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凤讲道：我原是一个教书先生，少年时曾经练过一些三脚猫功夫，左村右庄小有知名度。被忠义堂招去，因为识文断字，又略懂武艺，倒也提升飞快，一年下来便被提升陕西同州的分堂堂主。同州辖区共设五个分堂，我是一堂堂主，我们主要任务就是募捐银两，再收集当地驻军布防情况。募捐的全部银两分别交到两个地方，一半交到忠义堂总堂主山柳村人那里，另一半交到通天教主郝非东彪手中。我们只是偷着藏点碎银子，不敢贪污太多，因为人多嘴杂，一旦东窗事发会把命搭进去，实在划不来，因为私藏银两被杀的堂主不止一个。但私心谁没有，见钱眼开，上下都要打点好，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否则可真要大祸临头。
郝非东彪把募捐的银两，全部交给清军做军需。清军攻城掠地，没有强大的物资支援，怎能打那么多大胜仗。清军所到之地，如明守军不降，便执行杀光、抢光、烧光政策。对降军来讲降者可免一死，而且还有救济。这一部分银两皆来源我们的辛苦成绩，说明白了就是，用大明百姓的钱，在打大明的军队，这是以战养战。之后在用百姓的善款到处赈灾，用这种怀柔和施舍感化普通百姓。你还别说，现在很多百姓十分拥护清军，有奶便是娘亲，谁还管祖宗是谁。带清军包抄明军后路，提供军事情报，挣点散碎银两养家糊口，处处为清军提供便利，明军反到成了另类。
张天成问道：“山柳村人是何方人氏？”刁凤道：“山柳村人是日本人，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他女儿柳成荫，自立门户叫什么“幽灵谷主。”谷主，主要监督我们。刚才那两位是蒙古人，每个分堂都有两个满蒙人，我们一天收入多少，两家点清记录备案。”张天成又问：“日本人为什么给大清卖命？”刁凤道：“不是卖命，他们是亲密合作，日本这位山柳村人，和满清上层交往颇深。他所做的利益都是和满清环环相扣，大清许诺大明灭掉之后，海上贸易一切关税皆由他负责，所以他才肯卖力，这可是天大的利益，富可抵国啊。”
张天成又问道：“那山柳村人有何本领让你们为他如此唯命是从。难道是精神控制吗，你们忘了自己的民族，忘掉了大明？”刁凤回答：“大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所遭受的苦难折磨，你不是生活在最低层社会，否则今天也可能跟我一样，为日本人效力。地方官员那个不是如狼似虎，山高皇帝远，谁当政谁就是当地土皇帝。俗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所以要想富，必须走权贵这条路，千军万马都走这座独木桥。做良民反被官府欺压，连牛马猪狗都不如，如遇官司，那有公平、正义可言，打赢官司，输掉家财。到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烂泥。说通俗些，就是大脑袋支配小脑袋瓜，百姓敢怒不敢言，如若反叛，必是死路一条。你打死官府中任何一人，全家受累，皆为死罪。官府差役若打死你平民百姓，那就说你是暴力抗法，死有余辜，罪有应得下场。自从我们加入忠义堂，饿不死，不受欺压，没有人敢找你麻烦，亲友皆沾光。大明有一千多个分堂，遍布各个州县，所有的地方官员，我们皆有贡献。县太爷一年至少我们要孝敬一万两白花花银子，所以他睁一眼，闭一只眼睛任由我们行事，决不会找一点麻烦。这山柳村人对打点各路官员，一点都不吝啬，舍得投资，他讲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夹子打耗子还拴一小块油滋捻。他通世俗，了解汉文化，他组织了一支敢死队伍，叫什么“忍者无敌”五百多人的队伍，都是武功高手，杀人不眨眼睛，只服从主人的命令。”
张天成问道：“你见过吗？”刁凤摇摇头：“我到没见过，但所传应是真实的，小人没有讲半句谎话，所言句句属实，望大侠和这位姑奶奶饶命。小人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儿女多个，都没有养育成人，望好汉爷放了小人吧。我这也是不得已才做的，为了生活，才投忠义堂这座靠山，要不当地地头蛇都惹不起。”
张天成又问道：“那两个人是蒙古人吗？”刁凤道：“是满清的蒙古人，你可以问他们一下。”张天成又分别提审了两个蒙古人，白雪飘用蒙语和他们对话，二人语言流畅，对答据实。白雪飘对张天成说道：“他二人却是蒙古族人，千真万确，这刁凤没有骗我们。”两个蒙古人分审之后，白雪飘对张天道：“天成能赏给我一个人情吗？”张天成道：“雪飘，可以实讲不用相求二字。”白雪飘手指两个蒙古族人，他们都是从科尔沁大草原来的，是我的族亲，如果天明当地人得知他们是蒙族人非杀了不可。天成，能放了他俩吗？张天成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把他们交由你，你怎么处理都随便。”白雪飘用蒙语让二人速离开这里，以免遭到当地人的杀戮，二人千恩万谢，脱身走了。
第二天，张天成把刁凤的儿子也放了，只押着刁凤前往同州府衙。在进入州府大门前，他仔细打量这衙门门口，大门前的两建筑刻有形似麒麟的怪兽叫“贪。”贪是神话传说中的贪婪之兽，脚下尽是金银财宝，一边张着血盆大口，妄想吃天上的太阳，一边已经濒临悬崖，要落得粉身碎骨。府衙照壁北面绘有“贪”是明太祖朱元璋首创，用以警诫官员要保持清廉。另一处是宣化坊，宣化坊南面书“菊潭古治”四个字，内乡古称菊潭，古治，即指这里是治理百姓的权力机构。同州衙有三道大门，分为大门、仪和门、和屏门。仪和门东边设一小门，为生门，人门或鬼门，被判刑案犯从此门送进监狱或处决。屏门是通往州官后宅的咽喉之所，所以常设有门子房，看门人往往是“老成亲信。”古时常说，私下见官，先要买通门子，说的就是这里儿。
大堂又称正堂，是官正式办公的地方。大堂中央置暖阁，上悬“明镜高悬”匾额。后为“海水朝日图，”二堂又称“琴治堂，”取鸣琴而治之意。指用礼乐教化人民，以致政简刑清。二堂一般是民事案件，州官在此对原告进行调解。三堂雅称“三省堂”是内宅，用以接待上级官员，商议政事和办公起居。如果把同州府比作一幅画，那么楹联匾额就是这幅画的题款和印章。最朗朗上口的要数三堂楹联，上联是：“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下联是：“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张天成看到楹联频频点头，心中涌起一个“赞”字，楹联题的好。
张天成和白雪飘还真是第一次进州衙门，县衙去过一次，那是东阳县看望父亲张国维，那里的县衙寒酸得很，那似这里豪华。门子房的把门人不让进，张天成对其说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负责不起，快进去通报知府大人，若拖延索贿，一切后果由你承担。门人一看他表情严肃，也不敢耽搁，便进去报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稳坐正堂，问来者何人，有何大事？张天成押解着刁凤来到大堂上。那知府往下看，不觉一怔。他稳住心神，问张天成私自扣押人质是什么原因？
张天成上前深躬一礼道：知府大人草民是顺天府八甲帅社耿家庄人，我父是朝中兵部尚书张国维。知府一听张国维几个字，满脸堆笑，他道：“张大人在下早有耳闻，名播千里，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是无缘谋面。即是张大人之子来到贵地，想必有事，如果要下官帮忙，下官如能做到的，一定尽全力去做。”张天成道：“知府大人，今日来不是私事是公事。”他用手一指道：“这人勾结日本人，在同州城里设下所谓的忠义堂，那忠义堂总堂主是日本人，叫山柳村人。他们利用百姓爱国热情诈骗银两，把所得到的银两源源不断地送到大清军队中作为补给，这种通敌卖国的汉奸勾当，会毁掉整个大明。望大人查缉，严肃处理，传告大明各州县，立即取缔忠义堂这非法组织，不要再让善良的百姓上当。如今国难当头，大清军到处烧杀抢掠，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如果这等忠义堂存在，大明亡得更快，何谈复国，所以必须严惩汉奸。”
知府一听频频点头称是，一拍惊堂木道：“好一个大胆刁民，竟敢勾结日本浪人，侵犯我大明国土，你们的军队驻扎那里，一共来了多少人，给我如实招来。”张天成道：“大人不是日本人侵略大明国土，是大清侵略大明，日本军队还远在万里之外日本岛上呢。”知府停顿一下惊讶道：“张少侠你说不是日本人侵略大明啊，刚才你给我弄糊涂了。那大清军队离本州尚在千里之外，他忠义堂又如何勾结大清，一定要有真凭实据，且不可道听途说，现在是非常时期，稳定压倒一切。决不能屎盆子扣在自己人头上，仗还没打，先乱了自家阵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张天成道：“大人是我昨日偷听到他们客栈中谈话，捉住他等才得知实情，不信你亲自审问他。”知府又问刁凤道：“下面下跪之人，张少侠昨晚听到你等私下交谈，是不是因为害怕才胡乱编造说勾结清军，私通卖国。情况属实的话，将是死刑的重罪，如果事出有因，受到惊吓，那就好办。本知府为你做主，但一定要说真话，当着张少侠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把这误解当面解释清楚。”
刁凤一听，心中暗喜，平日里孝敬的银子，此时发挥了作用。于是便讲道：“求知府大人为小民做主，我忠义堂所募捐皆为反清军军需之用。昨夜他二人一个持笔，一个手握利剑，又点中我等穴道，逼迫就范。我看出他们是见钱眼开，要打劫这笔善款，本想拼命，但苦于武功不及二人。今天正好揭穿二人本来面目，还正义本身，今日他二人押解我到大堂上，是阳谋，想出风头讨得好名声。他张天成口口声声爱国，为什么不上前线杀敌，躲到后方做什么。我看出他们居心叵测，是强盗逻辑，这般嘴脸，实在是蛇蝎心肠。望大人不要上了他们的当，中了他们的奸计。洗刷去我蒙受的不白之冤案，伸张正义。”他讲的声情并茂，泪流满面。张天成、白雪飘心中好佩服此人这张嘴，如刀似剑，远在我二人之上，甘拜下风。
那知府听完刁凤的辨白，满脸不高兴道：“张少侠我听明白了，你以为他募捐私自侵吞银两。他认为你是入室抢劫，双方皆因误会才产生了这等串龙套的事情，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银两全部封存，诸般细节我还要仔细琢磨推敲。张少侠和这位白姑娘一片爱国之心，我也深受感动，现在举国艰难，但也不能草木皆兵，杯弓蛇影。我说的话，张少侠懂的，我现在有更要的事物急着处理，少侠若无事，先请便吧，退堂。”知府不搭理张天成，张天成看着衙役把刁凤带走。他回头冲张白二人得意一笑，两班衙役也把二人轰了出来。
张天成茫然若失，心中不服，白雪飘一拉他手，天成咱俩先牵马回客栈，知府他们是一伙的，你还看不出。闷在葫芦里瞎折腾，不难受吗，人要学会知趣啊。她冲张天成诡秘一笑，说不准二人穿一条裤子，一个被窝里嫖过娼呢，早都是连襟了。难道指望这等人有什么爱国之举，豺狼当道，国家不幸。
因为心中有事，错过了主街，二人牵马走进一条暗巷中。忽然巷中迎面走来八人抬的大轿，前面四个女子，穿装打扮不像中原服饰，手中拿着一把阴阳伞，神情极为怪异。轿子后面也跟着四个女子，一样装束，年纪都不大，手中也是相同的阴阳伞。人虽然长的漂亮，却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巷子窄，张天成和白雪飘牵马站在一侧，想让抬轿子的人众先过去，那知抬轿子的八个壮汉，同时施展轻功，从二人头顶掠过，腾云驾雾般，又稳稳飘落在二人身后，堵截住二人后退之路，八个女子封住了对面。张天成和白雪飘一看，心中知道这是杀手，二人手中握紧笔剑，静待敌人进攻。
那八个女子用伞作为兵器，向他二人正面掩杀过来，后面八个壮汉也从后面施展拳脚杀过来。他二人虽然被困其中，但张天成并不慌不忙，他遇事冷静，用金笔一招紫气东来挡住后面八个壮汉。他笔法之精之奇，连连击退对方。白雪飘面对八女，剑剑走空，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张天成想只有先下重手制服八个壮汉，才能解白雪飘之围。他用力一掌挥出，一股天罩正气，夹带起巷中散沙碎石，凌厉之势把八女横着震推出十几步。足可以看出他内功的强大，有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狂飙。掌力威猛，八女面面相视，他解了白雪飘之危。他突然飞身跃起，三百六十度倒着旋转，就听轿中一个女孩声音，好身手，好俊的功夫。张天成人如大鸟入怀般在八个壮汉中间左突右杀，用点穴手段，瞬间放倒八人。
他又驱身向后，飞入八女之中，八女一见他轻功了得，伞中机关开启，牛毛暗器如同细雨一样，闪动着银光向张天成疾射而来，下手之狠显然是要结果他性命。他不敢怠慢，一招袖中藏乾坤，把千万个暗器尽收掌力之内，反向八女目标射去，力道不减。他掌风、笔尖同时而至，连击八女。那八女武功不弱，八伞犹如吸铁石一般收回暗器。合成一字长蛇阵，硬撑着接他一掌。
八女不是他敌手，全被他掌力震倒，口吐鲜血。但八女毅力惊人，不服输的性格，又从伞中施放出无数牛毛针，竟射向白雪飘。张天成怕白雪飘中了牛毛针，一旦针上有毒怎么办。他拉住白雪飘的一只手，腾空飞起。白雪飘借着腾飞之际，宝剑卷出八朵剑花刺向八人面部。牛毛针落空，八女并不怯阵，身受掌伤杀劲却依然凶悍，让人刮目相看。
张天成从墙上抓出一块青砖，用内力断砖八块，同时笔尖封、锁、缠、点俱到。八女子手忙脚乱，他的八块青砖击中八女主穴，这下八女站着一动不动，“呆若木鸡”成语典故可能由此诞生。他脚刚刚落地，白雪飘还没有站稳，却有一道极强的劲风从后面袭来，张天成用金笔一招倒山势卸下攻击。
原来是轿中女孩手中舞动一把透着寒气的柳叶刀，她青春靓丽，光彩照人，人如樱花，面带微笑。她见张天成卸下刀势，又连砍四十八刀，刀法之快，快似闪电，武功之高，再加上怪异刀法，让张天成吃惊不小，竟被少女逼退七步。张天成心中大骇，此女孩必定大有来历，他本着一个理念，多交朋友少树敌。便用手中金笔一指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劫杀我二人？”
那女孩甜甜一笑道：“没听说过幽灵谷主的大名吗。”张天成摇摇头，“在下孤陋寡闻，没听谁说过。”女孩点点头：“这幽灵谷才立门户一年多，所以你不知威名，我就是谷主柳成荫。你武功不错，谁教你的，传我几招好不好，我把刀法也传你几招。”张天成道：“你还没回答，为何要劫杀我们。”那女孩笑如黄莺，声音清脆，她道：“没谁指使，闲着没事，遇见你们穿戴寒酸逗着玩呢。”不是，你在撒谎，白雪飘忍不住插言道。柳成荫用手轻轻拍一下头，看我这记忆，想起来了：“谁让你们挡了我发财路，破人钱财，自应拿命免灾。你二人狼狈为奸，败坏我名声，能没有麻烦吗。”她一挥手同时解开八个男子的穴道，又飞身到八女子队伍中也解开穴道，看来她也精通点穴解穴之法，武劫不在张天成之下，这一显露武功惊呆张、白二人。
柳成荫上下左右不停打量张天成，八男八女站成一排，众人怒目圆睁，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会猛扑上来。柳成荫不紧不慢道：“你好俊的功夫，长相也过得去，想在你脸上刻上点什么，比如蜘蛛，或一匹马，马上骑着一只猴，叫什么马上封侯，你这不就当大官了吗。可又有点舍不得，你把金笔给我留下，你这支金笔看样子份量不轻，是纯金的吗，还是铜镀金，不会是赝品吧。你们汉人就喜欢弄一些仿古的工艺品，让外行人花大头钱来卖收藏。”
白雪飘一看她和张天成套近乎，气不打一处来，她举起手中剑刺向柳成荫，她剑速度极快。那女孩不屑一顾，你这点本事还想和我较量，我手下八个女子你都打不过，应该给你点颜色，让你长点记性。一伸手从身上摸出十二把柳叶飞刀，刀长半寸，如同柳叶，快似追风，如被击中，一定重伤。张天成见状，怕白雪飘吃亏，掌笔同时绵绵而上，十二把飞刀走偏，全射入巷墙之内，足有一尺多深，如果射中白雪飘，一定穿身而透。白雪飘吓出一身冷汗，口中骂道：“你好歹毒，像蛇蝎一样。”
柳成荫讥讽道：“我和张公子说话，谈人生观、价值观，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太臭美，自找挨刀。”她用手中柳叶刀一指：“你这是英雄救美啊，快说你和她什么关系，我可不喜欢扯三拽俩，拖泥带水的人”张天成不理会她的质询，对白雪飘道：“你站在我身后，防备暗中有人偷袭。”其实他是爱护白雪飘，害怕她受到伤害。白雪飘心中一暖，深情地看了一眼张天成，移步后面。
柳成荫问张天成：“你二人为何要找忠义堂的麻烦，那忠义堂跟我有天大的关系。这件事你前来搅局，自然就是我的敌人。见你细皮嫩肉，一个文诌诌书生模样，有点不忍心对你下手，换一个人，早到阎王殿报到了。不打不相识，这样吧，我们彼此交个知心朋友，既往不咎，以后你不要无事生非。”张天成道：“昨夜忠义堂分堂主刁凤所言，你就是山柳村人的女儿柳成荫，人长的漂亮却很刁蛮。我张天成光明磊落，从来就不交来路不明的人做朋友。你的刀法诡异迅猛，武功套路不是中原的，你这是东洋的柳家刀法。只闻其名，今日生平第一次见识，让我大开眼界，”
柳成荫一听笑道：“好眼力，我生在中原却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我父亲山柳村人却是忠义堂的创始人。所以你拆忠义堂的台，我定会出手帮父亲修理你。我父亲仰慕中原汉文化，便以山柳村人中选了一个柳字为我取名柳成荫，多么美好的名字啊。盛夏中一路柳荫，为征途中的路人遮风挡雨，让人终生难以忘怀。要不你把身边这位傻大黑粗的姑娘赏给我手下吧，让他们尝尝鲜，快活快活。你跟我走，回归日本，看一看漫山遍野的樱花，看一看辽阔无际的海天一色。”她仿佛进入到童话世界，眼睛里有一股纯真在流溢，谁又能把她与杀手联想到一起。张天成没有看过真正的大海，大海是什么样子他又怎能想象到。他是一个旱鸭子，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在陆地上折腾。
柳成荫又道：“中原多乱啊，别把小命丢在这片烂泥塘里，爹妈会心疼你的。这里早晚都会是大清的天下，摄政王多尔衮和平西王吴三桂正在追剿明军余部。多尔衮和我父也有合作，我们互利互用，利益均分，待大清一统，会重谢山柳一家的。”张天成问道：“你这幽灵谷、忠义堂多少日本浪人？”柳成**：“汉人为我们做事的能有二十多万人，日本人大概能有这么多人吧。”她把手心手背翻了一下，张天成道：“日本人有近十万之众？”柳成荫笑得前仰后合，“我说你懂不懂算术，上私塾时一定没少挨先生的板子打，小屁屁一定红肿一片。我们那有那么多闲人，我和父亲，再加上八个女下属，一共十个人。”
张天成不信，摇头道：“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十个日本人能统领二十万汉人，天方夜谭。”柳成荫不高兴地撅起小嘴道：“你为什么不相信别人，为什么总认为到处都是牛鬼蛇神呢。我们大和民族从小就教育孩子不能说谎话，做人要守诚信，有道德底线。十个人就是十个人，多一个人我就割下一节手指送给这位白姑娘，多两个人我就把一只手掌砍下来，再多一人，我整个人归你所有。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讨到家当老婆我也不反对，不信你问他们八人，他们可是你们大明江湖上赫赫成名人物，绰号江南八虎。”她用手一指身后八个壮汉，那八虎异口同声：“我家谷主句句实言，没掺杂使假欺骗张少侠。”张天成听过江南八虎的威名，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睛，是水旱两陆响马，官府缉拿不成。但最近江湖上销声匿迹，原来成了幽灵谷主轿夫。
张天成点头信了，心中却涌起无奈和苦涩，或许是惆怅、失落、自卑感。柳成**：“我手中柳叶刀你胜算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我父亲亲自出马，也就是十个回合内必被擒获。再加上五百人的柳家忍者刀阵，你二人插翅也飞不出手掌心。今天我放你俩一马，不把此事张扬出去，不让父亲知道。见到你们我心情很好，我做东请二位酒楼一叙，唠唠家常。久居漂泊异乡，没有知心朋友，心中好茫寂。”说到此，她眼圈有些泛红，张天成道：“谢谢柳姑娘盛意，在下有事先不奉陪了，改日有机会再会。”
柳成荫变脸怒道：“你不给本小姐面子，就是大大不敬，还想脱身而去，那我就不客气了。除非你打败我手中这把柳叶刀，否则必须乖乖跟我走，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张天成不怒反笑：“请客还有这么请的吗，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请。”柳成**：“这才叫有诚意，虚虚伪伪，假仁假义，我都不喜欢，交朋友必须风里来，雨里去，两肋插刀，即使生命不要，也要慷慨奉献，张大侠你懂吗。”
张天成、白雪飘受柳成荫的邀请，他们来到同州一座豪华的酒楼上，包间装潢特别考究，仿佛人间仙境。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百年以上的女儿红酒。柳成荫性格如同一张白纸，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确善解人意。她对白雪飘多了一丝好感，白雪飘本无城府，也是坦荡胸怀的女孩。二人几杯酒下肚后，竟成了知心的好姐妹。张天成看到此也为二人高兴，他随口问道：“成荫你小小年纪，人很善良，为何能当上幽灵谷主，八虎怎么成为你的奴役。”柳成荫一笑：“其实我这一年杀人都不到十个，除非罪大恶极之人。前年游历，正碰八虎做恶，我打服了他们，把头上虎毛一根一根拔下，还觉得不过瘾，正好有个八人抬的大轿，我坐轿上，他们八人便当上轿夫。他们很爱岗敬业，一心一意服侍我，本来是要剥下八张虎皮，心一软，便留他们活到今天。四川有个流匪张献忠，打来打去天天杀人，我这个东洋女孩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中原河南、山东人吃人，人杀人又折磨人，都在变着法子修理本民族的人。”她举起酒杯示意：白姐姐咱们干尽杯中酒，不要光顾着说事，忘了美酒的诱惑。
她又讲道：“当幽灵谷主，是一时兴起，仿照江湖武林门派创建的。我不喜欢人多，因闲着无事，不愿和父亲搅和再一起，所以自立门户创业。你们不要见笑，我这谷主手下，一共才十六人，男女各八人。说明白了，我觉得很好玩，天天招摇过市有多威风。有时父亲让我帮他打点一下堂内事物，忠义堂诚信为本，从不拖欠酬薪，所以都十分卖力，又听话，像狗一样忠于主人。”张天成回头向身后八虎看去，八人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八根铁柱一般。八虎是：龚飞、韩坚、贾达空、武巴跃进、鲍畴樵、郑岩沙、毛文阁、付白。张天成他心里不是滋味，看八人有头无脑，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这民族的气节，难道就值一口饭钱。人呵，为什么没脸没皮也能有滋有味地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尊严，什么才是尊严。
柳成荫又张罗了一口酒，看来她今日相当高兴。又讲起陈年旧事：“在记忆中，有一件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一年我还小，随着父亲去河南。酒店掌柜问我父亲点什么菜，父亲要吃海鲜类，掌柜的说没有，父亲问新鲜的肉吗？掌柜说要吃鲜肉有两脚羊，随时可以满足客人要求，供客人品鲜。我一听两脚羊，从来没吃过，便嚷着父亲让他给我买两脚羊吃，不一会从外面牵进厨房几乎****的女人。她不肯前行，那小二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口中骂道：“临死还装鸟，客人还等着尝鲜呢，下一辈子投生找好人家。”
我正纳闷，随着女人身后看究竟。那女人不再挣扎，被捆绑桩柱上，两眼只是绝望地流泪，口中不停地重复着妈妈。小二用清水洗刷她胸前，只听一声惨叫，女子便被尖刀刺进，鲜血直流，我被吓得大哭。父亲飞奔前问这是怎么回事，掌柜解释：你们不是要吃新鲜的两脚羊吗，这是今早刚从集市买来的，绝对新鲜。父亲道：“这是活人啊，怎能说杀就杀呢。”从此我一见羊肉就恶心，只要带羊字的东西，一口不敢动。
从此次事件中，父亲受到了启发，创建了忠义堂。一边救济灾民，树立良好形象。一边又进行变通，以慈善为招牌，滚雪球似地发展壮大，可以说日进斗金斗银。我父亲交际甚广，走上层路线，大江南北皆如雨后竹笋，影响面越来越广。一日通天教主郝非东彪慕名前来与我父亲比武，二人比试七天，平手了局，也成为好友。但我不喜欢郝非东彪，觉得他很另类。可是父亲不听我的话，我也不想干预大人之间的事。总之没有朋友，只有八个女仆是我东洋人，但她们不懂我的心情，我一天过的日子，都不顺心。今日与你们交手，好像久别的亲人，看来我们之间，一定是缘定三生。”
柳成荫的眼睛，不离开张天成左右，白雪飘的眼睛，不离开柳成荫的身前身后。她的气质超俗，虽是东洋女子，却不失娇美。年纪相差无几，都是年轻人，喜动不喜静，天南地北，奇闻怪录，确也让人释怀，都忘却了心中烦恼。那女儿红的酒劲慢慢上来，三人便有些倦意。于是，张天成提出回客栈休息，改天他做东再聚。柳成荫坐八人抬大轿消失茫茫夜色中，张天成和白雪飘骑马回到客栈。马缰绳交到小二手中，白雪飘简单洗一把脸便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