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迷信(迷信?)的说法,说人在做梦的时候可以梦到前世的事情,这种说法一直没有得到天庭的认可,但有许多人都发毒誓说自己的确是梦到前生了。我现在就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我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虾,原本自由自在的在江河湖海里游啊游,忽然有一天被人捉住,把我扔到冰水里去,要把我做成冰虾。好冷的冰水呀,大块大块的漂浮冰在我身边流过,我拼命的划水希望能够游出去,但周围的冰水好像变成了一汪无边无际的大海,我怎么游都碰不到边。最后终于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以后,发现两张老脸正神情古怪地看着我。怎么,这就是把我送上桌了?这两个家伙现在是准备吃掉我?
“不要吃我,我不要做成冰虾了——”我吓得大叫,张开手脚乱挥乱舞。
“你乱叫什么呢,晕倒了还想着吃冰虾,上辈子是饿死鬼?”
咦,这声音好熟?我定神仔细看,我眼前这两张老脸不正是张三和杜平俩老鬼吗?
“我刚才是怎么了?我不是被冰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刚刚醒过来的我觉得脑袋还有些发胀,现实的记忆和梦中的记忆叠加在一起一时也辨不出真伪,只是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我应该是被冻成冰棍了,但现在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连一点湿润的痕迹都没有。
“这里是武侯祠呀,你都晕过去大半夜了,一晚上都在叫着冰虾、冰虾,少吃一顿宵夜就饿成这个样子?”杜平说道。
我摸摸自己的脑袋,现在思维开始逐渐正常了。但很快又发现了新问题:“这里是武侯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还有,我记得我不是被冻成冰块了吗,怎么身上一点都没湿?那个怨鬼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一株桂花树,咦!桂花树哪里去了?”
张三道:“慢点慢点,你的问题太多一个一个来问。怨鬼已经被我们捉住了,刚才老杜也看过,这次服气了,十足的五世怨鬼,你赶紧把它送下去吧,留在阳间对我们都是个祸害。至于我们怎么能进来我也不知道,在子时的时候慈云寺敲钟,这个怨鬼大概是受不了钟声,又要化成白光逃离,却被我抓了个正着。可是奇怪的是,这个怨鬼从祠堂逃离之后,这里的禁忌阵法也好像忽然失效了一般,可以随便进出了,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都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居然破开了上千年无人能解的阵法?”
杜平挑了挑眉毛,不服气地说:“那鬼的怨念的确有些重,但你既然把他的戾气封住了,究竟是几世的怨鬼谁也说不清了,除非去地府找轮回镜照一照,不然顶多算你没赢我也没输。”
两个老鬼见面就吵架,都吵了几十年了还在斗,实在让人头疼。不过张三的话却勾起了我的兴趣:我破开了千年无人能解的阵法?可是我除了摔了一跤,再有就是被冻成冰人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机缘?
“那我身上的冰块呢?是你帮我除去的吗?”
“什么冰块,我没见到过啊。反正当我进来的时候你就是以这个姿势躺在地上,身上没伤也没冰,你可别赖我的医药费。答应你的我自然会给你,可是除此之外你可别想在我这里讹到什么好处。”张三很敏感地撇清自己。
我就知道是这样,求你的时候说尽好话,恨不得上天去摘颗星星给你,用不着你的话一脚踢开,撇清跟你的一切关系,这就是老鬼张三的一贯作风。算了,反正我也猜到是这样子,我也懒得介意了(就算我想介意也介意不起来),双手一伸:“东西呢,都拿来。”
张三先递过来一个比女孩儿钱包还小的袋子:“这就是你要的鬼丹,你没七天吃一颗,连吃两个月,修为必定突飞猛进”——明白了,所谓的一袋也不过就装了九颗而已,我一时的疏忽没说明一袋鬼丹的数量,就被他钻了空子。
然后递过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这是那个五世怨鬼,已经被我封印起来了,你可要小心些别让他溜了,回去以后就立即将它打到下面去,就这一个怨鬼,起码顶你捉20个杜血鬼。你不是三月没开单吗?这下好了,三月不开单,开单就吃三年。”
说得跟真的似的,好像他做过白无常一样。我看他没动静了,问他:“就这些?”
“就这些啊,还有什么?”
“你答应我的火云刀跟一百万呢?”
“火云刀不是给你了吗,你自己弄坏了能怪谁?”火云刀上的“赤炎鬼火”已经消失了,整把刀变成了一块凡铁,只能用来切肉割豆腐了。张三的脑海中是没有因公损耗这个概念的,直接把火云刀受损的账记在我头上了。我看张三干脆直接改做小气鬼算了。
“那一百万呢?这个你什么时候给我?”其他的也就算了,一百万沉甸甸的人民币才是真正让我动心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哦,现在最流行的说法好像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我身上哪有钱,你去找我的代理人,就说是我让你来的,我会给他打招呼的。”张三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年纪轻轻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没事儿老昏倒可不是啥好现象。早点回去休息吧,晚上没事儿就别出来瞎逛了,说到底你还是给‘无常’,就算我不介意你身份,南面韩疯子可早就瞧你不顺眼了,你们要闹起来我可保不了你。”
说得语重心长,一脸大公无私的样子,人血鬼王可比你好说话。我愤愤不平地想着,翻了他一个白眼。韩血衣是府南市东南一带的恶鬼头子,两百多年的鬼龄,据说当年他得罪了得罪了江湖上一个帮派头子,被人绑在树上来了个千刀万剐,行刑者虽然没有刽子手的专业技术,但也在他身上切了两百多刀才死。由于死时戾气太重,死后化成了血鬼王,永远是一身血肉模糊的造型,看上去比无头鬼还恶心,与张三一南一北俨然府南两霸。
不过韩血衣虽然脾气烈了些,做事儿还算光明磊落恩怨分明,只要人类不主动得罪他,他一般是不会主动闹事的——这一点和张三截然相反,后者绝对是个无风起浪惹是生非的主。
跟张三扯完皮,天也蒙蒙亮了。睡了一晚上起来升升懒腰,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空气好的缘故,感觉浑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力量,翻墙而出的时候两米多高的围墙我只是用手轻轻一勾,侧身一扭就翻出去了,比进来时容易了许多,记得进来时候我可是蹦跶了好久才翻进来的。怪不得老头老太太们都喜欢早上起来锻炼身体,早上人的运动神经看来的确很优秀。记得上次看日出已经是一年多以前备战高考的时候了,我在考虑是否有必要恢复早睡早起,坚持做晨练的习惯。
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吹着凉凉的微风,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随着这淡淡的凉风渐渐消散了。虽然犯了些凶险,虽然遇到些不太确定的情况发生,但是,我毕竟多出了整整一百万。这可是整整一百万了!一摞摞崭新的票子取出来,不用换成硬币也足可以把徐胖子给砸死。马克思说:“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上断头台”,可见,富贵从来险中求。
对了,老妈昨晚千叮万嘱要我买早餐回去,这事儿还真不能忘了。去黄瘸子那儿买了三根油条,又去李大嘴那儿买了两笼小笼包三份豆浆,看看天色还早,估计家里人都没起床,我便先坐在李大嘴的摊子上来吃起来。
算起来我也是有钱人了,要不要试一下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的感觉?
时间还不到七点,但李大嘴的豆浆摊上已经有熟人了,徐胖子正左手包子右手豆浆的坐在那儿猛吃海嚼,瞧那架势活像一个缩微版的净坛使者。我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把这胖子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
“我靠!怎么是你小子,这才几点钟你就起来了,说,昨天晚上是不是夜不归宿?又溜到哪个美眉屋里去了?”徐胖子还了我一拳:“行嘛,这才两天不见身上就便结实了,看成人杂志还能起到健身的效果?”
“去去去,你以为我是你啊,夜不归宿就是出去鬼混,昨晚鬼节,被老爸赶出去巡夜去了。”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徐胖子叫徐强,比我高一年级,是我的发小,从小就跟我一起在神仙路上厮混,一起用弹弓打鸟一起逃课玩街机——每次用物移术投两次币就是给徐胖子投的,玩三国有他带着我能杀到吕布,否则到夏侯惇就能把我灭了。
由于幼时的这些经历,徐胖子是整条神仙路上唯一一个知道我们家秘密的人,不过很显然我并没有因此赢得徐胖子的尊重,当他知道我那神棍一样的爸爸竟然是府南市的土地神之后,便再也不去庙里烧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