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都觉得身上酸疼,人亦是提不起精神来。我倚在贵妃塌上,听着忆晚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件件说给我知道。虽然有云罗帮衬,但毕竟我是王府的女主人,有些事必须亲力亲为。
听到泽皓进来,我也不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句:“爷来了?”他走近塌前,俯下身看了看我,不无担忧地说:“让小顺子请太医来给你瞧瞧吧。”我摆摆手:“不必麻烦了,我歇会就好。”
惜月上来给泽皓请安道:“爷,那座八仙贺寿的玉雕画屏收起来了,得问云罗姐姐才能取出来。”“那也不急,只记得就好,等她回来你记着和她说声。”泽皓说完又命人搬了凳子坐在我身边和我说话儿,“父皇对泽宗呈上去的国书很满意,在朝上夸奖了他一番。”
“是吗,那就好。”我这才放下了心,“真担心给他惹了麻烦呢。”“你别担心太多。”他柔声安慰我道。我点点头,泽皓不明说,我也不点破,除了担心将来蒙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外,只怕也有人不愿意泽宗交差,故意令人为难他。
若不是泽业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提到了我,只怕现在依然是一筹莫展。龙泽业看似漫不经心,懒散闲淡,却是最能随机应变,心思缜密。泽皓的兄弟几个,只怕都个个不是简单的角色。
“对了,要给谁拜寿,单想起那座画屏了?”静了会儿,我好奇地问道。“是给君怡的。过了年也是她的生辰,太妃说要好好给她过一个生辰让我们都去。”泽皓不以为意,笑着答道。“她一个相府的千金居然能劳动太妃给她过寿?”我不由地冷笑,想起泽皓的那声“怡儿”,心里便冷了半截。
泽皓身边伺候的太监小顺子笑着说道:“娘娘不知道,太妃是楼姑娘的亲姨奶奶,楼姑娘又是从小在她跟前长大的,自然是亲厚些。”
“原来是这样。只是人家不待见我,我何必去赶这趟讨人家好呢?”我背过身不再理他,若不是赵太妃下药想谋害我,我本不想多做计较。
泽皓只道是因为太妃罚了我,便劝解道:“你何必计较这些呢?父皇已经------”“我计较?”没等他说完,我更是气恼,一挥手便不再理他。
忆晚正端了粥上来,准备伺候我用膳,没想到我一挥手过去,那只莲瓣蜜色瓷碗便摔到了地上,滚烫的粥洒在地上,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忆晚一怔,也顾不得一地的狼藉,直直地跪了下去。
泽皓只是呵斥小顺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小顺子一激灵,急忙上前打圆场:“娘娘仔细着手。姑娘小心烫着,这里交给奴才来就行了。”
我看了忆晚一眼,知道她没有受伤也就放了心。惜月正好去外间倒茶回来,一进来就见我躺在那里生气,泽皓又顾自走了,忆晚和小顺子正跪在地上捡碎片,急得直跺脚:“好好的,这闹得哪出啊?”
“娘娘您错怪王爷了。”小顺子抬起头来,“王爷本就没打算去,只准备送几样贺仪过去,只随着各位王爷公主凑个热闹。”
小顺子这么一说,惜月等人都拿眼偷偷看着我,倒显得自个儿小心眼了,只是背过身去赌气说:“他倒是有心。”
忆晚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小姐,您别怪我们做下人的多嘴说一句,自从您进王府的第一天起,王爷就是一心向着您护着您的。您若是这样误会王爷,倒是和王爷生份了。”我低着头想了半天道:“你们都退下,去把云罗叫来。”
当年姑姑还在世的时候,母亲带着我进宫请安。老宫人总会讲前朝的旧事密闻。鲜花着锦,转眼便荒凉。有多少红颜女子,成了白发宫女,颓然老去;又有多少鲜活的生命,成了累累白骨,森然可怖。宫廷盛产野心和阴谋,那些美丽的女子,用自己的美貌和青春在这座宫里挣扎苦斗,她们争夺的,不仅仅是帝王给予的宠爱,更是那名份赋予的权势。若是没有权势,尊严、性命,全都如同蝼蚁,任人践踏凌辱。
“小姐?”云罗以为我睡着,轻轻地叫道。我应了声,微微地欠起身,云罗急忙扶着我起来:“怎么了?”“云罗,看来我得好好地给赵太妃请个安,向她赔个不是了。”我的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第二日一早,我便进宫向德妃请安。德妃正坐在,见我来了,便笑道:“玉雪来了?这几日皇上倒是经常问起你呢。”我福了福身:“多谢父皇和母妃惦记。儿臣特意做了栗子糕,送来母妃和父皇尝尝。”
立刻便有宫人将糕点呈上,德妃笑着点点头道:“难为你有心了。”又叹了一口气道,“最近皇上因为朝中的事心烦,饮食上头也清减了不少。本宫倒是为了皇上的身体担心呢。”
我挨着德妃坐下:“听说是为江南水利的事情心烦。儿臣倒也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德妃拍拍我的手:“你若是有主意不妨说来听听,也好为皇上分忧。”
“倒也不敢说为父皇分忧。儿臣隐约听说,工部上奏朝廷拨款,赶在开春江南雨季之前兴修水利。只是如今国库的银子一时周转不开。儿臣想着,不如先回了父皇,缩减些开支,捐些首饰银两财物出来,虽不能解一时之急,但聚沙成塔,总也有些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