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袁谭毕竟是年轻气盛,和曹操这种老奸巨猾的沙场老手比起来,自然是连一个小指头都算不上。袁谭率先沉不住气,向着曹操发了难,曹操便借此时机,挥师北进,直逼幽州。
就在大家以为此番必然能够直捣袁绍大本营邺城时,曹操却下令班师南返而征刘表,曹丕洛雪均觉得奇怪,曹丕上前问道:“如今大军已进邺城,将士们也是士气旺盛,为何不攻而退呢?若是他们休养生意,卷土重来,岂不是更难以制服?”
曹操微微一笑,悠然地把玩着手中的那一杯酒盏,说道:“我一己之力去和两头猛虎搏斗,就算是那虎被我抓下了,我也耗尽了力气,既然如此,我曹操不如退而坐观虎斗!袁氏最后的败亡,其实只怕是并不在我曹操,而在于他们兄弟的自相残杀!”
洛雪和曹丕顿时恍然大悟,洛雪拍手笑道:“这便是那局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正是!”曹操含笑着点点头。
三人有谈笑了一会儿,洛雪和曹丕便告辞出了曹操的帐子。
两人一路慢慢的散步,期间遇到不少将士向他们行礼,曹丕挥了挥手,示意军中一切随意,不必如此,大家都心领神会,更有些将士偷偷的咧嘴笑了笑。
大营的不远处正是一条大河,到底是什么河,洛雪也说不清上来,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黄河的一条支流,遥望过去,波涛汹涌,一片荒芜。
河边的风吹得洛雪睁不开眼睛,曹丕将洛雪拉至身前,给她挡住了一部分的大风,洛雪心下感动。
“我在想……”
“什么?”洛雪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曹丕的深沉的眼眸,曹丕笑的有些沉重,声音中依然是浓浓的担心,“袁氏兄弟,好歹是同胞手足,身上流着的是一样的血,若是他们重修旧好一致对外,那我们又能为之奈何?”
曹丕担心的,也是洛雪当时正担心的,但是,看到曹操一副自信满满,把握十足的样子,便没好意思张口。
洛雪想了想,反而问道:“子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能使兄弟相残的事情能是什么呢?”
曹丕蹙眉思索了半晌,才不确定的说道:“权力?”
洛雪点点头,但是又摇摇头,说道:“也许,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
“什么?”
“女人。”
“女人?”
“对,女人,”洛雪重重的咬了下这两个字,心下感慨,自古以来为了女人和江山这两个词语,兄弟相残的例子数不胜数,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在这个世界上还未曾谋面的女人,洛雪不禁打了个寒战。
“冷吗?”曹丕一边问着,一边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洛雪的身上,只是,这个温柔似水的动作,还能为自己做几次呢?洛雪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花,沉默不语。
“洛儿,你刚才……”曹丕又提起了刚才的那个话题,洛雪却打断了他,她说道:“子桓,人与禽兽的区别,就在于人是重感情讲道义的,手足相残,血亲互相撕咬,那还与禽兽何异?虎毒还不食子,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才是人的本性,不要为了感情或者权力而蒙蔽了你的眼,知道吗?”
洛雪盯着曹丕的眼睛,言辞恳切,想到日后他与曹植的争夺,洛雪的心就平静不下来,她暗自祈祷,但愿那个女人不要出现吧。
曹丕看着这样的洛雪,心下柔软,也有些震惊,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洛雪这才像得到了什么保证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人便慢慢的走着回去了。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句话真的是千年不变的道理。
这日,洛雪梳妆完毕,就朝着曹丕的帐子走去,在这段时间里,洛雪都是与曹丕同食,正好也省了单独为洛雪准备饭食的麻烦。
刚刚走到帐前,正准备掀了帘子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大笑声、
有其他人?洛雪疑惑,这个时候,按照往常,总是曹丕一人在此看书或者批阅文件,怎么今儿会有其他人呢?
想着,洛雪便掀开了帘子,进去了。
就见帐子里坐着一名青年,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面上一派随和温文尔雅的气质,不过,在洛雪看来,怎么总是有着一股子的风流公子的痞气,让洛雪觉得很是不是舒服。
曹丕见是洛雪来了,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他的身边去,待洛雪坐定,这才笑着介绍到:“这是刘桢,也是我一同长大的兄弟。”
洛雪微微一笑,算是给刘桢见了礼,刘桢却是站了起来,行礼说道:“这位就是洛儿小姐吧,听闻洛小姐才气纵横,身为女子,心思缜密不输于男子啊。”
“哪里,先生说笑了,洛儿不过是一介女娃,哪里能担当的起才气纵横之说。”洛雪笑着谦虚。
“唉,”刘桢摇了摇头,“罗小姐谦虚了,洛小姐的才学就连主公都赞不绝口,怎会但当不起呢!”
一旁没有说话的曹丕,此时开了口,“好了,好了,既然来了,就一同用膳吧。”
洛雪看了曹丕一眼,两人的眼神不言而喻,刘桢机灵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中便有了数,喝了杯酒,随即说道:“说道才貌俱佳,洛小姐自然是当仁不让,不过,我听说,另外有一位美女,也是才貌俱佳,不知道和洛小姐有没有一比?”
洛雪登时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变不太好看,曹丕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刘桢,你说的什么混话!”
那刘桢却是笑眯眯的看着洛雪,说道:“而且,很巧的是,那个女子的名字中也有个‘洛‘字。”
洛雪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她艰难的摇了摇头,勉强笑着说道:“洛儿自小便在主公府上长大,怎能对外界自知甚多,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一位?”
虽然见洛雪的脸色不好,但是,刘桢的话却让曹丕起了兴趣,在他看来,洛雪就已经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她年纪尚小,已经显示出了美人的胚子,加上一身的才学,怎会有人敌她?曹丕冷哼道,“刘桢,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你所谓的那个也叫‘洛’姑娘,才貌俱佳,当然是我的洛儿,哪里会有第二人选?”
刘桢摇了摇头,笑眯眯的为自己斟酒,笑着说道:“非也,我所说的名中有‘洛’字的女子,不是女孩儿,而是女人!”
“女人?”
“没错!就是袁熙之妻,甄宓!”
纵然洛雪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两个字,依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强自镇定,不能再外人面前出丑。
曹丕“扑哧”一笑,说道:“刘桢,你这玩笑开的太大了,那袁熙之妻自然是才貌俱佳没错,但是,她名中不带‘洛’字不说,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又怎能和洛儿相提并论?”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刘桢摇头晃脑,几杯酒下肚,他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据说,她虽叫甄宓,但是,在家中亲近之人依然也叫她洛儿,你说,这不是带‘洛’字是什么呢?”
曹丕的脸沉了下去,“大胆!洛儿的名字,岂是你叫得的!来人啊!给我把这人拖下去,醒酒!”
外面的侍卫应了一声,便将已经半醉的刘桢给拉出了帐子。
此时的洛雪,神思恍惚,根本就不知道曹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机械的动着筷子。曹丕见洛雪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洛雪和那叫甄宓的有什么关系,皱了皱眉头,问道:“洛儿,你认识她?”
“谁?”洛雪还处于恍惚状态,不知道曹丕到底在说什么。
“甄宓。”
“不!”听到这两个字的洛雪仿佛听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她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摇头,“我不认识她!她是谁!是谁!我不认识她!”
见到这个样子的洛雪,曹丕也是心下大骇,明明一直都淡然的洛雪为什么在听到这两个字会这么大的反应?曹丕一把将洛雪拉进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认识,就不认识!没什么的。”
一遍遍的安抚,洛雪这才是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洛雪似乎低低地开口道:“子桓,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见洛雪平静下来,曹丕的声音也越发的柔和,自从官渡大捷以后,洛雪一直都似乎处于一种失魂的状态,让曹丕很是担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好言相说。
“答应过,不要见那个女人,不要见她,好不好?”
曹丕啼笑皆非,原来她就担心这个?曹丕轻轻的顺着洛雪的黑发,“傻瓜,那个女人她已为人妇,我又怎么可能会见一个已经为人妇的女人呢?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洛雪摇摇头,她不能说,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她只是低声喃喃道:“子桓,就算见到她,也不要娶她,不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