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拂过金盏啼,洛阳城中落仙灵。”
“美人云鬓喻其色,英雄近前喻其贵。”
“阶前月暗倩影冷,槛外海棠任谁裁。”
“琉璃明珠一例抛,何曾见此真娇娆。”
“翩若惊鸿婉若雨,荣曜秋菊华茂春。”
“亦有百花丛中笑,只识牡丹诚可谓。”
“独占天下满春色,含情只待使君来。”
“彻旦休云倦细语,红灯帐底卧鸳鸯。”
华暮春手扶琵琶唱的曼妙清丽,一双美目含情脉脉的望着宇文大硕,不觉连双颊也浮现出几分水红娇媚颜色。宇文大硕静静坐着听她唱的入神,特别是那“牡丹”二字让他又复惆怅。她是怎么回来的,亦在左门洪鹏的身边呆了多久,这些问题自然让他耿耿于怀。宇文大硕端坐在木椅中,只觉得眼前华暮春带着几分妖娆的脸容渐渐模糊起来,变成了花想容那副清瘦纤弱得让人怜惜的身影,特别是她那身后飘散的长发忽地是拢住了他的心脏一般,深深刺痛。宇文大硕这样的神情,被华暮春认为是因为自己的歌声使然。自然手下的琴弦更是有如神助。一曲终了时,她的额头沁出微微细汗,随即笑意更浓道:“大人,暮春献丑了。”
宇文大硕微微一愣,缓过神来的目光飞快扫过华暮春的脸庞,问道:“今儿个,你怎么想到唱起牡丹了?”
华暮春婉声回答:“妾身的家乡在洛阳,那里最富盛名的就是牡丹花了,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商贾富绅都会在院子里种上几株以示尊贵。”
玄凌转过脸,不再去看着她,似乎自言自语道:“那你以前可听说过燕都牡丹?”
华暮春未及多想,就已含笑回答,“这名字,暮春倒是听过,传说是个堪比国色牡丹的奇女子,不过,谁也没见过她的样子,大多人只是议论一番就罢了。。”
宇文大硕的目光一黯,唇边虽然还带着几分笑容,却已不再说话。华暮春收起琵琶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只走上前去,话音娇柔清脆道:“怎么,大人也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美人不成?”这话她本是无心,而在宇文大硕听来却不是提心之言。他现在满脑里都在想着花想容,极为敏感。
忽地,宇文大硕轻笑了一声,将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和言道:“她早已是我的女人了,我还惦记什么呢?”
华暮春有些不解道:“大人,暮春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她的话音未落,宇文大硕就已经直接起身,“你还不知此事么?”随即转头看向华暮春,“你已经见过她了,就在刚才的宴席上。”
华暮春十分意外,“你说的是那位容姐姐吗?”宇文大硕点点头,又道:“今儿个我有些乏了。”说完便要离开。
华暮春微微屏息,心底一凉,颇为后悔自己今日会唱了这曲子,却依旧满面脸容,温婉柔声问道:“大人,您今晚不是要歇在这里的吗?”
宇文大硕的神色柔和一些:“今日瞧着容儿的样子好像又瘦了不少。她的身子一直不好,我不去看看实在是放心不下。”
华暮春却不依不饶,略带醋意道:“容姐姐一路劳顿,应该早早的就睡下了。大人,若要现在去了,不是反倒要吵到姐姐了。”宇文大硕不经意的将她的手轻推开,淡淡道:“我只去看看,自不会吵到她的。”华暮春识趣的不再纠缠,从刚才的一幕幕来看,她就早已明白了花想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送走了宇文大硕之后,身边的侍女连忙端来了碗润喉的冰糖水给她,却被华暮春一把狠狠摔在了地上,侍女们不由的吓了一跳,只得陪笑道:“夫人,您不必与那身份不明的女子动气,您瞧这新建的院子,就能看出大人对您多疼爱啊。”
华暮春正待没有发作的地方,不由向着那侍女一巴掌挥了过去,低喝道:“你的懂什么?少在跟前给我嚼舌头,滚!”
那侍女被打个正着,一边流泪一边磕了个头,诺诺道:“是。”
房间里只剩华暮春一人,有些愤愤的看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徐徐道:“好个燕都牡丹,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眉心堂虽然不大却是五脏俱全,内室中早有侍女将被褥备好铺在了红木大床上,又在窗前放了一把刚折下的海棠花,淡淡的香气盈盈于一室。
回来的第一晚,宇文大硕竟不留宿在这里,倒是让花想容多了几分顾虑,今日看来,虽然宇文大硕对自己依旧情意绵绵,但她能感觉到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个疙瘩。这样一想,花想容的心思也烦躁了不少。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自己就有翻身的机会。可是,若要宇文大硕要一直这样将她冷落到了一边,也是别无他法的。莹儿和秋儿见她深思,也不好上前去打扰,只得将花想容换下的衣服整理好后,就悄然的退了下去。
花想容此时全无睡意,只得推开窗户望着繁星似锦的夜空发呆,夜凉如水,花想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清冷的微风吹透了。也许是清寒中更利于思考,花想容本来烦躁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双指卷起胸前的如丝长发,续续的绕上了几圈,抬头望着天上那只银白一钩的新月。
幽幽的月色照得整个眉心堂灰暗深深,院子中的花与树都被附上了一层浅浅的清辉,朦胧飘渺。然而,就在那院子的深处,似乎是有一个健硕高大的人影在。花想容还以为花树的影子,不过,却见那身影忽地动了一下,不由一怔,几乎是疑心自己看错了,不过,她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那不是树的影子而是一个人的。花想容本想叫来莹儿和秋儿,却突然转念一想,能在这个时间,来到自己院子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缓缓的走出了房间,花想容向着那身影一步一步走过去,她的心里不由想起了,这一幕好似曾经也发生过,也是在这样的月夜里。自己不顾奔波上千里,只为到平凉去寻他。想来那时的他们之间,或许也着几分真情在,她的脚步越来越沉,眼中蓄着点点泪光,将那暗处的人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