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莎贝尔提到想要找寻归宿,向往自由时,陆穹岩已经暗道不妙。就事论事,黛丽丝把女儿送给威廉,既然野心是企图控制纽兰的政权,不可能不留后手制衡;而威廉对整件事情虽不能说的上是明察秋毫,尽在掌握,但已经有所警觉,提防之下黛丽丝的阴谋未必能得逞。
表面上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更何况与威廉有约在先,对待伊莎贝尔的要求,陆穹岩应该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帮助伊莎贝尔离家出走,万一走露风声,不仅仅是与波塞冬家族立刻撕破颜面,暗战变成明争。更恶劣的后果就是得罪纽兰国的君主,怎么盘算都是弊远大于利的局面。
夜色露寒,海风吹散伊莎贝尔的长发,几缕遮面,更显冷艳的苍白,身上依然穿着湖蓝色的那件长裙,看得出她逃出门时惶急的情景,只随意找了一件小夹袄遮住裸露的香肩,摇曳如同寒风中孤寂的小黄花。
陆穹岩几次想张口拒绝,却是委决不下,怜香惜玉心起,合真当初不也是这么倚门期待……蓦然脱下外套,递到伊莎贝尔的身前。
“穿上吧。”
伊莎贝尔迟疑了一下,接过尤带着暖意的外套。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灵魄术是跟谁学的?”陆穹岩等伊莎贝尔披上外套双手紧捂在胸前后问道。
“和我母亲黛丽丝学的。”
“黛丽丝又是和谁学的?”
“她从未和我提过……”伊莎贝尔有些黯然,“从小我就被逼着学很多不同的东西,宫廷礼仪、声乐舞步、灵魄术甚至斗气花剑……在去拜库之前甚至都没有出过蔷薇庄园。”
“你是和我说话的第一个陌生人……在家中就像一个囚徒……”
“哦”陆穹岩沉吟少顷,他想问是因为黛丽丝是新阳族人,而拜库德利格尔叛变之前其中有个失踪的幕僚也与新阳有关。巧合之下让他觉得其中有一条暗线牵连。
也许是找到了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理由,陆穹岩心思明显有些动摇。理智开始告诉他是不能带伊莎贝尔走的,但现在不仅仅是直觉,情理上也是有带走她的必要。
“可是,你跟着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伊莎贝尔露出喜色,夜色下如沐春风,“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陆穹岩似笑非笑道,他已经拿定主意,心情顿时松懈下来,合真去世带来的惆怅稍减,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了……
“当然。”伊莎贝尔脱口而出,片刻后不知为什么出现一抹淡然嫣红。
“如果我与四海商行发生冲突呢?”
“只要不伤及我父母,随便你。”伊莎贝尔依然毫不犹豫回答道。
陆穹岩缓缓点头,“说好了,我只带你离开纽兰到巴辛港,接下来想去哪里我可不管。”
“成交!”伊莎贝尔欣喜道。
“成交什么啊?怎么看都是折本的买卖!”陆穹岩无奈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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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青,海洋上依然是一片黑寂,天石商行分会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辆马车连同十几位扈从骑着独角从内驶出,匆匆向惠顿港码头奔行。
港口关卡处,执勤士兵检查了每一个人的海关通牒,黎明晨光中,士官借着关卡火炬照明,示意打开马车车门,探头进去查看了一番。昏暗中一恍神只看见里面坐着两位男子神色自然,严整以待,并没有什么异常。一挥手,把整队人马放了过去。
眼见一夜过去,执勤士官揉揉额角,疲乏的感觉挥之不去,马上就该轮岗,可以回到家中,享受床铺的温暖。
经过一晚上不停歇的疏散,港口内停泊的船只已经大量减少,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持续。
马车中坐着的两位男子自然是陆穹岩与德雷。只不过在德雷讶异的目光中,陆穹岩身边明明还坐着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伊莎贝尔,经过关卡时说实话他还是很紧张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通过了,纳闷东主是什么时候安排收买了士官。
陆穹岩似乎是看出德雷心中的疑惑,微微笑道,“刚才是大小姐瞒过了检查的士官。”
“巫术?”德雷讶然看着黑纱遮面的伊莎贝尔说道。
“应该是新阳灵魄术吧。”陆穹岩凝神观察之下,士官检查时隐然受到伊莎贝尔类似于锁魄之术的魄能影响,灵魄术本身就是对万物的灵魄加以影响或是控制并壮大的技能,只不过具体怎么操作陆穹岩并没有看出来。
伊莎贝尔轻轻摇头,轻声说道:“先用灵魄术里的锁魄术,再用巫术里的灵魂控制,结合起来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此言一出,不但德雷吃惊不小,就连陆穹岩也觉得有些意外,新阳灵魄术他的基础应该是打得相当好,但也仅此而已,对于具体怎么运用并没有太深的了解,单是灵魄术可能穷极一生都未必能钻研透。传授伊莎贝尔这个方法的自然是黛丽丝,可以想见黛丽丝的传业老师有多么惊人的实力。仅把这个技巧用于暗杀,带来的效果就足以让对手寝食难安。
“大小姐对我们两人也用用看。”想到这陆穹岩心里一动说道。
伊莎贝尔轻轻点头,没有看到任何动作,德雷就感觉到她所坐的位置上,似乎整个空间发生了一阵不易察觉扭曲,顿时整个人就消失在原位。
德雷有心防备之下,确实感觉到一股不知名的异力侵蚀到自己的脑部,受此影响,自然而然全身发动了反击。伊莎贝尔娇嗔一声,全身微震,手臂被陆穹岩抓住后方才稳定下来。
“大小姐不要紧吧。”德雷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反应,抱憾说道。
伊莎贝尔摇摇头,“提督的斗气好厉害。”但更让她惊异的是,在有防备之下,陆穹岩竟然丝毫没有被影响到,魄能如石沉大海,在他身上空荡荡毫不着力,更不用说使用后续的巫术了,怪不得早前即使趁他毫无防备时施用,依然轻易被发现了。
而陆穹岩心中却是骇流涌动,侧头盯试一旁的伊莎贝尔,黑纱完全遮掩了精致分明的面目,拨人心弦的修长眼睫下,有着多少未知的秘密。刚才全力戒备下,从伊莎贝尔那涌动的魄能气息是那么的熟悉……
“你认识一个叫秦无伤的人吗?”
“秦无伤?他是谁?”伊莎贝尔也侧头看向陆穹岩的眼睛,深邃迷离的双眸中迷茫的眼神看上去绝不像是有所伪装。
“哦,你不认识啊。”陆穹岩口说随意应道,暗自揣忖也许自己只是多虑了,多年来刻意收集关于秦无伤的情报,现在想起来那个神秘而凶残的老者,应该与新阳国皇室有所牵连,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新阳商行分会也没有搜寻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