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云罗一脸严肃地过来,也不请安,只是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只留下惜月。我正在给花剪枝,见她这样,便放下手中的剪子问道:“湘柔怎么样了?”
云罗担忧地看了看我,缓缓说道:“小姐,刚才大夫已经诊治过,湘柔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一怔,手上的剪子差点落下来伤到手:“你说什么?”
惜月接过剪子,小心地看了看我的手:“幸好没伤到。”又对云罗说:“姐姐,那大夫可看仔细了吗?”
云罗点点头:“我问过伺候的丫头,都对得上。我已经叮嘱大夫不得告诉任何人。如今知道的,只有我们三个。小姐,快拿个主意才好。”
我有些木然地看着她,轻声说:“你要我拿什么主意?”皇室在子嗣上很是重视,特别是这是泽皓的第一个孩子。这样的事情必定瞒不了多久。不只是皇宫,哪怕是一些富贵人家,要生下一个平安健康的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期间有多少明枪暗箭,阴谋诡计在等着母亲和孩子。
这时有人通传秦越在外厅求见。简单的收拾了下妆容,我带着惜月云罗一起迎了出去。“将军怎么来了?”我命人看了茶,又让了座。
秦越依然是那样的温和:“上朝时和王爷约好。散朝时王爷临时有些事,让我先过来和娘娘说下。”
我恩了一声,只盯着自己的手出神。秦越见我心不在焉,轻声问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我回过神,听到他问话,心里突然一酸,只是笑着说:“刚好有件喜事要告诉将军呢。”“哦,是什么喜事?”他也是很感兴趣,向前探了探身子。
“府上的一名侍妾有了身孕。”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地落在地上,生冷的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秦越却担心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便道:“宫里知道了吗?”我摇摇头:“我们也是刚知道,还来不及通传。”
“娘娘,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宫里,越少人知道越好。末将先告辞了。”秦越说完便站起身径直往外面走去。“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站起身问在一边伺候的云罗。
云罗看了看他远去的身影,坚定地说:“秦将军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这件事。小姐,这绝对不是什么喜事,哪怕对王爷来说,也不是什么喜事。你要快点拿个主意。”我轻叹道:“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云罗和惜月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便退下了。
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是欢迎他的人多,还是厌恶他的人多呢?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他呢?我们又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呢?当初感慨姐姐的境遇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那一天?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泽皓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见我在那里发呆,又不见惜月等在边上伺候,只得凑到我身前,关切地问道:“你是怎么了?”
一时间百味陈杂,我站起身向他福了福身,道:“恭喜王爷。”泽皓一愣:“恭喜我什么?”“湘柔姑娘有了身子,王爷就快做父亲了。”我一口气说完,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会他。丈夫的妾相侍有了身孕,这恐怕对任何一个新娘来说都很难接受,更何况还要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我可以选择沉默,选择回避,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只想好好地宣泄下,让他知道我有多委屈,有多心寒。
泽皓脸色一沉,在那里也不说话,突然牵起我的手,把一个温热的纸包塞进我的手里,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了。直到听到房门“砰”地一声被甩上,我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外面伺候的人听到动静,急忙赶进来看,见泽皓已经走了,我又站在那里落泪,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时只得打了热水给我梳洗。
我打开泽皓塞给我的纸包,里面是金灿灿的炒栗子,散发着清甜温热的香味。忆晚打趣道:“王爷真是的,这包栗子还当个包,包得这么严严实实的。难不成王爷和小姐是争这个吃?”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纷纷劝说道:“既然是这样,娘娘也不要再和王爷生气了,不给王爷剩就是了。”
归宁那天,马车路过官巷口时,我和泽皓提起巷子口那家小店的炒栗子很好吃,那时还不到吃栗子的时候。突然觉得泽皓有些可怜,他跑那么多路,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只是他不曾想到,一切就都变了。我们之间再也不像从前,那被我们错过和辜负的时光,和缘分。我们之间仿佛又隔着千重山万重水。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信任和温情,一下子又归于粉齑。
云罗趁众人忙乱的时候,试探地问道:“小姐------”我轻轻地摇摇头,小声地告诉她:“保全湘柔和那个孩子。”云罗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全凭小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