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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乾十五年,在陆穹岩失踪的八年中,洛图大陆风起云涌,发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拜库草原联盟与南海诸岛上最大的国家纽兰国打起了海战,游牧民族与海洋民族在汪洋上的交战结果自然显而易见,拜库联军积蓄许久的海军被消灭殆尽,一代卿汗被部族赶下台。新阳帝国东方战区新任统领艾伯特伯爵向秦威鼓吹千载难逢,天赐良机,天佑帝国云云,获得了阳乾皇出兵拜库草原的许可。三十万铁镖军从大陆第一要塞法斯特城浩浩荡荡向拜库草原寻找拜库联军决战,初时战局顺利,很快进入草原腹地,但在出塞不到一个月内,两翼各五万大军分别中了训妖兽大军的伏击,被迫向中军靠拢。
经过长达半年的扫荡,捷报频传至西京,东方军摧毁大小七十多城(实际都是游牧民族的临时营寨,真正的聚居地不超过五座),帝国军队铁蹄踏遍了拜库草原以西大部分地区。都在西京上至秦威王,下至平民百姓将要为帝国近百年最大的胜利欢呼的时候,传来东方军与拜库联军主力在草原腹地祁阴山贝加湖一带展开决战。
拜库联军虽然刚刚经历一场败仗,但军队主力根基并未动摇,初始各自为战,很快丧失了大片国土,随即召开大小一百多个部族的联合会议上,共同推选了多坤族蒙托为联军卿汗,展开反击。蒙托被誉为拜库草原之鹰,在顶住巨大的压力后,把祁阴山以西所有的部族迁到东部,富饶的草原化为焦土,等到草原雨季才展开决战。草原在雨季里大多数地方会变成泥泞的沼泽,极大的限制了铁镖军机动能力,重甲骑兵在这样的气候里简直就是遇上了灾难。当艾伯特准备撤军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遭遇了拜库人以轻骑兵为主的联军主力。是役,东方军约二十七万人与拜库联军十五万人加上六千训妖兽部队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绞杀战。
蒙托充分利用了天时地利,在铁镖军后撤时利用轻骑兵机动优势尾衔追上。等艾伯特展开反击时,又有训妖兽的伏击,在丧失机动能力后,重甲部队对付训妖兽吃了大亏,失去冲锋时大开大阖充分利用平原地形的冲击力,重甲部队的作用甚至都不如游击兵。
雨季过后,法斯特城军民正翘首以盼铁镖军凯旋的时候,迎接到却是不足三万人的残兵,背后紧追不舍的是拜库人浩浩荡荡的骑兵与训妖兽。新阳帝国朝野震动,出塞三十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就连艾伯特也在战役中战死。
在最危急的时刻,秦威自然想到了东方军原督帅曾经的东方磐石陆峰,在亲自上门相请后,陆峰竟然请辞,仅推荐了曾经的副官,目前是法斯特守备军统领格华尉将作为前线指挥官。在几乎没有人相信的情况下,秦威听从了陆峰的建议,任命格华为帝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代副督帅,领骠骑将军衔。虽然这两项任命仅仅是代职与虚衔,也引起了朝中的轰动,这种人事上的震动对于很多人来说甚至不亚于东方军的惨败,只是谁都知道现在东方军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再热的位置如果要与数十万拜库军及妖兽作战,都会掂量再三。
格华并没有辜负阳乾皇的信任与陆峰的提携,很快时间内就调集东方十个行省剩余的十万铁镖军,在前来增援的中央军到达后,率领铁镖军出城迎战,在法斯特城外的山地击溃了拜库人的追兵。
朝野中很快有人议论,这是八年前秦威进行军中清洗的恶果,频繁的更换战区督帅,虽然让阳乾皇放心,更让敌国省心。
但这件事情并没有有结束,与维庭国对峙的西方战区又发生大事,十三个行省中有七个省在地方门阀的带领下叛乱,与战区中央直属部队爆发内战,秦威早就接到过密报,地方军阀与维庭国暗通款曲,幸好维庭国并没有听从地方门阀的建议出兵,叛乱很快就被镇压。
同样为新阳帝国大敌的维庭人竟然放弃了新阳国内忧外患的机会,不占便宜,让新阳朝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借此契机,与维庭国立下和约,算是喘了一口气,没有腹背受敌。
这三年来,陆穹岩逐渐清闲,除了每日不间断的凝魄外,几乎无事可做,只好与古伦学起了雕刻,他也是无意中发现,古伦竟然会用刻刀雕出各种石刻,后来问起过曼青,才知道古伦原来就是秦无伤的铸刻师,为一些稀有的灵兽雕刻模板留以记录。
一直到了八岁,陆穹岩始终没有如秦无伤所望,出现所谓的魄团,倒是发生了一件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陆穹岩胸口处的彩陨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消失。陆穹岩自然知道胎记消失虽不常见,但也算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倒是秦无伤发现后越发显得心事重重。
陆穹岩在屋里认真的拿着一块黑玉刻着螭麟,洞府里别的不多,特殊的珠宝玉石倒是一大堆,秦无伤对陆穹岩安静的呆在洞内求之不得,所以很多珍贵的石材就在陆穹岩的刀下化为废材。
刀锋所至,玉粉簌簌而下,刀痕自然形成纹路,陆穹岩呼了一口气,这是他雕刻的第九十九只螭麟,也是最满意的一只,栩栩如生,除了大小只有大约一比五外,在手中触摸甚至有血脉相连的怪异感觉。
正要对微瑕之处在进行修刀时,一扭头发现曼青竟然到他的屋里,神色有些不自然。自从五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后,曼青在秦无伤的要求下,不敢刻意的亲近陆穹岩,只是两人早已有默契,感情却是没有淡,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青姨,你看我雕的怎么样?”陆穹岩高兴的拿给曼青看自己的作品。
曼青原本欲言又止,看见陆穹岩手中的黑玉螭麟,忍不住脸色一变,忧心忡忡。
“这是三年前老爷想找之物吧,想不到如此模样。”
“是啊,原来青姨也觉得它长的奇怪?”陆穹岩明白螭麟肯定并不是世间常见的物种。
“唉,有时候动物比人幸运。”曼青凝视着螭麟,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死了还幸运吗?”陆穹岩不禁有些奇怪。
曼青没有回答,咳嗽几声,对陆穹岩说了句,“洞府下地河这几日寒气很重,年纪大了经受不住,唉……也不知通向哪里?”
陆穹岩心里一跳,曼青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由心生疑虑。
曼青脸现焦急之色,起身告辞的时候塞给陆穹岩一张小纸条。到门口时,陆穹岩收起纸条赶上几步,拉住曼青的手,在她手心画了一个“逃”字。
曼青背对着屋外,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好好休息吧,你明天还要去修魄,事情多着,别玩的太累。”
陆穹岩躺在床上,许久没有睡着,刚才已经看了曼青的纸条,他的房间里是没有火烛的,照明全靠夜光珠,只能撕碎吞下,曼青的暗示对旁人来说可能只是随便聊了几句,但对他来说在明显不过,就是让他顺着地河出逃。
地下河是在两极泉再往深处的方向,只听水声,就知道水势汹涌,曼青竟然让自己身犯险境,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除非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
“人化石为魄”曼青似乎匆忙的在纸上只写了这么五个字,是修炼口诀吗?陆穹岩不得其解。
茫然想起数月前,古氏兄弟曾经到秦无伤密室中,整理出数个袋子,其中一袋不小心散落在地上,被陆穹岩看见,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尸骨。
联系到密室中所见的大炉鼎及各种药材,陨石,陆穹岩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天武凝魄决》关于炼魄一章语焉不详,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那上面虽说是天材地宝无一不可炼化为魄,但并没有说不能用活物。更何况有些材料不就是动物身上的某些部分,如角、骨之类的。
陆穹岩想起当时秦无伤想捕获螭麟,原本以为是用于驭魄术,但现在想想未尝不是秦无伤准备炼化之用。而陆穹岩就是秦无伤一直在准备的更为珍贵的魄材,也难怪螭麟被自己偷偷藏起秦无伤并没有过于愤怒,只是因为他也是魄材之一。
陆穹岩所猜测的并不完全正确,但已经很接近秦无伤的想法了。
秦无伤昨日出门,正常情况下,明天自己在两级泉修魄之后就会回到洞府,也许是陆穹岩逃脱的最后一个机会。
“好不容易重生为人,还没享受做人的乐趣,甚至连美女的小手都没拉过,怎么能不赌一把。”陆穹岩许久没有如此紧张、振奋,大好江山花花世界咫尺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