其实离院子大门挺近的,他们现在正在往这边赶,要看是谁砸了他们家窗户。”
“你不早说!”估计这老鬼还是读过孙子兵法的,栽赃嫁祸是把好手。我在这门口晃悠了大半天,站岗的哨兵已经注意到我了,现在要是被人抓个人赃并获,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眼见远处隐约有手电筒灯光靠近,我不敢多耽搁扭头就跑。
转了两个弯,估计对方没有再跟来了,这才敢站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出喘口气,忽然鬼影子一闪,张三从我屁股后面钻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我叹道:“三爷,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你不觉得如果把我赶走了损失最大的就是你吗?”
张三贼兮兮的一笑:“小子你急什么,我跟你商量正经事呢,有个天大的好处送给你。”
我摇摇头:“你先别忙着诱之以利,先说说你又要我背哪口黑锅吧。我知道,从你身上挖根毛,起码我得掉块肉,都上过你多少次当了还来这套。”
张三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这次真的不用你背黑锅,按说这也是你自己的职责——刚才看见那团绿光了吗?就是那个五世的怨鬼。刚才被我封住了戾气,又用鬼刀伤了它,现在逃到武侯祠里面躲起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逃到武侯祠?这怎么可能,武侯祠上面有千年的阵法,连你都进不去,它一个未化形的魂魄怎么可能逃进去?”
张三耷拉着眼皮:“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它怨气太大的缘故吧,反正我是亲眼见到它躲进去的。你也知道,那地方比较邪行,我是进不去的……”
眼见乌鸦笑猪黑,我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三爷,要说邪行那也是你邪行才对,人家那是叫做圣地。这个都不说了,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去把那个五世怨鬼给你捉出来?”
张三说:“这不都是杜老鬼那个酸书虫跟我过不去嘛,他硬说我吹牛,我也是没办法不是。”
得,你还在我这里装可怜,要不是你硬要逞英雄大闹县太爷府,哪会弄出这些馊事儿。现在惹出一个连你都搞不定的大BOSS,还让我去处理,我理都不理他,扭头就走。
张三急了,跟在我后面大呼小叫:“小清子别走啊,咱有话好说。你放心好了,那个怨鬼的戾气已经被我封住了,还伤了鬼体,现在除了逃跑已经没有其他作为了,你放心去他肯定伤不了你的。”
我只管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不行。”
“你不是到现在还没抓住过一个野鬼吗?你帮我把它逮住,你自己的生意不也开张了?”
我还是不回头:“不行!”他倒是想得美,在我的身份上打主意。反正这无常的身份我要不要都无所谓,拿这个诱惑不了我。
“只要你帮我把他逮出来,我给你宝贝!一口削金断玉的宝刀,外加一袋丹丸,包你修为大增,三五十年的小鬼随你抓。”
我这次回头了,不过只是甩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说三爷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仙丹我从小当糖吃都吃得长虫牙了,我们一家子都是神仙,还在乎你那一袋子仙丹?”
张三飞到我面前来:“我这是用小鬼的元气炼制的鬼丹,几十年来不知杀了血鬼王多少手下才做出来两袋,反正你现在修的是鬼道,给你正合用。干脆这样,你要钱吗?我给你钱,可以给你很多很多。”
咦!这老鬼总算是有点诚意了,他做那些混蛋事儿我都知道,但现在装作不知故意问他:“给我钱?你都是鬼了,哪儿还有钱给我?”
“我有代理”张三红着脸说(不错嘛,都会说“代理”这个词儿了):“他叫张效文,我有一大笔钱在他那儿,你去找他,我让他给你。”
老鬼说的是真事儿。张效文是府南市的一个著名神棍,以前跟我爸一样也是个摆小摊算命的,只是算卦从来没准过,逐渐就把自己招牌给砸了。后来不知怎的和张三搭上了关系,二张合起伙来发财,张效文便开始了“驱鬼除魔”的“天师”生涯。开始的时候还算老实,遇到谁家有鬼就让张三去吃掉,然后他来收钱,后来胆子大了,脑子也灵活了,居然开始自导自演,张三派出小鬼挨家挨户的捣乱,闹得不行了张效文便过来“除妖”,一来二去张效文居然混出了个“张天师”的名号,据说前任市委书记都找他祛过邪。
我不知道他俩捞了多少黑心钱(估计张三自己也摸不清楚)。这钱他们来得黑,能从张三手中扣一笔钱出来我也不会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我说:“那好,我要你前面答应的所有条件,然后你在给我三十……哦,五十万。”
“五十万两白银?”张三瞪圆了鬼眼像只蛤蟆,嘴巴大得可以装下一个杯具!在他的脑海里,一切货物的价值都是用黄金、白银和铜钱计算的。
“人民币!换算成银子大概是……”我在心里按照现在的重量单位大致计算了一下:“差不多两千多两白银吧。”
“哦!”张三明显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按照你的钱,我给你100万好了。看来现在的货币贬值很厉害嘛,再这样下去都要通货膨胀了。”
我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