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大硕的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混乱,他心疼她,却只能默默的看着她,不知所措。这一刻,花想容眼神中流露出的心痛,似乎更甚于自己。
花想容稳稳走到宇文大硕的面前,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她并没有哭,只觉得心脏缺失的那块,重新的被填了上去,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抓着他前胸的襟裳。宇文大硕慢慢合上眼,颇为怜惜的将她紧紧抱住,语气轻叹道:“我真不知对你该如何是好?”花想容心地蓦地一动,低头埋首于宇文大硕的怀里,闻着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薄荷味道,清寒凉薄。
见花想容闷闷的不说话,宇文大硕有些急了起来,“你都没话要与我说吗?”她都不急着和自己解释吗?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宇文大硕越想越苦恼,脸上的烦忧之色也浮现了出来。
花想容并没有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言语,直接问他道:“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吗?”宇文大硕闻言略一怔忡,忽地睁开深褐色的眼眸,低下头看着花想容,语气急切道:“当然信,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他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纵然其他人如何的对我说你的消失,我却还是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花想容的鼻尖酸涩,她没有抬起头,只用双手环在宇文大硕的腰间,缓缓道:“左门洪鹏有意将我掳走用来要挟你,幸得一位蒙面人及时出手相救,容儿才能躲过一劫。”她闭口不提有关她父亲的事,只希望能让宇文大硕对自己没有了疑心才好。
宇文大硕听到此事,用手抬起花想容的下巴,认真问道:“左门洪鹏真敢这么做?”他不确定像他那般胆小之人,怎么会有胆量来要挟自己。
“他自然是不敢的,可是他的身后还有高欢。”花想容直视着宇文大硕的眼睛,现在只有将事情转移到高欢的身上,才能避免以后牵扯到自己的父亲。
果然,宇文大硕一听到“高欢”的名字,唇齿间不由升起恨意,在最近两次的交战中,自己的麾下损失了不少的匈奴骑兵,到现在高欢还盘踞在洛阳城,与他对峙平分天下。“我早晚要一刀砍下的他的首级,已泄此恨。”
花想容与他相视,见他已是相信了自己大半的话,心头缓下了一口气。不过,这么草草敷衍的下去,并不能使宇文大硕完全不在怀疑自己。
宇文大硕眉头紧锁,有些犹豫的继续问道:“你既然已被人救下,又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花想容缓缓道:“容儿,到了平凉的时候,听闻大人已来长安建都,只得跟着一路辗转的回到这里。”
“你只身一人回来的?”宇文大硕关切的问道。
“没有,容儿在途中收了两位丫鬟,也都是颇为乖巧懂事的人,所以一路上也有人照顾。”
宇文大硕闻言点一点头,转而瞧着花想容此刻温柔似水的眼眸,心中一软道:“难怪你这样的瘦,路上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便只剩下了温情。花想容也颇为顺从的微笑道:“我不苦。反倒让大人挂念担心,实为容儿的不好。”说完便要俯身谢罪,宇文大硕见她如此,立即扶住她道:“这是做什么,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
宇文大硕只凝神瞧着她,眼角上的细细纹路,转瞬不见。他的声音低沉,好像夹杂着些许的感叹道:“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你。你可知道?我那时的脑子一片空白。活了三十几年,我还从来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无法自拔的心痛。”忽地,他拥紧花想容的身体,诚然道:“我以前说过,你早晚会挖走我的心。现在看来,我的心早已不知何时被你挖去了。”花想容心下感动,不由含笑落泪,伸出双手回抱住宇文大硕,和他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子洒了一地,花想容朦胧之中感觉到鼻尖痒痒的,微微睁开眼,只见宇文大硕正含笑的瞧着她,不由羞涩的别过脸,连忙揉了揉眼睛道:“大人不要看。”
宇文大硕侧身支起下巴,带着有些促狭的笑容道:“真是孩子气,这有什么害羞的。”花想容一把将丝被该在自己头上,闷闷的说道:“容儿,还没梳洗打扮,大人看了会嫌弃的。”
宇文大硕甚是喜欢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不由伸手将被子拉下,轻笑道:“你总是美的。”
花想容闻言笑盈盈的看着他,细长明亮的眼眸似是一潭清水,澄澈入心。宇文大硕依然含笑的望着她,随即,微凉的嘴唇轻轻抚上她的,不带有任何的杂念,只让人觉得心安。这种感觉对花想容来说,好不真实,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却还是面对不了这样的温情。
这一吻过后,花想容微红着脸叫来了候在门外的莹儿,她自己则是亲自为宇文大硕擦脸更衣,更是一直将他送到了院门,好似是对寻常百姓家的新夫妻一般。宇文大硕心情大好,完全不忌讳还有下人在,伸手要抱起她。花想容一下子躲了过去,略带娇嗔道:“大人,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宇文大硕笑得更深了,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以后,没有别人的时候,就不要叫我大人了。”花想容闻言歪着头,不解道:“那怎么行?”
“总是大人,大人的叫,显得生份。我不喜欢。”
“那容儿要怎么称呼您呢?”花想容有些为难的说道。
宇文大硕稍微想了一下,“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宇文大硕。”
花想容闻言皱了皱眉,“容儿,不敢,虽然您是我的夫君,可是直接称呼名字,还是不妥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宇文大硕不等她的回答,就带着孩子气的笑容转身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